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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身指南》作者:河粉炒灵芝

向下

《失身指南》作者:河粉炒灵芝 Empty 《失身指南》作者:河粉炒灵芝

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12 pm

文案

这是一个关于失身以及被失身的故事……

本文是讲述

技术性失身、强制性失身、文艺性失身等等内容的

专业反面教材阅读时请注意

前传为已完结,但即使不看也不会影响理解此文。

本文主角不生子,但路人啊小配角什么的可能会涉及……【诶?】

美攻X无节操吐槽受

玛丽苏爽雷文!雷者见雷,爽者见爽!HE保证!

这就是一个有点无聊、无节操、无厘头的三无故事。

搜索关键字:主角:贺鹤儿



  第1章·楔子

  老猫仙僧虽然叫做老猫仙僧,然而,他不但有头发而且看着并不很老,脸上的几根猫须甚至还让他显得挺俏皮的。不过,确确实实的,他已经是九千岁的老猫了,别说是猫之中,就是神仙中他也算老的了。
  他活了那么久,都是无愁无虑的猫仙,最近,却有了一点烦恼,十分郁闷,只能跟他的徒弟倾诉:“鹤儿呀……”
  贺鹤儿问道:“怎么了?”
  “老僧想失身啊……”
  贺鹤儿顿时将口中的甘蔗吐了出来。
  说起来,贺鹤儿也算是上界很出名的一位人物。贺鹤儿在瑶台第一层建了一座馆子——那便罢了,他居然为那馆子起名为“第一馆”,因为他是“上界第一聪明人”。对于这个称呼,他个人是如是说的:“得到这个称号,除了因为我比较才智双全、德才兼备之外,也有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天界只有我一个是人。所以其实说我是天界第一蠢人都没错的。不过神仙们都比较有口德。”
  虽然这个笑话有点冷,但第一馆的名声依然甚远。
  贺鹤儿其实是凡人,但又有一点修为,是老猫仙僧的弟子。老猫仙僧十分苦闷地说:“你第一馆不是专门利用凡人的思维去帮神仙解决烦恼的吗?你就不能为为师解决烦恼吗?”
  贺鹤儿郁闷道:“失身这种事情很讲缘分的,徒儿也帮不了你啊。”
  老猫仙僧板起了猫脸,说:“难得为师想将珍藏了九千年的贞操送出去,你怎么就不支持一下呢?”
  “几千年……确实放得有点久啊。”贺鹤儿皱起眉,暗想,“这我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放自己裤裆九千年了还好意思送给人的。”
  老猫仙僧从贺鹤儿脸上读出了“嫌弃”这两个字,气得连猫尾都绷直了,怒道:“孽障,你是在嫌弃师父吗?”
  “怎么可能?”贺鹤儿当然不会承认,忙又打叠起笑脸说,“师父您真是想太多了,徒儿只是非常地意外这世上还有像师父这么纯洁的人啊。九千年的童子猫!您想想看啊,谁能比得上?啧啧,都能入选世界纪录了啊。您撒泡尿就能得诺贝尔最佳童子尿奖啊——如果有这个奖项设置的话。”
  老猫仙僧绕的有些晕了:“诺贝尔是啥?”
  “下界的一些玩意儿,反正就是很厉害就对了。” 贺鹤儿答,“师父您就是前无古人的第一的千年童子猫,您的失身,也必然会成为千年的佳话。徒儿作为这个千古失身佳话的见证者,如何能够不兴奋?所以才会失态呀。望师父恕罪。”
  老猫仙僧的猫猫又被贺鹤儿的话抚顺了,哼哼两声,说:“好,为师原谅你了。”
  贺鹤儿又笑道:“不过师父您怎么会想起要失身呀?”
  老猫仙僧老脸微红,猫须轻摇,便说:“说起来,还真是丢老脸呀!”
  “不会的。”您的老脸在说要失身的时候就已经丢到爪哇国了。
  老猫仙僧便叹了一口气,说:“因我撞见了一个很美的人,才有了失身给他的想法。”
  贺鹤儿闻言好奇道:“那是谁啊?您可最是见多识广的九千岁老猫了,居然能勾起您的凡心,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仙人!”
  “他不是仙人!”老猫仙僧道出了问题所在,“悬挂在天门外有块‘众生明镜’,时不时能照出地下的情景,那天我经过的时候,看到明镜上闪过一个绝美的人,啊,就是那惊鸿一瞥,我就知道我要失身了!”
  贺鹤儿听了,深感意外:“凡人怎么会有能勾引你的容貌?”
  “是混迹在人间的妖精也未可知。”
  “那倒是的。”贺鹤儿点点头,又说,“可是……你怎么知道是自己失身,不能是让他失身吗?”瞧你点出息。
  老猫仙僧回忆道,镜中那美妖男穿着大红色嫁衣,嫁衣花纹繁复、金丝闪耀、银丝交错,华美至极,更显得美人的肤色尤为雪白,他的嫁衣下摆层层叠叠,犹如一层层红色的波浪,可见他穿的是华贵而正统的嫁衣,每一层都穿得妥帖,只是从尾摆中却又飘出一条大尾巴来,那黑色的大狐狸尾巴昭示着,这惊世美人是狐妖。不过也并不出奇了,如此品貌、如此神态,若说不是妖,那才奇怪呢!
  那美狐妖显然勾引惯了,手法相当熟练,随便掀起了裙子,将一名道士按倒就插。那嫁衣至少有七重,却想不到,如此密实的嫁衣下,里面是啥也没穿的,所以直接就能提枪干活。
  “所以,”贺鹤儿听完这个故事,道,“你是想推开那个道士自己来被美狐狸插吗?”
  “是啊。”老猫仙僧坦然答道。
  贺鹤儿却说:“恕我直言,一般狐妖勾引修道人都是为了吸取道行,更何况他惑人之术居然可以透过明镜感染到你,可想而知他的媚术必定不简单,也不知多少无知少男死在他手下!难道你也想死吗?”难听点说一句,白给人玩了还附送九千年道行,这账怎么算怎么亏呀!
  老猫仙僧叹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了,所以才来找你商量。但我觉得他那么美,美得那么出尘,应该不是那种人!”
  “长得美才毒啊,黄蜂尾后针,最毒美人心!”贺鹤儿劝道,“您不要精虫上脑啊!失身这种事情很普通的,甚至是很有趣的,但是丢了千年道行就不好玩啦。”
  老猫仙僧不悦地挠了挠猫须,说:“哼,难道为师不会分辨吗?”
  老猫仙僧显然是精虫上脑,贺鹤儿甚至怀疑,即使那个美狐狸在JJ上写着“专业吸精”,老猫仙僧也会毫不迟疑地撅屁股、献菊花。
  贺鹤儿知道现在劝他是无用的,只能拖延一下,教他冷静,便道:“我不是不帮你,只是这大千世界,下界成千上万个次元,就算侥幸得知他在哪个次元,但每个次元都是这么广袤的,人海茫茫,又哪里去寻?”
  老猫仙僧道:“你不是自诩上界第一聪明人吗?老僧看也是不过如是!不然当初就不会把心头血也输给老狐仙了!”
  这件事无疑是贺鹤儿的痛脚,贺鹤儿心中不悦,仍死口硬撑道:“这两滴血算什么,破处也不止流这么点儿,我全当捐血献爱心。”
  被骗走了心头血,实在是奇耻大辱。贺鹤儿现在听到谁提起“老狐仙”三个字就生气。贺鹤儿明知老猫用的是激将法,可还是忍不住被激怒了,遂两手一抄,道:“也不用拿老狐仙的事来激我。你是我师父,我还能不帮忙吗?行了,你将美狐狸的模样画出来,我一定帮你找到。”
  老猫仙僧忙将一卷画卷拿出,说道:“我一早就画好了。”
  ——画都画好了,真是老奸巨猾呀。
  贺鹤儿将那画卷铺开,定睛一看,惊得嘴巴都张成O形了。
  老猫仙僧见贺鹤儿这个情状,忙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美呀?”
  贺鹤儿僵硬地扭过头,对老猫仙僧一字一顿地说:“这、不、就、是、同、涂、吗?”
  “同涂?老狐仙的儿子?第一美狐仙?”老猫仙僧一听这话,忙摸了摸猫须,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可是狐狸界公认的第一美人啊。”
  贺鹤儿心中五味交杂,只说:“那又如何?他的名字是犬天地无心,万物同涂’之意,他生而九尾,却是无心,因此法力高强,却没有七情六欲。你要找他只是自讨苦吃。”
  “没心没关系啊,他有鸡鸡就行了。”老猫仙僧道,“老僧只是要失身,又不是要结婚。”
  贺鹤儿有些吃惊:“您这么想得开?”
  老猫仙僧叹道:“活了几千年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贺鹤儿又道:“可是……你说你看到那人是在下界跟道士苟且……同涂仙君无心无欲,又怎么会做这种事?”
  老猫仙僧也觉有理,点点头,想了想,却道:“可能是他下凡历劫后动了凡心?”
  贺鹤儿却道:“这又怎么可能?他本是无心无欲的,是他老爹在他凡胎中加了心头血和哀怨泪才令他历劫时有七情六欲,他是自行剥离了血泪后才升天回归的。因此不但忘记了前尘,也抛却了七情六欲,实在是不可能会偷偷下凡搞道士的。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说起来,同涂能下凡历劫,还是亏得他老子骗了贺鹤儿的心头血!
  “我怎么会搞错梦中情人的相貌?我说,是不是你搞错了啊?”老猫仙僧道,“或者是画像有些失真?”
  贺鹤儿说:“既然你不会搞错,那就简单了,你去青丘见一见他,看他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到时就真相大白了。”
  老猫仙僧想了想,道:“怎么办,老僧有点紧张,要不你陪我去?”
  贺鹤儿连忙拒绝:“这种事怎么能找人陪呢?难道您要失身的时候,也要徒儿陪您失身吗?”
  老猫仙僧想了想,道:“如果那样不会对美狐狸负担太大的话,也并无不可啦。你我师徒分甘同味,本是理所应当之事。”
  贺鹤儿才发现,自己这点无节操根本不算是无节操,只有像师父这种无意识的掉节操才是真正的无节操——啊,师父真不愧是九千年的处男,***起来自是不同凡响!

  第2章

  老猫仙僧一捋猫须,又说:“既然你不愿与我同行,那我就自去青丘,求见那天界第一绝色!”
  说着,那老猫就如同老猫烧须一样火烧火燎地去,也不等贺鹤儿跟他说声告别。他便驾着云彩到了那青丘山外。他本想直奔山门求见那第一美狐狸的,只是他又怕自己唐突了对方。
  只是他转念一想,自己到了山门前,该怎么自报家门?难道他要跟那位美狐狸说“贫僧……其实已经是老僧了,乃是瑶池边差不多最老的神仙,你当可怜可怜我,给我破个身子吧……”
  人家是“贫僧”,他是“老僧”,人家是“破`身”,他是“破老身”……光是听着就不开胃了。
  因此他又还没趣地飞回上界,到了瑶池边,折返至瑶台第一层的第一馆,又去见那贺鹤儿。贺鹤儿见老猫仙僧去而复返,甚感疑惑,便问:“这么快?”
  老猫仙僧本是个老没脸皮的,直接跟贺鹤儿说出了自己的难处。他又道:“以我这个身份去失身,恐怕有失体面呀。”
  贺鹤儿心想:您在徒儿跟前说这个就有体面么?
  “嗯,徒儿很理解师父您的疑虑。”贺鹤儿想了想,说,“不过你此番去不只是为了确认那人是否同涂吗?我总感觉那人并非同涂。你不如先用假身份潜入青丘,如果确认是他了,再做决定也不迟嘛。”
  失身指南:①只是想失身,不是想结婚,碍于情与面,可用假身份。
  老猫仙僧却已笃定了那人就是同涂,因若不是镜中狐那样的相貌、那样爆灯的魅力值,如何能堪称天上地下第一美狐狸?
  他出身于下界的古代次元。他本是一只猫,为一高僧所养。他本是极有悟性的,又天天听高僧诵经,受到感化而成仙。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高僧没养鸡犬,就便宜这只老猫了。老猫仙僧因此只在古代僧舍住过,之后便都在天庭。要他做假身份,也只会是装僧人了。
  老猫仙僧知道普通的幻术蒙骗不了同涂狐君,因此便脱了仙胎,借尸还魂。只见他出身的那个僧舍中,一个僧侣刚猝死了,身体还热呼呼,他便附身其上,变成一个僧人了。
  也偏是无巧不成书,这老猫仙僧穿衣服起来,就看到一个老僧出来,指着老猫仙僧道:“慧静,还不去打水?”
  ——原来这个不行猝死的僧侣叫“慧静”啊?
  老猫仙僧只点了点头,便去打水了。
  这“慧静”显然是这小庙中等级最低的和尚,无论谁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去指挥他。老猫仙僧本想我已经成了仙了,也懒得理你们,却又深感久未踏入凡尘,很怀念僧舍的时光,便也就多呆几天吧。
  这小庙在山上,也甚少香客,不过风景怡人,又很幽静,适合修道。不过,这山中除了适合人修道外,却也适合妖精修炼……
  这天老猫仙僧一早起来便去河边洗衣。这小河弯弯环着僧舍半圈,又潺`潺地流向山下,水光粼粼,溪石滑溜,清澈水中偶见几尾游鱼,着实令人欢喜。老猫仙僧正往水边去时,却听得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兼有一丝丝狐惑之气传来。
  老猫仙僧心中暗道惊奇,便猫着腰踮着脚步进,又在草丛中探头一看——这不看不紧要,一看吓一跳——原是一名僧人被一个穿红衣的男人按在地上行奸`淫之事。
  那人身穿一袭花影繁复的大红嫁衣,头上青丝分迭,在风中摇晃,犹如黑色的丝绸扬开一般,那脸便是俊美无双,那眸子便是惑人至极,华衣层叠下摆分开,只露出一根阳`物,不断插入那僧人的屁`眼里——这、这不就是老猫朝思暮想的那位美狐狸吗?
  那僧人得意忘形,竟肆意呻`吟起来。看的老猫仙僧十分怒愤:这真是个不守妇道的僧人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和我的梦中情人OOXX?
  那僧人被密集抽`插了数百下后,不禁仰起脖子高亢地长长呻`吟一声,教老猫仙僧想到那黎明的鸡啼,这僧人啼了这一声后,就猛地垂头趴在地上,没了声气。那美狐狸相当不屑一顾地将那僧人往河里一抛,便见那僧人随着河流浮浮游游到下游了。
  老猫仙僧心中立即明了:这贺鹤儿推测得不错,那美狐狸确实是爱吸人精气的邪魔外道。而此美狐狸又真的不可能是同涂狐君。且不说同涂狐君不会到人间搞僧侣,就说他生而九尾,法力无边,根本不需要用这种龌龊的办法来助长修为。
  不过如果只是吸元阳,那就好办了,老猫仙僧嘻嘻笑想,此番他用的是旁人的尸体,那美狐狸搞了他,绝对是得不偿失。
  让他以借尸还魂之身重遇这绝世妖狐,难道不是上天的安排吗?如果他这都不失身,简直就是天理不容啊!
  这九千年的处`男,终于能遇上一个可心的送出去啦!
  失身这回事……老猫仙僧内心不禁唱起歌来:“千年等一回啊……等了九回啊……”
  老猫仙僧猛然从草丛里扑出,那美狐狸还没来得及将那阳`物收回裙子里,就见一个僧人扑了出来,美狐狸大惊,但却见这僧人满眼都是对自己的爱意,一副花痴的模样,美狐狸又放下心来,又想,今天真是好运啊,一次来两个。他便媚`笑道:“这位师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老猫仙僧见美狐狸那一笑,身子已酥了半边,又看着美狐狸那红裙层叠间耸出的一条黑长直,不禁双眼放光,道:“美人儿,请受贫僧一舔!”
  美狐狸一听这话,便觉有趣,呵呵笑道:“好啊,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那天老猫仙僧离馆后,贺鹤儿总是心神不宁,心中充满了疑惑:那画像上画的明明就是同涂!但同涂不但是第一美狐狸,还是第一闷骚狐狸,有怎么可能去凡间OOXX道士呢?但若不是同涂,又是谁呢?师父去了青丘这么久,怎么都还没回来呀?难不成那个同涂下凡一次后真的变成了OX狂,连师父这老猫都不放过?
  贺鹤儿越想越烦,越想越慌,生意也不好好做,对客户态度奇差无比。最近这几天也就没什么客户了。贺鹤儿还想着不如闭馆几天,索性到青丘去找找老猫仙僧。只是这么想着,却又有客户上门了。
  贺鹤儿也懒得抬头,直接就摊开笔记,说道:“贵姓?”
  答曰:“我王……”
  “姓王?”贺鹤儿已经接待客人不经大脑了,“王小姐,有事吗?”
  答曰:“我不姓王!“
  “那你姓啥?”
  “我是王母。”
  “王母……哦,那就是你儿子姓王啰?”贺鹤儿将“王小姐”划掉,改成“王太太”,顺便勾了“已婚”“已育”那两栏。
  西王母气得揪起贺鹤儿的耳朵,说:“你小子抬个头看看我很难吗?脖子落枕了啊?”
  根据《山海经》记载:“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善啸,蓬发戴胜。”翻译过来的大意就是:王母娘娘长得像人,豹子尾巴,老虎牙齿,狮子发型,穿盔甲——虽然造型很时尚,但贺鹤儿认为和“像人”还是有一定距离的。
  而且,贺鹤儿现在的馆子建在瑶台第一层,那么经济意义上,西王母就是他的包租婆。贺鹤儿立即露出对包租婆应有的态度,毕恭毕敬地说:“原来是王母娘娘,有失远迎,请坐、请坐。”
  西王母冷哼一声,道:“你不说我也要坐的。”
  “当然、当然。”贺鹤儿又命人看茶,说道,“王母娘娘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呢?”
  西王母直接说道:“你那个时候下凡,是不是还记得下凡的事?”
  “呃……”贺鹤儿顿了顿,道,“记得一点吧……只是……”
  西王母拍案道:“我问你记不记得!答我‘是’或者‘不是’!”
  “是……”贺鹤儿垂头答道。
  西王母满意地点点头:“你太六根不净了,而且还保存凡胎,只是那时候下凡历劫的同涂狐君,你是不是也在凡间遇着他了?”
  贺鹤儿忙撇清道:“只是偶遇、偶遇,我受我的罚,他历他的劫……咱啥都不知道。”
  西王母冷哼一声,道:“你打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每天都把神仙们历劫那点事儿直播来当电视剧看的,不然你以为我`干嘛那么爱让神仙们下凡呀?”
  ——敢情把我们当真人秀看下饭吃就对了……真是奢侈……
  贺鹤儿满脸恭顺地说:“原来如此啊。想必娘娘从神仙的劫难中必然领悟出不少真理,从而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果真是一种非常高雅的消遣。佩服,佩服。”
  “你别打算拿这油嘴油舌的来糊弄我!虽然我听着是挺高兴的,你可以再说两句来听听。”西王母笑了笑,又说,“也罢,我不打算追究老狐狸拿了你心头血的事,我也不打算追究你私自下凡的事,只是如今有一件事,颇为重要的,需要你协助一下。”
  ——通常“协助调查”不就等于“你丫给我招”的意思吗?
  “呃……”贺鹤儿道,“我没做什么坏事啊。”

  第3章

  “你紧张个啥啊?我没有怀疑你干坏事呀,瞧你那怂样,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西王母坦然说道。
  尽管贺鹤儿觉得西王母说的并不算是好话,但又不算是坏话,只能赔笑道:“娘娘慧眼、慧眼。”
  西王母喝了口茶,便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老狐狸为了让生而无心的同涂经历七情六欲的考验,就拿了哀伤之泪和你那充满贪婪、卑猥、无节操特质的心头血去给同涂——这个你也该知道了。”
  贺鹤儿脑中回环着“贪婪、卑猥、无节操”这几个词,尽管万分不妥,但仍点了点头。
  西王母又说:“因此,同涂下凡后心中易成虚妄,不可避免地心生三毒——贪嗔痴,而他再次飞升的时候,那三毒却遗落在人间,不仅如此,他的九尾也少了一条,应该是被有心人盗取了。“
  “这么有心呀?”贺鹤儿讶然道,“那盗贼时间抓得很准呀。”
  “就是如此。同涂没了一条尾,我去找他,他却很不配合,说什么‘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也没打算要回来。可是狐的法力都凝在尾部,又有同涂心中三毒加持,恐怕会生大乱。所以我想你去帮忙将那尾巴和三毒找回来。”
  贺鹤儿听了,忙道:“我这点法力,连让我成仙都不行,还要找尾巴?被说是同涂的尾巴,就是同涂尾巴上的一根`毛都能把我甩死!而且失主都不在乎了,咱们外人操个啥的心呀?”
  西王母道:“如果他只是不见了一个什么内`裤之类的东西我当然不操心,我怕的是他的法力与邪念会被奸人利用,生出个和同涂一样的妖魔,那就麻烦了!”
  “跟同涂一样的妖魔?怎么可能……诶……”贺鹤儿突然似想到了什么,“跟同涂一样的妖魔……跟同涂一样的……妖……魔……”
  贺鹤儿突然想起:老猫仙僧的梦中情人不就是长得跟同涂一样,但是媚`态十足、妖气茂盛吗?难道……难道老猫仙僧看上的那个就是盗取了同涂尾巴与三毒之人?那么……那么老猫仙僧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贺鹤儿又想:不过应该没那么巧吧?师父去的是青丘,青丘里的就是同涂本人呀!而且人海茫茫,下界又那么多的次元,每个次元都有那么多的狐妖,师父这都能碰上那只狐?这运气真是能买一百注一样号码的六`合彩了。
  “不用想了!”西王母一拍案,说,“其实,我已经把同涂带来了!”
  “什么?”贺鹤儿自认是个转数快的人了,可还是有点跟不上西王母的行`事速度,“慢着……你……您刚刚不是说他不介意那条尾巴的吗?那他来干什么?”
  西王母道:“虽然同涂不介意少了一条尾巴,但是,他介意‘三毒’,他认为自己尚未完全参透,不然所用的邪念都应该自然而然的消失,而非为人所用,所以他要寻根究底,找出原因。”
  贺鹤儿不禁深感压力:“娘娘的意思是要我和那个……那个同涂仙君一起去找尾巴吗?”
  西王母便道:“是。无论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事情就这么定了,不答应的话,我就让你立即轮回,轮回八辈子,我保管你每一生都很精彩。”
  “我会跟同涂去找尾巴的。”贺鹤儿十分没骨气地答应了。
  西王母闻言一笑,道:“好孩子!那么此事就拜托你了。”
  这贺鹤儿到了馆子门外,便见一顶软轿在外等着,那软轿外白云袅绕,轻`盈美丽。想必在轿子里的就是同涂仙君了。看着这紧闭的轿门,贺鹤儿突然觉得有些紧张,心里怦怦的,心情就好像是踢轿门的新婚新郎一样。然而这轿门却不用踢,它自己就开了。
  轿子里坐着的确实是同涂无误,在凡间历劫时,同涂尚且是人身,那已是容颜绝世,回归了仙胎,此刻更是光彩照人,头发就像是冥界渡鸦的羽毛,乌黑中散发着紫色的亮泽,他的脸就如同是用姑射山上之玉石一点点雕琢成的,不是精雕细琢出不了这样的精致的脸容,不是玉质纤巧结不成这样细腻白`皙的皮肤,只是他的一双凤眼却是十分精光逼人、不怒自威,因此这精美的容颜不显得他女气柔弱,反而让他更为高不可攀、难以接近,完全是一个男神应该有的样子。
  贺鹤儿一下竟愣住了:他本在凡间对了同涂十年,本以为已经看惯了,怎知同涂成了仙胎后,那华贵气度狂升百倍,虽是同样的眉目,却竟是炫目非凡,令贺鹤儿不禁惊得下巴都跌下来。
  狐族是出了名多美人的,而同涂又是狐族中的绝色,其明秀精致自然不同凡俗。贺鹤儿转念又想,如果那妖怪既得了同涂的皮相,又有妖狐的媚`术,那必然要倾倒众生、酿成大乱了,也怪不得王母这么重视。
  远山闪烁着一点一点,荧荧的青黄火光,远看就像是暗夜中一千头野狼睁开了眼眸一般。杀气。
  “那是什么?”同涂问。
  “军营。”贺鹤儿答。
  军营!
  人间次元何其多,每几千年年就会孕育出一个新的世界,同时也会有世界碰上“末日”、然后消亡,现在这个世界却是最古老的一批。最古老的世界,也就是业力最大的世界。妖狐如果想要修炼邪术,没有比这个世界更好的选择了。
  此世界中的此大陆正处于混战之中,亡灵多,孽气多,瘴气多,妖气多,自然是妖狐首选中的首选。
  这营帐比其他的都宽敞,里面还陈设着案几和卧榻,想必是属于军营的首领的。在案几旁,有一名少年正在阅读卷宗。他看着大概十五六岁上下,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显得很单薄,瘦削的身体仅穿着一件青布衫,相比起布衫的粗糙,布衫掩盖不住的肌肤却是光滑如同上好的丝绸,双眼也如同宝石一般十分明丽,真是一个极标致的少年。
  贺鹤儿正斜着身体躺在卧榻上,而同涂则很端正地站在床边。虽然施展了隐身术,无人可见他们,但同涂还是保持着礼仪,不随便坐在人家的床上。同涂可以发誓,他进来时是有打算敲门的,只是贺鹤儿劝他“门都没有,还敲个屁”。所以在没有门也没有屁的情况下,同涂就什么都没敲了。
  此时,帐帘突然被掀起,走进来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脸上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边额角划过鼻梁弯弯曲曲地扭到下巴,让他那张本就不甚友善的脸显得更加凶神恶煞。
  贺鹤儿啧啧两声,说:“这人长得真辟邪啊。他这个样子,裱起来做门神,鬼都不敢来。”
  这个男人穿着一身盔甲,那盔甲上仍有血污。
  他只拱手道:“少主!”
  少年抬头看了看他,虽然被行礼又被称为“少主”,但这位少主似乎对他颇有些畏惧,只道:“舅舅?”
  贺鹤儿暗道:“这么丑的舅舅,这么俊的外甥?想来他父亲一定很英俊。”
  那个刀疤舅舅就这么站着,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却如利刃般地冲向这位少主,这位年轻的少主细皮嫩`肉禁不得这样锐利的目光,只将视线移开。那刀疤舅舅说道:“我的战袍有什么问题吗?少主怎么老看着它?”
  贺鹤儿却认为,那少年只是单纯不想看那张可怕的脸而已。
  少主清咳两声,说:“没什么,只是……看它沾着血污,似乎脏了,可要洗掉?”
  刀疤将军冷笑说道:“这上面的血迹都是我的骄傲,如何能洗掉?你知道这些是谁人的血迹吗?”
  少主低头答:“想必是敌人的鲜血。”
  “没错!”刀疤将军拂袖一笑,道,“这上面有名震一时的嫖妓大将军颈脖上喷涌`出的鲜血,也有名动天下的山寨大王天灵盖上冒出的鲜血,还有……还有很多,最重要的,还有少主您的初`血。”
  少主听了,整张脸都发白,嘴唇哆嗦着不知该说什么。
  这刀疤将军已欺近了过来,将少主的身体如同拎小鸡一样揪起来,往案几上一按,伸手去扯少主的腰带。少主却仍不抵抗,只是默默咬牙,别过脸去。少主一直很害怕这位舅舅,他本以为舅舅的脸和杀人的手是最可怕的——直到他见识到了舅舅的大根。刀疤将军将那丑陋的可怕之物捅`进了少年柔软雪白的身体里,然后开始了机械的活`塞运动。
  贺鹤儿对这场毫无预兆的活春`宫显得相当惊愕。同涂扭过头来,问贺鹤儿道:“这是在干什么?”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们狐狸不都是很……很知道这个的吗?”
  同涂相当无辜地摇头。

  第4章

  贺鹤儿心想:也是,这个同涂一出生就是神仙,一直在那个什么青丘山顶住着,哪里知道这些?
  “那么……”贺鹤儿清清嗓子,说,“你现在看他们搞这个,有没有感觉?”
  “感觉?”同涂皱眉,“什么感觉?”
  ——难道同涂真的没有七情六欲?
  贺鹤儿将手拍向同涂的裤裆,隔着裤子摸了摸,然后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将手拿了出来。
  同涂对于贺鹤儿那复杂的表情十分疑惑:“这是为什么?为何笑?为何叹气?”
  贺鹤儿答道:“我笑,是因为这真是个大家伙,我叹,是因为这家伙‘大而无当’。”
  “大而无当?”
  看来同涂不但对情事不了解,而且对国学也没什么造诣。
  贺鹤儿说:“对,大而无当,大是大,但是不能拿来插又不能拿来当,就是很没有用的意思。”
  同涂恍然大悟,道:“我也觉得这个东西很没有用,但天地万物,其存在自由一番道理,若不能理解,只能说明心境未清。所以,愚笨如我,还悟不出来它的意义是什么。”
  ——还要“悟”……
  贺鹤儿笑了笑,说:“你这个‘大而无当’就没有用,你看人家那个‘大而舞裆’的,不知多有用,简直就是武器。”
  同涂抬眉问道:“是‘武器’?”同涂转过头来看着被“大而舞裆”的那位少年一脸痛苦满口呻吟,想必的确是“受袭”了,难道那个东西,真的是武器?
  看着同涂以如此哲学的目光去看现场春宫,贺鹤儿不知是该敬佩他还是该叹息他——这么美丽的容貌、这么大的JJ,居然是个……阳痿……对,就是阳痿,没有七情六欲就是阳痿的一种呀,还是心理上的那种,很难医治的。所以,没七情六欲就是一种病呀。
  同涂转过头来,说:“我还是不明白,这种武器攻击的意义是什么?”
  贺鹤儿已经不想解释了,又不敢甩脸色,因此一脸高深地回答:“这个……得靠你自己去悟。”
  同涂果然不再问了,还很哲学地思考起***的攻击性问题(断句是“攻击性/问题”还是“攻击/性问题”仍有待商榷)。
  那刀疤男耐力惊人,在同涂看来,刀疤男已将小少年攻击得体无完肤。
  同涂似乎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只捅少年的嘴和臀部?”
  “不是臀部,是***。”贺鹤儿更正道,“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JJ不插没孔的肉蛋’。”
  同涂愣了愣,道:“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无孔不入’吗?”
  ——同涂的国学真的很差。
  贺鹤儿严肃脸道:“是,不过这个词基本不用作这个意思。”
  同涂点了点头,那认真的神情让贺鹤儿感到很有负罪感。
  末了,同涂又问:“我还想问……”
  “你还想问?”贺鹤儿头都快爆了,“你不但是天界第一美狐狸,还是第一好奇宝宝!”
  同涂偏了偏脑袋,问:“什么意思?”
  贺鹤儿要气也气不起来,毕竟同涂的脸这么美,是谁都不忍心一巴掌刮下去的,更何况同涂是九天仙人,天然自带防护结界,他打人不成反自伤就搞笑了。因此贺鹤儿只抄起手,说:“你想问什么,仙君大人?”
  同涂说道:“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
  贺鹤儿带同涂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活春宫的——他本来也不知道有活春宫看,如果他知道,就不带同涂来了,自己看多好,还能一边看一边撸。
  “我们不是要找妖狐吗?”贺鹤儿说道,“十个有八个狐妖都会吸男人精气的,你看这儿兵荒马乱的,平常村庄里留守的男人不是老就是残,瞎眼的大淫魔看到都不开胃,更何况妖狐?要找男人,只能到军营。而且狐狸喜欢在北方生活,这支军队是北方最大的军队,来这儿,准没错。”
  贺鹤儿不愧是下过凡死了三次的资深重生穿越男主角,他确实预测到三毒狐妖的爱好,他猜对了三毒狐妖所在的世界,也猜对了三毒狐妖要吸男人,只是没猜到三毒狐妖这么挑剔只吸修道人而已。
  这三毒狐妖的前身是一头七尾狐,七尾狐妒忌同涂仙君的九尾,在同涂下凡后一直暗地跟踪。同涂仙君在下凡轮回四世,积累了不少邪毒怨念,在登天那一刻,七尾狐闪身出现,夺取了同涂仙君遗落在肉体中的罗汉三毒——贪嗔痴。七尾狐本意是想借这三毒修炼,不料却遭三毒反噬,神智尽失,越发变成了同涂的模样,就像是同涂遗落在凡间的邪魔影子一般。
  而由于三毒妖狐身上既有道胎又有邪胎,因此女子阴气对他来说太阴,男子阳精对他来说也太阳,以至于他必须吸取男子的阴精。
  此次元的男生前阳后阴,简单说就是前可攻后可受,两边都会泄的,只是前端泄精液,阳气重,后面泄阴精,阴阳调和味道好。
  话说当日老猫仙僧借尸还魂,恰巧碰上了三毒狐妖。他上前去舔三毒狐妖胯间的黑长直,三毒狐妖便乐意让他舔一舔。老猫仙僧见三毒狐妖明明搞过一会儿了,那个地方还傲然挺立,显然是没有泄身,这更笃定了对方是个吸精达人。因为采阳补阳之道,在于不要泄身,这三毒狐妖自从修炼伊始,就是只吸不泄的,已连御百人,幸好他穿着厚重宽大的七层嫁衣,因此才看不出来那勃起的大JJ。
  老猫仙僧便捧住了他的黑长直棒棒,舔了好久,三毒妖狐似乎也有些烦了,他是来吸精的不是来享受的,说实话,这样几个月不泄身可是一点都不享受的,如果诸位女看官没有忍精经验的话,可以想象自己忍了几个月的尿,这种爆膀胱的感觉彷如那爆蛋蛋的感觉。这挺拔的命根子下挂着两个随时要爆的蛋蛋,那是相当惊险刺激的。
  三毒妖狐为了让对方临死前享受一下浪漫感觉,便十分言情风地——“低吼一声”,“沙哑地说道‘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老猫仙僧听了这话,便知破处的时刻到了,这千年等一回等足了九回的时刻,教他如何不兴奋?他并非守身如玉,只是没遇上能让他产生失身冲动的对象而已,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他不禁既兴奋又紧张,羞红满脸地说:“贫僧未经人事,施主须得怜惜着些。”
  说着,老猫仙僧便双手撑着溪边的大石,撅起屁股对着三毒妖狐。三毒妖狐便掀起老猫仙僧的僧衣,扯下他的裤子,只见粗布衫下是细皮嫩肉的白屁股。不过三毒妖狐其实并无情欲,因此这两个白屁股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两块大馒头,聊以充饥还没啥味道。
  三毒妖狐将那白屁股掰开,便见那粉红色的小孔已经一开一合,淌着***了。三毒妖狐便将性器直接往里头一挺,顶开了那***湿滑的小孔。他进去得倒是顺顺当当,因此便暗道:“还说未经人事,骗谁呢?”
  老猫仙僧虽然处了九千年,但他借的那条尸却不是。那和尚除了平常被劳役外,还会被X奸。几个X奸他的师兄都死在了三毒妖狐的手上,因此这两天才无风无浪。
  老猫仙僧却觉得这感觉不虚不实的,大概是因为他的灵魂十分纯粹,附在尸体也不似一般鬼附身那般紧贴,他终究还是个仙人,因此这仙气自然形成了一层——呃,一层类似保险套的东西,戴着保险套当然不太爽,所以老猫仙僧爽是爽,但是不大爽,在干了一场之后,也没有泄出阴精。
  三毒妖狐十分困惑,一般来说很快就泄了的吧?因此他加紧力度在磨,把那屁股皮都磨破了,也不见老猫仙僧十分快活——老猫仙僧岂止是不十分快活,他简直就是负十分快活,本来还不错的,但越磨越没感觉,最后还磨破皮,他怎么快活?但他仍是很爱那个三毒妖狐,因此便回过头去,讨好地笑道:“干了这么久?大家都累了吧?不如中场休息一下,先去吃个面?”
  三毒妖狐没想到老猫会这么说,思忖半晌,又相当困扰地说:“汤面还是炸酱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贺鹤儿虽然会隐身,不怕被发现,但他毕竟是凡人,还是要吃喝拉撒睡的,军营可没有他的床铺,也没准备他的饭菜。他要睡只能睡树上,要吃只能在别人的饭菜里这边偷一块肉那边偷一口饭——要知道行军打仗食物还是管制得很严格的。
  贺鹤儿正为这个困境而烦恼,而同涂仙君自然是没这样的烦恼的。贺鹤儿这才算明白了当神仙的好处。贺鹤儿坐在主帐的桌子上,偷偷吃案几上摆着的饼干。这些小点心一口一块,不掉屑,实乃偷吃之良品。
  刀疤将军和少主交合完了,正拭擦少主的身体。少主累得很,一直喘气。贺鹤儿心想:他每晚都被刀疤将军操得这么狠,行动不是很不方便吗?而且看他光躺着啥也不干就气喘如牛,身体素质这么差,打仗的时候怎么办呀?
  刀疤将军完事了,就说:“刚收到主公的命令,说会有新的‘阵前巫’送来。”
  少主一听,便道:“之前不是已经死了两个了吗?”
  刀疤将军叉起腿躺在床上,说道:“虽然我觉得阵前巫真的很没意义,但制度上还是要有一个的,这是祖宗规矩。”

  第5章

  少主又皱眉,道:“之前的阵前巫都是被强暴致死的……是不是军中……”
  刀疤将军呸的一声,似有怒容:“我的家军绝对不会有这种人!谁敢做这种事,我操他全家!”
  少主像真的怕刀疤会操别人全家一样,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自从发生了第一起这样的事件后,阵前巫都被人严密保护着,怎么会……莫非是鬼魅?”
  刀疤将军敛容道:“听闻他人军中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巫师被选为阵前巫,都写好遗书再出发。听闻老王他们还为阵前巫配上了七星玄铁无坚不摧贞操带,一样是……而且那个七星玄铁无坚不摧贞操带上还穿了一个洞,像是被【——】戳穿的一样,太可怕了。不是我夸口,只是我这种穿沙破泥的硬度真的已经是人类的极限了,能戳穿玄铁啊,想来凶手必非人哉!”
  少主还是个孩子,似有些害怕,又缩了缩,说道:“这也怪怕人的。”
  刀疤将军又摇头,道:“更可怕的是,主公后来找了个其丑无比的巫师,他的长相身材就已经是一个天然贞操带,让男人见之即软,防色狼功效那是立竿见影,但是,就是这样的……都被……啊,虽说凶手的硬度可怕,但他的杂食程度更可怕!”
  少主便很恐惧。
  刀疤将军见他如此,便又道:“没关系,反正他只是奸杀那些阵前巫。无论多丑,他都要,但不是阵前巫,无论多美,都没事的。”
  少主仍垂泪,道:“我只是觉得那些巫师很是可怜。”
  贺鹤儿便扯着同涂的衣袖,说:“你可听到?”
  “什么?”同涂惑然。
  “阵前巫被奸杀呀!”贺鹤儿说道,“难道你不觉得很蹊跷吗?”
  同涂便说道:“莫非你认为是妖狐所为?”
  贺鹤儿说道:“很有可能!”
  同涂又说道:“即使不是三毒妖狐,有妖孽如此作祟,害人性命,也是天理不容的。你我自当歼灭之。”
  贺鹤儿点点头,说道:“很有道理。我们要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阵前巫也是修道人,而且沾染了军营的戾气,所以很合三毒妖狐的胃口。三毒妖狐总是见到就上。尽管他老是奸淫他人,他本人却是对这些人没有性欲、只有食欲的。不过他食的方法和内容与众不同罢了。
  三毒妖狐那天与老猫仙僧吃完了炸酱面,老猫仙僧问道:“你还要来一发吗?”
  三毒妖狐便道:“不用,我觉得我们在身体上不合适。”
  老猫仙僧却叹道:“的确如此,说实话,我也不是很爽。”应该还是用真身搞比较过瘾。但是用真身的话太危险了,诚如鹤儿所言,失身不紧要,失了千年道行就亏大发了。
  三毒妖狐便道:“我能感觉到,你不是很爽。”
  老猫仙僧笑道:“我也感觉到你不是很爽。”
  这种事对于三毒妖狐来说从来就不是很爽,只是做日常而已。
  三毒妖狐笑笑,说:“很高兴能认识你,后会有期吧。”说着,他化成一团妖气便去也。老猫仙僧见美人转眼成烟,不禁极其灰心。他本想和三毒妖狐好好相处,说不定培养培养感情,彼此的性生活就会和谐起来了。
  老猫仙僧为了解决肉身不爽的事绞尽脑汁,他现在需要一个完美的失身计划,所以他到妖魔道搜寻神魔毁禁小说,看看人家神魔是怎么勾搭上的,作为他的失身指南。
  三毒妖狐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阵前巫。而他却不知道,阵前巫已经被狸猫换太子。阵前巫见有人答应和他交换,都不知多么高兴,因此连夜逃跑,而贺鹤儿则装成阵前巫前往军营。同涂仙君要假扮阵前巫的话,必然不易,且不说他一身仙气,就道他不识人间事务,就十分麻烦,还是让贺鹤儿假扮比较恰当。
  贺鹤儿假扮成阵前巫,穿上了巫师的装束。现在四分五裂、军阀割据,刀疤将军效忠于北王。北王国是信奉火神的,因此贺鹤儿穿上了火巫的制服,乃是一件织锦长褂,纯白的底色,织满斑斓的火花花纹,寓意他们北国是雪上之火,燃烧不绝。
  而那个刀疤将军和少主也按足礼数接待了他。贺鹤儿大为感动,他这次下凡以来,第一回可以光明正大地大鱼大肉了。酒过三巡,贺鹤儿也吃饱喝足,打了个饱嗝。刀疤将军原来名叫“干百仁”,这名字太有气势了,让贺鹤儿也不敢直呼其名,但如果叫他“干将军”或“干大将军”又好像再骂他,因此只满口“将军”“将军”地叫。
  吃过饭后,干百仁亲自送贺鹤儿回帐。贺鹤儿便问道:“通常阵前巫来到后,是多久之后死的?”
  干百仁听了这话,便说:“唉,我实话跟你说。也就等打过几场仗吧,通常都发生在庆功宴前后。不过我看你红光满面,应该没事的。”
  ——我被你灌了三盅酒,我能不红光满面吗?
  “都是托将军的福。”贺鹤儿笑着回答。
  贺鹤儿本非天生美人,只是在上界久了,沾染了些仙气,也颇算清秀可人,穿上这身巫衣,加酒后双颊微红,亦颇有几分风情,又那么轻轻一笑,看的干百仁这个人中淫虫有些起意,便眯着眼道:“贺巫师果然并非凡俗,胆色过人,好令人喜欢。”
  贺鹤儿见他形迹如此,便笑道:“我固然不怕,只因我天生菊花是锯齿状的。进来是铁棒,出来是齿轮。”
  干百仁本对他还有几分色心,这么一听,顿时就软了。二人走了几步,到了营帐前,只见营帐外有两护卫站着,贺鹤儿说道:“不必要护卫了,我是巫师,有法力护体,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
  干百仁仔细看了看贺鹤儿,说道:“嗯,你的确是来过的最有阵前巫风范的一位。”
  宫廷巫师中欺世盗名的有不少,听说要来战阵中,都十分不习惯,或是诸多抱怨,或是害怕忧惧,倒教干百仁觉得阵前巫不但没起到战略作用,反而拖了后腿。
  贺鹤儿笑了笑,便告辞转身走到了营帐之中了。他一进营帐,便看到那白衣的绝世美狐十足仙人之姿地斜躺在矮榻上。他只需要这么悠闲地斜躺着,就让这个没有光线只有泥臭味的营帐明亮起来,还满室生香。
  见贺鹤儿进来了,同涂仙君便抬起头,说道:“你穿巫衣很合适。”
  贺鹤儿笑道:“那你是不知道沙玉因穿巫衣的样子。”
  “沙玉因?”同涂仙君疑惑地问,“谁?”
  “你下凡的第三世。”贺鹤儿在同涂仙君身边坐下,说,“我重生后做了他弟弟,你知道这个吗?”
  “不知道。”同涂仙君很好奇,“那时的我是怎样的?”
  同涂仙君话口未完,贺鹤儿就截口道:“那不是你。”
  同涂仙君糊涂了:“怎么就不是我?”
  贺鹤儿答道:“我本也以为你就是他,可我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不是,真的不是。你和他是不同的,你很好,很完美,他不是……怎么说呢?”贺鹤儿皱眉搜刮枯肠了一番,才舒展眉头说:“你是神,他是人。”
  同涂仙君若有所悟地看着贺鹤儿,只见贺鹤儿双眉又缓缓蹙起,继续说道:“也就是见了你,我才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死了。三千世界,再也没有沙玉因这么一个人了。”
  贺鹤儿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大哥他真的没了。”
  同涂仙君对于生老病死并无概念,也不知这伤别离之痛,却见贺鹤儿那样愁云惨雾,自己却是云里雾里。为何一向乐观的贺鹤儿也会流露这样脆弱的神情?同涂仙君无法明了。
  贺鹤儿看了同涂的脸,又拍了拍自己醉到醺红的脸颊,苦笑道:“想是我喝多了。”
  同涂仙君似未参透:“他是人……我是神……这区别在哪儿?”
  “区别多着呢!”贺鹤儿打了个酒嗝,又说,“比如这个吧……”贺鹤儿仗着几分酒胆,大胆摸上了同涂的胯下,唱道:“你是一只小小小鸟,怎么飞也飞也飞不高嗷嗷嗷……”
  同涂仙君道:“不懂。”
  贺鹤儿便笑道:“就是……你这不会魅惑的狐狸,跟不会飞的鸟,有个屁的区别,就你这个鸟再大,也就是个不会飞的大鸟!”
  同涂仙君恍然大悟:“所以本君是鸵鸟?”
  “……”贺鹤儿还是决定去睡觉。
  到了天明,那干百仁便来寻贺鹤儿,对他说道:“请巫师占卜,看此战凶吉。”
  “什么胸肌不胸肌的?有啥好看的。我还有睡觉呢!”贺鹤儿揉了揉眼睛,对干百仁说,“你就去告诉他们,大吉、大吉吉,行了吧。别吵我,反正不都是每次都吉的!”
  占卜不过是走过场,将军决定了要行军,难道一个巫师能阻拦吗?如果他硬是弄凶卦,说不定还会激怒将军,被将军说他“妖言惑众、扰乱军心”,拖出去砍了。
  干百仁说道:“好。”
  贺鹤儿又说:“你以后也别问我了,都吉,大吉,大吉吉。”
  站在一旁的少主惶惑道:“这样也可以吗?不会亵渎神灵?”
  贺鹤儿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少主,见他那双眼果然十分纯真,便劝慰说道:“不会的,天佑我北国军将,不用卜,我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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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13 pm

 第6章

  “怎么会?”
  贺鹤儿解释道:“你看,那火神这么爱我们,而我们却不断地问他‘你真的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真的吗’‘再跟我说一次嘛’‘好嘛再说一次’,天天这样子,是人都想分手,就算是情圣,也想毒哑你!所以咱们求神问卜,要在好时机才问的,而且不要问太多。”
  少主才被劝服了。
  干百仁的军队迅速攻略了朔国的又一座城池,当众打碎了他们的冰神神像,代之以火神神像。此次胜利让干百仁十分开心,因此也在城内庆功。贺鹤儿只觉得很紧张,因庆功宴往往是阵前巫被奸杀的时刻。
  贺鹤儿对同涂说道:“你不要守在这里,他来了的话,可能会感觉到你。”
  同涂仙君却道:“若我不在,你一人足以应付他吗?”
  “当然不行。”贺鹤儿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很清楚的,“所以你在我身上下个感灵,让你我虽在千里外仍能互通感应,岂非两全了?”
  同涂仙君深以为然,便在贺鹤儿身上下了感灵咒,而后便去。因贺鹤儿的御风飞行甚佳,才被称为“鹤儿”,只是他此刻见了同涂之逸飞,才甚觉惭愧。只见同涂仙君非常没创意的一袭白衣,便踏着月色,往疏林中掠去,真似一只月光白鹤。这白色的身影,飘逸的黑发,严肃又美丽的脸庞——无一不是昔日沙玉因的形容。贺鹤儿心中不觉大恸。虽同涂之懵懂无知与沙玉因的熟知人性大相迳庭,但那股骨子里的清冷无尘,却是自同一灵魂而出,并无差异。
  同涂仙君一飞而去,贺鹤儿便转过身来,又捂住了心口,尝试通过咒法去感应同涂。慢慢的,他心神涤荡,只闻两耳清风拂过之声,看来同涂犹在御风飞行。
  虽然只是风声,却让贺鹤儿心神稍稳,也没那么怕了。他只将窗户虚掩,便到床上去睡。贺鹤儿仰躺在床上,盖上薄被,这儿已是城内,环境自然比营帐好很多。他一则极为信赖同涂仙君,二则跟随行军多日,也有些疲乏,便沉沉睡去。
  这夜却居然无风无浪,贺鹤儿一觉睡到天亮,便看到那白衣美男子立在床头,贺鹤儿亟欲叫他一声“大哥”,话滚到喉咙,又滚了下肚子里。他似想起什么,才说:“他没来。”
  同涂仙君颔首。
  贺鹤儿笑了笑,说:“对了,你昨晚是不是在溪边过的?”
  同涂仙君颔首。
  贺鹤儿笑道:“无怪我昨夜的梦里都是潺潺水声。”
  同涂仙君愣了愣,又道:“我也闻到你床头鲜花的香气。”
  贺鹤儿听了,竟是一笑,拿起瓶中的一朵,只见花茎修长如同荷花茎,花瓣薄近透明,这花白得洁净,香得清新,自非凡品。贺鹤儿说道:“这花叫月河花。是这个世界才有的。我大哥因为工作关系,身上常有这个味道。”
  贺鹤儿正与同涂说着话,同涂却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小童的模样,贺鹤儿便知有人来了。因同涂仙君的原形太过扎眼,所以在人前都是普通清秀小童的模样,身份是巫师的侍童。
  同涂那天真无邪的眼神,确实很适合这个身份。
  只见干百仁穿着盔甲进来,一脸的意气风发,显然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干百仁见他无恙,便道:“一般来说,那个凶手都不是在第一个庆功宴下手的——除非那场战役很浩大。”
  贺鹤儿心想:也许那个妖狐想让积聚多些戾气才下手。
  干百仁又说:“对了,我们打算处理一批战俘。”
  “‘处理’?”贺鹤儿问道。
  干百仁便说:“是的,就是献给火神。”
  “就是烧死。”贺鹤儿明白了,只叹道,“那不用说了,朔国的战俘就是冻死、水神的国家就淹死……你们真的觉得这些神有这么暴力吗?你烧个人给他有什么用?还不如烧只猪给他。”
  干百仁笑着说道:“这话在巫师口中真难得听到。其实我觉得这个做来也不是为了讨好神的,只是将屠杀的理由神圣化了而已。”
  同涂便道:“这样也太残忍了。”
  干百仁呵呵干笑两声,又说:“这就是战争啊,孩子。”
  贺鹤儿便想起,自己也曾当过活人祭品,是被绑着手脚被投到河中,要***给河神。因此,他对这些活人祭礼最看不得,只说:“你现在要守城又要攻略别的地方,屠杀战俘是很无益的。不如优待战俘罢。其他城的士兵若知你爱屠城,必定誓死守城,要他们知道你优待战俘,反抗或许会减轻不少了。”
  干百仁大笑三声,说:“我最看不起懦夫!如果他们投降,我必定杀死他们!我也要让我的士兵知道,我们已经屠杀了他们了,如果我们也失败,必然也会死得很惨,这样他们才有动力!与其期望他人屈服,不如期望我军所向披靡!”
  贺鹤儿心想:真是强盗的逻辑。
  干百仁又道:“那些战俘一定不服我们的,我们霸占了他们的地,抢了他们的钱,强奸了他们的妻儿,甚至有些连他们老爹都没放过。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这就是战争!仁义什么的,等战争真正结束了,由主公来表现,让他来做善人得人心吧!”
  贺鹤儿颇惊讶干百仁如此利落又如此残忍。不过他已不是第一次流落凡间,因此也都十分理解这样的思想。倒是同涂仙君颇受冲击。
  干百仁又问道:“巫师,请你去举行活祭吧,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贺鹤儿冷笑道:“你要怎么不客气,杀了我吗?”
  干百仁便道:“我要将你先奸后杀,然后告诉别人,你落了跟其他巫师一样的下场,全部不关我事。”
  贺鹤儿愣住了。
  干百仁又笑道:“虽然那个锯齿菊花什么的听起来很可怕,但我能先用我的宝剑来试一下,看看是你的锯齿锋利,还是我的宝剑锋利。”
  贺鹤儿心想:这个算什么将军,简直就是强盗。
  干百仁笑道:“如果你真有这么一口利肛,那我就将你的肛道活活剥下来,做成武器或者刑具也不坏。”
  贺鹤儿道:“真变态!”
  干百仁笑道:“乱世英雄都是变态!我只是变态得比较直接!”
  说完,干百仁便出鞘将宝刀架在贺鹤儿的脖子上,厉声道:“您去,还是不去?”
  “我去你娘的!”贺鹤儿也厉声回应,只将手拈住那宝刀,往外一折,宝刀顿时碎成两半!贺鹤儿法力虽然比不上得道仙人,但比个半仙还是有余的,更何况现在面对的仅仅是个凡夫俗子?
  贺鹤儿又双手一合,往外一拉,房间顿时陷入炽热的火海之中,干百仁大惊失色。贺鹤儿将手指一挑,干百仁便悬于半空,双脚离地乱蹬,惊得冷汗直流。
  “我就饶你一回。”贺鹤儿又将手掌一合,干百仁轰然倒回地上,只见寒光明灭,那火海又瞬间消失,仿佛刚刚不过是一场幻觉。干百仁这一摔可不轻,全身都在痛,也幸得他矫健壮硕,才没摔伤。虽然没伤着,可他却是惊魂未定。
  贺鹤儿扶起干百仁,又深施一礼,说道:“大将军,我其实并非凡人,乃是九天下来的仙子,因要收拾那个害人妖孽,才叨扰贵军的。还望将军留本仙数日安静,本仙必然会庇佑你的。”
  干百仁向来是唯物主义,不大相信鬼神的,如今见了这样的阵仗,又见贺鹤儿撒气谎来脸不红气不喘还真的又几分神仙范儿,才相信了,便说:“原是我失礼了!”
  “不知者不罪。”贺鹤儿端着神仙范儿答。
  干百仁摸了摸下巴,说:“原来神仙也不是那么美嘛。”
  贺鹤儿突然有种想掐爆干百仁的冲动,只皮笑肉不笑地答:“修仙不是选美,不用漂亮,有心就好了。”
  干百仁叹道:“也是,神仙再美也轮不到我操,还不如长得不好,没那么闹心。”
  贺鹤儿除了想申诉“我也不算‘长得不好吧’之外,更多是好奇——好奇此刻同涂这个美丽神仙对干百仁的话有什么感想。只是他转念一想,同涂也听不明白干百仁说的话吧。
  贺鹤儿端起一副仙人架子,说:“你退下吧。”
  干百仁点点头,说:“那你要住多久?”
  贺鹤儿说道:“等到那妖孽死了,我就回到天上。”
  干百仁说:“那我到时会给你烧香的!”
  “我还没死呢,晦气!”贺鹤儿摆摆手,说,“下去、下去……”
  干百仁便告退了。他认为神仙降临并不算是十分大的事情,他的主要任务还是打仗。当然,他享受战斗的快感,自然也不会祈求神仙帮他解决敌人了。搁在现代,他就是那种打游戏坚决不开挂的高级玩家。
  他喜欢做的事不多,就两件,一是干掉敌人,而是干美人。他很感谢主公,让他将这两个兴趣发展成特长、并将特长发展成日常。
  因此干百仁对贺鹤儿说:“我是绝对忠诚于主公的。”
  贺鹤儿见干百仁如此信誓旦旦,不禁动容道:“那你还干他儿子?”
  干百仁淡定道:“那不是他亲生的。”
  贺鹤儿仍是不解:“不是亲生就能干了?”
  干百仁坦然道:“不然怎么叫‘干儿子’?”
  贺鹤儿一时被噎住了,但以他如此通达的口才又怎么会轻易噎住呢?因此他很快就反驳道:“那主公还是他干爹呢,你怎么不干这个爹?”
  干百仁愣了愣,反驳道:“只有市井之徒和金屋藏娇的才满口‘干爹’‘干爹’的,那些个少主们都是把主公喊作‘义父’的!”
  “‘易腐’啊!”贺鹤儿邪魅一笑。

  第7章

  干百仁正要与他辩驳,却有侍卫叩门道:“人已绑来了。”
  干百仁正要叫贺鹤儿离开,却一回头发现贺鹤儿已经消失了,不禁感叹:“果真是神人啊!”
  其实贺鹤儿只是隐身了而已——正如一直默默呆在这里的同涂狐君一样。贺鹤儿特别到干百仁的房中去讨论祭祀事务,同涂也跟去了,只是隐身了而已。贺鹤儿好奇干百仁绑来了什么人,因此才隐藏起来。
  干百仁干咳两声,朗声道:“带进来!”
  只见两个皮糙肉厚的兵押着一个纤弱少男进来。那少男身上衣衫的材质是好的,可见是奢侈品,但已经破破烂烂,头发蓬乱,尽管如此灰头土脸的,还是可看出是个美少年来。
  干百仁怒喝道:“饭桶!你们怎么这么对城主公子?不知道他身娇肉贵吗?不知道尊重吗?我们要尊重我们的敌人!”
  ——你要把俘虏活活烧死时怎么不说要尊重敌人?
  贺鹤儿心中暗暗腹诽,想来这个干百仁只是想干第一百零一个人而已。
  “快给公子松绑,服侍他洗澡,让他换上一身好衣裳!”干百仁喝道。
  那美少年被解开后,便垂泪道:“原来将军是这么好的人,原知是这样的,便不躲了。”
  干百仁忙道:“唉,只怪立场不同,其实我也很尊敬城主的。不想他就这么去了……唉,不然我也会好好对待他的。”
  那美少年闻得父亲死讯,更是悲不自胜,哭道:“父亲啊……父亲……也不知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供我怀念的!”
  干百仁便拿来一把宝刀,说道:“我的宝刀也与这把刀交战过数回。深知道它的珍贵。所以也留了下来。”
  “啊……”那美少年认得这刀,自是泪如泉涌,“确实是父亲的刀!”
  干百仁将那刀交给美少年,却见美少年双手颤颤的,险些连刀也接不住——那也难怪,这刀精钢所制,自是十分沉重。美少年哭得更凄苦:“若我没有一直耽溺于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怕不能帮上父亲一点忙,起码也能拿得起他的刀呀!”
  干百仁见美少年如此,更加怜爱,便走近搂住他的肩膀,揩油并表示慰问。就在他搂住美少年的时候,这弱不禁风的美少年突然将那刀拔出,那沉甸甸的宝刀在他手中仿佛是纸片一样轻,轻易地刺向干百仁的胸膛。也幸得干百仁是个久经沙场的,敏锐力自然比不得寻常人,一听得刀争鸣之声便忙退来,却仍被划破了皮肉,那血涓涓流出,登时染湿了大半衣裳,皮肉外翻,血淋淋露出骨头——可见美少年下手多狠,若他迟反应一瞬,就已经被刺穿胸口了。
  那美少年见一击不中,仍是再接再厉,只是此时已惊动了士兵,那两名士兵遂上前护主,又满口“有刺客”的嚷着,引来了不少卫军。美少年饶是再武功卓绝,但多日流离,已让他疲惫,此刻又是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擒住了。干百仁则被送去养伤。
  贺鹤儿不禁叹息道:“啧,这个小公子太没文化了,既然都这样了,何不再在身体上吃点亏?要让一个机警的男人不带随从、不穿盔甲、不设防备,只能是‘那个时候’啊。”
  “‘身体上吃点亏’?‘那个时候’?”同涂问道,“什么意思?”
  贺鹤儿嫌弃地看他一眼,道:“就失身啊!”
  同涂狐君问道:“何为失身?”
  贺鹤儿答道:“就是像少主那样,身体被另一个人的那个会挺起的器官插插插,明白了吗?”
  “明白。”同涂狐君颔首,“那为什么那个时候是男人最不设防的时候呢?”
  贺鹤儿说:“这种事,像你这样性无能的仙君是很难明白的。”
  “性无能……?”同涂狐君显然是个没常识的。
  贺鹤儿答道:“就是小鸟飞不起来,明白吗?”
  同涂狐君答道:“你能明白?所以你的能飞起来?”
  “我……”贺鹤儿抬头挺胸说,“我当然可以啊,飞得不知多高,高到能打飞机呢。”
  同涂狐君突然伸手探向贺鹤儿的裤裆,随手一抓一摸,颔首严肃道:“果然。”
  彼时贺鹤儿的脸已经涨红了。
  同涂狐君却又不明所以地说:“可你的好小。”
  贺鹤儿的脸登时红灯转绿灯,整张脸都气得发青了:“大有什么用?瞧你那个,大而无当,当摆设都嫌卡着裆!”
  一般男人被说小或者没用,都会很愤怒的,这是正常的。但是同涂狐君实在太有仙人修养了,对此是没什么所谓的。一则他是不小,还很大,二则是没用就没用吧,他也想不到要这个来干什么。就他对干百仁的观察来看,总感觉这淫秽之物是伤人武器,还不如不用的好。
  但是贺鹤儿好像很恼别人说他小,为表示歉意,同涂狐君便安慰道:“也还好,越摸越大了。”
  贺鹤儿的脸又从绿灯转成红灯了,红到耳边,骂道:“不准摸!”
  同涂狐君只得把手收回。贺鹤儿脸红着转过身,匆忙回房,捂着那凸起的小帐篷,不觉十分窘迫。贺鹤儿又暗骂自己岂可贪恋同涂的美色,被摸两下就这样,对得起大哥吗?
  只是贺鹤儿还是不得不处理一下,只将双手握住那东西,上下捋动起来。彼时,却闻得一阵幽香,贺鹤儿忙回过头,只见同涂狐君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贺鹤儿吓得都软了,忙叫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同涂狐君无辜地说:“你没说不让跟啊。”
  贺鹤儿咬牙切齿地说:“那我现在跟你说,撸管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在身边陪伴!”
  “撸管?”同涂狐君想了想,又恍然大悟道,“这次你不用说,我明了,这个柱状物就是‘管’,你刚刚在撸它,就是‘撸管’。”
  贺鹤儿硬挤一个笑,说:“仙君大人,您好聪明啊!我好崇拜您啊!”
  同涂狐君居然真把这个当赞赏:“谬赞了。”
  贺鹤儿系好裤头带,说:“我去看看那个公子怎么样了。”
  同涂狐君道:“我也去。”
  贺鹤儿到了关押城主公子的所在,却见城主公子被投入狱中,却仍然十分健朗,也没有人欺负他,想来应该是干百仁贼心不死,打算康复后还要侮辱他,所以才命人不伤他。
  贺鹤儿见他暂时安全,也放心些,又说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干百仁咋样了吧。”
  二人隐身潜行至干百仁房中。干百仁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正在包扎。见那军医对他说道:“这李家城的人是出了名的刚烈的,您怎么就这么大意呢?”
  干百仁说道:“唉……我怎么知道那么娇滴滴的小美人居然这么凶悍呢!”
  军医冷笑道:“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觉得你不会‘战死沙场’,绝对是‘贱死纱床’!”
  干百仁咳咳两声,又说:“那也不坏,做鬼也风流。”
  军医却冷笑道:“您放心,您死了之后,我一定会将你的孽根割下来,免得世间多一只好色鬼骚扰良民。”
  干百仁道:“你也太狠了吧。”
  军医答道:“不狠不成医,尤其是军医。”
  干百仁叹道:“我都半死不活了,你就不能软心肠,给我舔一舔肉棒吗?”
  军医答:“用刀吗?”
  干百仁愣了愣,说:“还是算了。”
  军医便告退。他告退不久,便见少主含泪进来。少主见干百仁躺在床上,便哭道:“舅舅,你怎么了?”
  干百仁便道:“我没事,一点儿擦伤而已。”
  少主却黯然道:“你是因为想奸淫李家城公子才被剐的吗?”
  干百仁忙否认:“不!我才不是要奸淫他!我是要好好地干他。”
  少主眼神更黯然,道:“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吗?”
  干百仁道:“少主,您想说什么?”
  少主便垂泪道:“有我一个不够吗?”
  “这少主怎么跟娘们儿似的。”贺鹤儿不禁怒其不争,“还斯德哥尔摩!”
  同涂狐君问道:“什么事‘死的哥儿摸’?”
  贺鹤儿想了想,解释道:“就是……‘为虎作伥’。”
  “哦,为虎作伥……”
  对文盲没常识的仙人,贺鹤儿已经开始自动开启忽悠模式了:“它的意思就是,有些人呢,被虎咬死了,不恨他就算了,做了鬼还肯做他的婊子,所以就叫做‘为虎作娼’。”
  同涂狐君皱起眉:“难道不是为虎作伥吗?伥不是鬼的一种吗?”
  贺鹤儿怒道:“你知道还问!”
  “我没有问……”
  “呃……”贺鹤儿回想一下,“好像真的没有问……”
  这时,便有侍从送药进来,少主命他将药放下。少主离开床边,走到桌子旁取药,取药之时,却从袖口中偷偷拿了一小包粉末,倒进了药碗之中。
  贺鹤儿眯起眼来,说:“刚刚才斯德哥尔摩,现在就因爱成恨?” 剧情会不会有点太跳了?

  第8章

  同涂狐君仍然以很认真不带半点情欲的目光看着这个境况,就像是上生物科的孩子一般。贺鹤儿不禁为他的学习精神而感到由衷敬佩。
  少主将加料的药送到床边,一勺一勺地喂干百仁吃下。干百仁吃了便睡下。少主为他掖了被子,对他流露出一个既爱又恨的复杂眼神,而后便含泪快步而去。
  同涂狐君问道:“既然他为虎作伥了,为何又要下毒?”
  “因爱成恨啊。”贺鹤儿答道,“俗语有云,爱的反面就是恨,反转猪肚就是屎!”
  “不明白。”
  贺鹤儿随口答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的。”
  同涂狐君皱眉:“我已经过了你这个年纪了。”
  贺鹤儿才发现自己一时恍惚说错话,但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说错话,只冷哼一声,说:“那你还连这个都不懂,羞愧不羞愧啊?”
  同涂无心,自然无情无恨,当然不懂这其中纠葛。而同涂狐君之前甚至不知道爱恨的存在,他幽居青丘千年,一直潜心修炼,不问世事。而下凡的事,他也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心境一向清明——或者说,是空白。在与贺鹤儿下凡以来,他见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火烧的城池,交缠的肉欲,他没见到一只妖魔,却感受到无尽的邪恶。人看起来像神、也像魔。他不懂。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也曾经当过人。但诚如贺鹤儿所说,那凡间的沙玉因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之人,与同涂狐君根本不是同一人。他的堕落凡间,成就了沙玉因,而沙玉因的毁灭,就成就了他的再次飞升。他与沙玉因,到底算是怎样的关系?不是一个人的话,那又算是什么?
  “有问题啊!”贺鹤儿突然说。
  同涂才从沉思中抽脱出来,问道:“什么?”
  贺鹤儿道:“那少主这么单纯胆怯,怎么突然会想到下毒这一招呢?而且他的毒药从哪里来的?他要怎么知道控制剂量?”
  同涂狐君问道:“那你要彻查吗?”
  “我才没空管他们的斗争。”贺鹤儿叹道,“而且等他一死,自然就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
  同涂狐君阅读过很多道教典籍,那些典籍晦涩难懂,每个字的笔画要么复杂到死要么简单到不认识,这些字串起来更加是一看就像符了,他都看得懂。惟独下凡以来,许多好像很简单的事,他都没法明白。
  比如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少主要为虎作伥——或者按照贺鹤儿的说法“为虎作娼”——这样比较贴切,他既然作娼了,为何又要打算鸩杀干百仁?干百仁为什么要不断用那管来袭击不同的人,让他们“失身”?……还有,为什么贺鹤儿要偷偷撸管呢?
  同涂狐君看着干百仁的体质一天天地毁损。第一次见到干百仁的时候,同涂狐君觉得此人十分卓越,浑身都是生命力,而现在,干百仁只能在病床上饱受着疾病的煎熬。前几天还是身体健壮的他已经脆弱得不堪一击。同涂狐君不禁感叹:“这就是凡人吗……”
  贺鹤儿虽是半仙,但看着干百仁如此,又想起自己昔日缠绵病榻的悲伤,不禁有了物伤其类之思。不过贺鹤儿为了让自己走出怜悯他的情绪,只能告诫自己道:“哼,万恶淫为首,此人如此淫贱,也理当如此!由饱受他摧残扭曲成斯德哥尔摩之余又黑化的小少男来毒死他,就最合理了。小说都这么写的!”
  那少主又端来了热药,只是看着干百仁的惨状,不禁也哭起来,作为一个软糯少年,斯德哥尔摩情结还是击败了复仇的少年情结,他不禁将那药碗打翻,自顾自地哭起来。
  “终于是不忍心了吗?”冷漠的声音从帘幕后传来。
  少主听了这声音,便羞愧垂头。只见帘幕后走出来一个清癯的青衫青年,正是那个军医。军医慢慢地踱步到了床边,以一种极傲慢的姿态俯视着躺在床上的大将军,慢悠悠地开口道:“干大将军,您可知道,是这少年给您用毒,您才会一病不起的?”
  干百仁听了这话,蓦地睁大了眼睛,瞪视着少主。少主仍如无害的绵羊一般蜷缩着,还微微发抖,双眼发红地哭着,却不发一言。干百仁见这情状,究竟猜出了七八分:“你竟怨我至此?”
  少主仍是不语。
  干百仁道:“哼……也八成是军医唆使的吧,不然少主如此怯懦的人哪里知道用毒?”
  军医冷笑道:“是。”
  干百仁又道:“若是少主要毒死我,我也没那么怨了……怎么说,你都是主公的义子。不过……我……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听到如此经典的台词,即使是没读过言情小说也没看过影视作品,少主也情不自禁地要回答他“爱过”……
  “你就没爽过吗?”
  “爱……哎?”少主有些反应不过来。
  干百仁目眦尽裂:“难道你没爽到过吗?为什么要怨我呢?”
  少主反应过来,才明白自己真的真的表错情,一副痴心付色猪,既羞且怒,脸上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贺鹤儿也甚感愤慨:“真无耻啊!不过对付这种无耻之徒的办法,就是要比他更无耻!想要击溃他的话,就应该挺起胸膛回答‘就你那货,抠鼻孔还碰不着鼻毛,爽个屁,动起来慢的要命,不知道还以为你中老年人骨质疏松了,又细又慢,就传说中的慢攻出细活儿’!”
  当然,像少主这么文雅的人是说不出什么“慢攻出细活儿”的,反倒是自怨自艾,神伤不已。那军医却道:“你也配称军中少主,只会分开大腿和哭哭啼啼,比妓女还不如。”
  干百仁还是为少主辩护了:“他还会一边分开大腿一边哭哭啼啼!”
  少主都不知该不该多谢干百仁的辩护。干百仁又扭过头来,对军医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害我?”
  军医道:“你不配问我!”说着,军医便一拳打在干百仁的小腹上。干百仁的小腹本来是有八块腹肌的,现在当然就变得很没力量了,硬熬了这一拳,额头都冒起细密的汗来,哪是以前那个靠胸肌就能反弹敌人十米远的战神?
  力量的骤然降低让干百仁感到绝望又痛苦,如果说他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还好说,但他明明本就是最有力量的男人!今日竟沦落至此!
  军医揪起了干百仁的头发,强迫他昂起头,然后一拳打在干百仁的鼻梁上。干百仁的鼻梁登时就淤青了,鼻孔流血。少主见了,斯德哥尔摩又发作,抱住了军医的大腿,哭着说:“你放过他吧!”
  干百仁怒道:“不许求饶!”
  军医冷笑一声,道:“这会儿自然不必急着求饶,待会儿有你求饶的时候。”说着,军医将干百仁往地上一摔,干百仁在地上滚了一圈,痛得牙关紧咬,却死不发出一声痛苦,丑陋的脸也扭曲起来,变得更可怖。然而,少主仍是伏在了他的身上,充满爱意地看他,又对军医说:“不要伤他,要伤就伤我吧!”
  军医自然事先屏退了所有人,此刻他们要搬救兵也没办法了。少主手无缚鸡之力,干百仁也战斗力也跌至负值,根本不是这个深藏不露的军医的对手。军医轻易地将那干百仁捆起来,又对少主说道:“你是不是想救他?”
  少主忙点头:“是啊!我什么都愿意!”
  “是吗?”军医冷笑道。
  少主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什么都可以!”
  军医便从袖里拿出一个圆盒子,丢到地上,说:“拿这个,抹到你的阳具上。”
  少主一听,脸又涨红了。但为了那个干百仁的安危,他也顾不得这么多,只能咬着牙,将那些奇怪的药膏抹到了自己那未发育好的阳物上。
  军医冷笑道:“很好,那你就舔他的阳具给我看。”
  少主愣住了。倒是干百仁看得很开:“原来你想看这个,不早说!少主,来舔吧。”
  少主听了这话,又怯于军医的威逼,只能跪倒在干百仁的双腿之间,将那裤带宽了,驾轻就熟地舔起来。军医在一旁,淡定地看着,全然不像是看活春宫的表情。倒是贺鹤儿感觉很无奈:“干什么啊……我才来军营多久啊,就看了多少场活春宫!你们是来打仗的还是来拍GV的?”
  干百仁自然也很爽,爽到无伦的时候,军医却一声令下:“停下!”
  少主不敢不从,只能停下。干百仁自然是浑身不自在。而涂在少主阳物上的药膏,毫无悬念的就是***,少主本来已经被干百仁调教得极为敏感了,又被涂了药,刚刚在含鸡的时候,就已经动情,此刻,沾满了药物的小鸟已经吐着透明的液体,看着十分***。少主自己也忍不住,双脚夹着小鸟,下意识地摩擦着。
  同涂狐君仍然以很认真不带半点色情的目光看着这个境况,就像是上生物课的孩子一般。贺鹤儿不禁为他的学习精神而感到由衷敬佩。

  第9章

  干百仁与少主此刻都是在欲望亟待解决的关头却被叫停,军医的眼神中毫无半点热度,他看着这活春宫,就跟像看伦理片一样,那是相当严肃的。他看着二人都饱受情欲煎熬了,才缓缓开口:“很好,少主,难道你不想报复吗?”
  少主愣住了。
  “将你的鸡鸡插入他的肛门里,”军医冷漠而高傲地命令,“马上。”
  少主和干百仁都惊愕不已。干百仁比较早回过神来,骂道:“你妈的!你想干什么?”
  军医答道:“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你被人干。”说着,军医走到干百仁身边,干百仁下意识想躲避,但身体却被捆成粽子,活动不畅。军医只一抬脚,就将干百仁踢倒在地。干百仁双手被缚在身后,双膝跪地,裤子已被脱了,状态颇为狼狈。而军医也不介意让他更狼狈一些,便在干百仁的肩头上坐下。干百仁的肩膀受力大不如前,被这么压着,无论怎么挣扎,也只能头贴地,屁股朝上,形成极为狼狈的姿态。
  军医冷然道:“你何必怕羞?这样的姿势,你不是强迫许多人摆过吗?”说着,军医便命令道:“少主,还不将他的臀部掰开,把你的东西插进去?要我说多少次?还是……你需要我示范一下?”
  “不!”少主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虽然没想过要侵犯干百仁,但一想到干百仁要被别人侵犯的话,那不如自己来!
  军医对少主的反应相当满意。事实上,军医根本没有要示范的欲望,他对这个淫棍丑男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少主初攻,心情自然十分紧张,但下腹越来越火热,欲望也越发狂烈——他才记得,自己也是个男人,也能用肉体去侵犯另一个人!干百仁的臀部因为紧张而肌肉紧缩,少主的手覆上去后,明显感觉到干百仁的肌肉颤动。
  干百仁吼道:“不要听他的!少主,我宁愿死!”
  少主将手指插入了干百仁的菊蕾,说道:“我怎么会让你死呢?我那么爱你。”少主一直不对干百仁说“爱”,即使这份心意已经表达得足够明显了,他还是相当含蓄,就像是说了就会输掉所有尊严一般。但是,现在不同了!他即将要鸡奸这个猛兽一般的男人,所以,他现在可以用平等——啊,甚至说是优越的姿态去说爱了。
  少主不懂得好好扩充,这当然也是因为他从未被好好扩充过。干百仁这不耐心的,随便挖几下就插进去,此刻也要受到这样习惯的恶果了。他感觉到少主的手指也只是随便抠挖了一下自己干涩后穴的内壁,就立马将东西捅进来了。
  “啊——”少主发出了满足的呻吟,“你好紧啊。”
  这句赞美,对于干百仁来说,却是最大的羞辱。干百仁浑身都气得颤抖起来,可这样的颤抖对于少主来说却是一种享受。其实肉体上的痛苦倒不是很大,干百仁是吃惯苦的,而且少主的那根还没发育好的,细细长长,倒不算很大,还沾满了药膏润滑,总是心理上的痛苦大一些。
  少主自顾自地摇动起腰身来,他不断抽插着干百仁的内壁,感觉干百仁那从来没侵犯过的地方欲拒还迎般的吸着自己的阳具,有种说不出的舒爽感觉。“舅舅,原来干男人***是这么爽的,怪不得你那么喜欢!”少主一边喘着气一边愉快地说,“舅舅,你吸得我好爽!”
  干百仁羞愤欲死,但是身体却无法反抗,只能无奈地忍受着少年的侵占。他的手臂,本来是肌肉饱满的,挥舞百斤重的大关刀就犹如小孩摇动竹枝一样轻易,现在,他的手却干枯如同柴枝,只能在痛苦的时候无力地颤抖。
  军医坐在了男人的身体上,自然感觉到他肌肉那痛苦的抽搐,只淡然一笑,道:“你叫干百仁……若让百人干了,不知会如何?”干百仁虽没开口,但那紧张颤抖的肌肉就已经暴露了他刻意掩藏的恐惧。
  城内骤然杀声四起,原是俘虏反抗了。想来俘虏挑在这个时候反抗,也必然与军医有关。城里俘虏起义,军队群龙无首,失城是必然的了,只是干百仁的下场是如何呢?是被军医所杀?还是真的被百人干了?贺鹤儿和同涂狐君都没知道。因为当杀声四起的时候,他们选择跑到外面看情况。
  无论是贺鹤儿还是同涂狐君,都是第一次看到实打实的战争场面——贺鹤儿看过的是荧幕上遥远而艺术的纪录片和战争片,而同涂狐君,在谪凡后,也曾当过一世的将军,却守城失败而死。战争的血腥和残酷,是同涂三毒的最初源泉。
  城内似乎只剩下两个动作——杀,被杀。满城都是血与刀的碰撞,打碎的是一个个家庭、一个个的人生。贺鹤儿和同涂狐君依旧是隐形人,置身事外地游走在满布血污和尸体的街道上。
  他们不需要杀,也不会被杀。
  贺鹤儿已被触目惊心的疮痍刺伤了眼,他不堪看这一切,只闭着眼睛,扯着同涂的衣袖,由同涂带着他走到城外。
  这是永生的同涂狐君有记忆的第一次接触死亡,第一次接触死亡,就接触了这么大的数量,这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难以接受。然而,历劫和道学的根茎盘在心中,又让他没有过分的震撼。他仍是保持着一脸的优雅和淡然,缓慢而无声息地走动着。血不能染红他白色的衣裾分毫。
  他本以为自己全然置身事外,却有一个孩童打破了他的想法。他看到一个总角的儿童站在他跟前,张大了水灵灵的一双眼睛,露出了笑容——同涂狐君仿佛能感知到,这个孩童拥有很纯粹的魂灵,所以能看见仙人的身姿。同涂狐君为这个孩童的笑容而触动了。这个孩子长得并不是十分漂亮,而落魄的生活也让他灰头土脸,然而,那一双因为笑而弯弯的大眼睛却璀璨如星,让同涂狐君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那个孩子笑了,仿佛要说什么的时候,猛然的一枝箭从他胸口穿过,他的童稚的音色刚上了喉咙,却又骤然溃败,只散成一声凄厉的呻吟,然后就灭绝了这一生的气息。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同涂狐君的心仿佛被什么胀满了,闷闷的,痛痛的,却发不出声来。
  那孩童就那么倒下了,倒在了另一个人的尸体上——那个人或许是他的亲戚,或许是他的邻居,起码是他的同胞,他们的血肉就这么在一起等待***。同涂狐君的心犹如被大力敲击的铜锣,不断震荡着尖锐的喧天响声,轰动着自己的耳膜。感觉到同涂狐君的驻足不前,贺鹤儿睁开了眼睛,却见到同涂一脸震荡之色,忙问道:“怎么了?”
  同涂狐君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的嘴巴开开合合,半晌,他只指着地上那尸体,说:“他刚刚还冲我笑。”
  不知怎的,贺鹤儿的眼泪就滚了下来。同涂狐君见了,问道:“这是泪吗?”
  贺鹤儿抹了一把泪,羞怒道:“是又如何?我不但是天界第一聪明人,还是天界第一眼浅男!难道你不知道吗?”
  “什么是‘眼浅’?”
  贺鹤儿不悦地说:“就是很容易感动,很容易流泪。”
  “就是‘爱哭’?”
  “不要用这么娘的形容词可以吗?”贺鹤儿羞怒道。
  同涂狐君心情不畅,却又因贺鹤儿的羞怒而稍微宽心了些,也不知端的。只是二人离开了这充满死亡的城池后,却停留在城池的后山上。日落余晖洒落,从山顶上俯瞰,染满残阳的城池就像是浸在了血里一般,泛着太阳回光返照的光泽。同涂狐君呆坐在山上,呆望着山下,心中十分茫然。他既是神,却又要白白看着这些生灵涂炭?他既是神,明知生死有命,却又为之触动?
  在血色的残阳中,贺鹤儿提了一个水壶来。同涂狐君没有说话,只看着夕阳中贺鹤儿的影子。贺鹤儿的姿态确实有点像鹤,身体纤细而柔软,颈脖颀长,线条优美,腰身狭窄,双腿修长纤细。同涂狐君自不知道贺鹤儿从小就被塑造形体,是要作为献祭的礼物送给河神的。只是命运辗转让他上天成了半人半仙。因此贺鹤儿虽然性格猥琐,但形体仍是不错的。
  贺鹤儿回过头来,说:“你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吧?”
  夕阳西下,日落月上。月色柔和地洒在山上,也洒在了城池上。经过了日头的鏖战,夜晚的城池也疲惫不堪地进入了死寂。城已是死城,自是鸦雀无声。但在同涂狐君的耳里,却是风声鹤唳,声声都是怨灵的凄厉叫喊。贺鹤儿将水壶递给了同涂狐君。同涂狐君将铜壶打开,倾倒出一些水滴在手心。他的手摊开,犹如荷叶一般盈盈舒展,又如荷叶一般能将水滴承载。只见那水滴在他手中滑动数周,便散发出银色的光泽。他又将手轻轻往上一抬,那水滴便银弹一般地顺风散落到山下的城池中。
  一时,天空聚拢起一团暗云,就堪堪压在城上。同涂狐君默念咒语,那宽大的衣服下摆出便延伸出八条又蓬松又宽大的狐狸尾巴。看着那月色下玉白的绒毛,贺鹤儿不禁压抑,原来同涂狐君是一头白狐呀!同涂狐君生而九尾,法力无边,虽然现在遗失了一尾,却仍是狐中的佼佼者。只见他咒语催动,暗云翻涌,便下起了雨来。这场雨下得并不猛烈,只是缓缓落下,伴着习习晚风,又是清凉怡人,润物无声。这场雨洗清了冤孽的血迹,让亡灵看清了前往来世的路。他们慢慢地行走着,明明已经是失去了形体的魂灵,却仍能感受到春雨滑过脸庞的喜悦,他们缓缓而行,缓缓而去,不必在人间游荡,不必生前受难死后无依,更不必徒添怨气,助长妖孽。
  城中还活着的人,到了明天,便能看到被春雨催发的花朵。不知这是否能为无望的难民提供一星半点的惊喜。但是即使没有花,即使没有神,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地活下去吧。这就是人坚强的地方。他们也许不相信美,不相信神,但只要相信生命,那么还是有美好的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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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16 pm

 ☆、第10章

  这一晚,山上风凉,贺鹤儿睡在四条大尾巴上,盖着剩下四条大尾巴当被子,舒舒服服地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沙玉因静坐在禅堂,细致而耐心地颂着经文,白玉一般的指尖拈着一颗颗念珠,香火在他身影旁缭绕,更显得如仙如幻。贺鹤儿想唤他,一时却又不知该唤他大哥还是同涂。
  第二天起来,贺鹤儿看到同涂狐君时,还是有几分恍惚的。同涂狐君以为他没睡好,说道:“昨晚没睡好?”
  贺鹤儿叹道:“我昨晚做梦了。”
  “梦见什么?”
  “我……不知道……”贺鹤儿叹了好大一口气,“我不知道那是你,还是大哥。”
  同涂狐君愣了愣,说道:“你不是说我和他很不同?”
  贺鹤儿却道:“因为我发觉你并不是那么的无心无情。”
  同涂狐君蹙眉道:“那你现在认为我和他是同一人了吗?”
  “那也不会。”贺鹤儿耸耸肩说,“他要是变态狠毒起来,还是很好认的。”
  “变态……狠毒……”同涂狐君颇为惊讶,“沙玉因吗?”
  “是啊!”贺鹤儿道,“如果他像你这么玉洁冰清,那你以为三毒是怎么来的?”
  同涂狐君只道:“那我和他又有什么好混淆的?我绝不狠毒吧。”
  贺鹤儿道:“因他有神圣的一面,也有狠毒的一面,有温柔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他是很复杂的一个人。”
  同涂狐君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世人可比神仙有趣多了。”贺鹤儿笑了笑,说,“好啦,我们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问的仙君大人,请问可以启程去找尾巴了吗?”
  同涂狐君问道:“去哪里找?”
  贺鹤儿答:“先去多人的地方吧。我可不像你能遗世而独立。人是不可能脱离人群的,妖也是。”
  湖水极为清澈,犹如一块巨大的碧琉璃镶嵌在了青山之中。水边有许多女人在浣衣,少女妇人都有。因为同涂狐君的长相气质也太显眼了,所以他必须隐身,贺鹤儿便上线,大摇大摆地走到女人们中间,发挥自己妇女之友的特质,干咳两声,说:“几位美女,请问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下脚的地方?”
  他这“美女”的称呼一出,漂亮的少女都低头不应,倒是热心大妈凑过去,回答:“小哥儿真俊,打哪来的?”
  贺鹤儿不想自己居然被大妈调戏了,只讪讪笑道:“唔……我也不是特别俊。”
  “咱也没说你特别俊呀,就马马虎虎俊。”
  闻言,贺鹤儿险些吐血,真的很想回一句“咱也没说你美女,你不但不美,而且是马马虎虎的女”,不过这种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的,对着中年妇女,那是更不敢开口。所以他就说道:“是啊,我也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很俊的,以后会改进的。请问有下脚的地方没有呢,美女们?”
  一名大妈答道:“咱这村里没有旅馆客栈。本来山边那儿有个小庙,专门接待一些旅客的,还免费。不过现在……唉,我奉劝你还是别去了。”
  贺鹤儿问道:“为什么?现在要收费了吗?”
  大妈摇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中年大妈的欲言又止不过就等于“来求我啊”,所谓大妈的嘴比竹篓子更会漏风,根本就守不住秘密。贺鹤儿仔细端详了几位大妈的脸色,运用自己饱览狗血小说的头脑,推断出:“有鬼!是吧?”
  大妈听了,忙道:“你怎么知道?”
  贺鹤儿说道:“我不怕鬼的。”
  大妈便道:“可是……那鬼很凶猛的。一夕之间,全庙里的和尚都不见了。还有啊,请来做法的法师都失踪了。你真的要去?”
  另一个大妈又说:“小哥儿不如到我家来住吧?我们家里大,让你歇一天半夜也没事儿的。”
  贺鹤儿便说道:“不用啊,我上庙里呆一晚就好。我这人命特硬,没事的。”
  大妈皱眉道:“小哥儿叫啥名字,你死了我给你立个碑?”
  贺鹤儿皱起眉,干笑几声,说:“大妈……大美人你人真好,我、我、我就叫俊哥儿。”
  大妈赞说:“这名字真响亮……可惜啊……这么早就……”
  贺鹤儿说道:“没事的,我命真的特硬的!一般而言我是死不了的。”
  贺鹤儿心中有几分侥幸,心想,庙里的鬼怪莫不是三毒狐妖吧?不过即便不是他,也不能坐视不管啊,起码我这个旅伴就不会不管的。
  那小庙已有些荒废了,成了个破庙,门庭上铺着蛛网,神像也蒙上了灰尘。贺鹤儿到僧舍里去,拾掇一下就在通铺上躺下,同涂狐君跷起双手不干活,见贺鹤儿拾掇好了,才慢悠悠地在通铺上躺下。贺鹤儿对同涂狐君说:“给条尾我做枕头吧。”
  同涂狐君很想说自己的尾巴不是用来这么用的,却只答道:“狐狸尾巴不能随便露出来的。”
  贺鹤儿说:“现在不是随便的时刻啊,很紧要的,我没有枕头睡,会落枕的。”
  同涂狐君无法可想,只能妥协道:“要不然你枕我的手臂吧。”
  贺鹤儿断然拒绝:“你的手硬梆梆的,哪有尾巴好?”
  同涂狐君只将爪子变回原形,已宽大的袖子掩着,鼓鼓的看着真的像个棉花枕头,贺鹤儿伸手戳了戳,发现真是很软绵绵毛茸茸的,便把头枕了上去。贺鹤儿把头枕到那软绵绵的狐狸爪上时,才发现自己和同涂狐君的脸贴很近,呼吸都快缠在一起了。
  他却又暗自想道:这同涂狐君没有七情六欲,是我自己杂念太多了。可他长得如此美丽,我这个凡夫俗子也很难抵抗
  同涂狐君是青丘的山神,其呼吸就像是山丘间的朝露一般,有些湿润,却很清新,这种效果是凡人吃一吨绿箭都无法企及的。贺鹤儿将头枕在这柔软的手臂上,呼吸着同涂狐君那山神特有的呼吸。
  贺鹤儿又似想起什么,说:“你在这里,会不会让那鬼不敢来呀?”
  同涂狐君说道:“那我又要离开吗?”
  贺鹤儿说道:“是啊,你快走吧。”
  同涂狐君听了,便飞身离去了。贺鹤儿不禁感叹:同涂真是我见过最好控制的神啊。叫他往东就绝不往西。
  贺鹤儿躺回床上,觉得后脑勺下空空的不舒服。睡觉的时候没有美人陪就算了,连个抱枕都没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贺鹤儿在通铺上滚了一圈,就觉得太空旷了。他就这样在通铺上滚到了半夜……也许,他真的太习惯同涂狐君陪着他了?
  半夜时分,他突然感到有阴气来袭,却见一个男人从屋子外冲进来,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露出半截酥胸和肩膀,完全就是男版的电视剧遇害少女模样。不过,这个男人露出的半截肩膀又粗又圆,结实堪比史泰龙,露酥胸之余还露了大片胸毛,实在令人有些很难相信他被人猥亵了。
  贺鹤儿一时也不知该给什么反应。
  那汉子却冲进来,扑倒在炕上。也许他自己也知自己的体重大概是贺鹤儿的两倍,所以才没弱不禁风地倒在贺鹤儿怀中。
  贺鹤儿吓了一跳,说:“大哥,你咋样了?”
  那壮汉颤抖着那肌肉结实的手臂,指着门外,说道:“有采菊贼啊!”
  ——现在的采菊贼有那么重口味吗?
  贺鹤儿无法可想,又不知这壮汉是否真的遇害,只能忐忑地说道:“那你想怎么样?要不我给你叫捕快?”
  壮汉道:“俺就是捕快啊!”
  “……”
  壮汉将衣服穿好,又拿出腰牌来,说:“我是本县的捕快,专门来调查和尚法师失踪案的。你就是大妈说的‘俊哥儿’吗?”
  贺鹤儿才记起自己胡乱诌的假名,便点头,说:“对,我就是。”
  壮汉在通铺上坐下,说:“我叫钱丹恩。”
  “钱大哥你好。”贺鹤儿点点头,说,“可是你是捕快啊,怎么会遇到采菊贼?”
  钱丹恩一听这话,也觉得面上无光:“我……我武功是很好的,你不要怀疑我!”
  “绝对不怀疑。一看就知道你骨骼精奇,武功高强。”贺鹤儿心想,这捕快能够半夜三更上这种鬼地方办案,必然是很有责任心,而且艺高人胆大,只是遇到一个更厉害的采菊贼而已——这采菊贼会不会就是三毒?不……如果是三毒的话,又怎么可能会给一个凡人逃跑的机会?
  钱丹恩听了,也就说:“只是那个采菊贼太狡猾了,我才差点上当的!”
  贺鹤儿便问道:“那采菊贼是多狡猾啊?而且,他那么狡猾,怎么还让你给逃了呢?”
  钱丹恩闻言,便扭扭捏捏的不肯说。贺鹤儿好奇心大炽,问道:“快说呀,快说啊,您是捕快啊,这教导普通人群脱困是您的义务呀,快跟我说说看!”
  钱丹恩便说:“你……你可别告诉别人……那是……”

  ☆、第11章

  “是什么呀?”贺鹤儿把头凑近,打算仔细听清楚钱丹恩说话,怎知钱丹恩突然口吐黑雾,贺鹤儿一个凑近,刚好就碰个正着,将那黑雾吸了,只觉浑身发冷,双眼一黑便昏过去了。
  “在***世界,咱们也要与时俱进,这落难少男计已经老土了,三更半夜在山上出现一个弱质小美男,傻的都知道有鬼!所以,出现一个很有生存能力的壮汉才合理,而这个壮汉又蠢笨可怜,那才能教人降低戒心呀!”
  “大王英明!”钱丹恩将昏迷的贺鹤儿往地上一摔,便露出对大王敬慕的眼神。
  那贺鹤儿被摔得痛醒了过来,他在地上翻滚了一下,便发现自己躺在华丽的织锦地毯上。他抬起头,只见四周都吊着奢侈的水晶花灯,散发着璀璨的光泽。而那宝石黄金王座上,便坐着一个依旧奢华得闪瞎眼的男神。他身上穿着光彩夺目金线羽裘,手掌一把镶着五颗红宝石的孔雀羽扇,头顶束金丝冠,双眼如凤,双眉如黛,果然就是一副风骚男人相。
  贺鹤儿说道:“你是……”
  钱丹恩说道:“这是咱们的大王,蓝孔雀。”
  贺鹤儿道:“人如其名。”
  蓝孔雀慢悠悠地说:“俊哥儿?”
  贺鹤儿真的很后悔被胡诌了这个名,他只答:“是……”
  蓝孔雀抬了抬羽扇,那钱丹恩便将贺鹤儿拎到蓝孔雀跟前,往蓝孔雀脚边一摔。贺鹤儿因中了暗算,所以武力值大打折扣,不然他虽难对付山神蓝孔雀,但也不至于被钱丹恩这种鱼虾蟹随便仍来扔去。
  蓝孔雀将羽扇搁到贺鹤儿下巴下,逼他抬起下巴,便笑道:“是挺俊的。孤很喜欢。”
  贺鹤儿忙道:“我有什么好喜欢的?我……我这算什么货色啊!我俊个屁啊!其实我的真名叫锉哥儿啊……我只会玷污了你那漂亮的羽毛的!”
  蓝孔雀柔笑道:“俊哥儿很好。”
  贺鹤儿转念一想,道:“雀王,我见过一个极美的,美得上天入地无人能及的,您要不要考虑一下他?”
  蓝孔雀听了,眯起眼睛说:“真的?”
  贺鹤儿忙道:“真的,特别美,比……比您还……”
  蓝孔雀一听,双眼顿时精光乍现。那钱丹恩吼道:“胡说!世上哪有比咱们大王还美的?”
  贺鹤儿便道:“这……这审美的事情是很主观的。不过他是挺美的,您要是放我回去僧舍,他自会来找我,彼时您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蓝孔雀微笑道:“若是有人敢欺骗孤,孤就让他的骨头作孤新床的支架。”
  贺鹤儿忙道:“我的骨架很小的……撑不起来……”
  蓝孔雀便拿着羽扇轻轻扫了扫贺鹤儿的脸庞,握起了贺鹤儿纤细的手腕,仍是一笑,说:“也是。”
  贺鹤儿不禁打了个冷颤。贺鹤儿自然是个骨架小的,因他发育未完全就被杀了,虽凭着瑶池仙气而复活,但也不能再长大了。
  蓝孔雀也算是个颇有名气的山神,以其过人的美貌、自恋的性格和庞大的后宫而闻名。
  贺鹤儿蹲在王座旁,又问道:“那些和尚和法师也是你……”
  “不是。”蓝孔雀否认了。
  钱丹恩又道:“确实不是大王。大王对秃驴和牛鼻子都没兴趣的。”
  贺鹤儿说道:“那为什么抓我啊?”
  “因为大王对你有兴趣。”
  钱丹恩是人,确实是县里的捕快,但也是蓝孔雀的眼线。他听说村里来了个俊哥儿,到了山上住宿,因此便上山将贺鹤儿骗来,献给了蓝孔雀。
  蓝孔雀遣退了钱丹恩,又对贺鹤儿说:“俊哥儿身上有仙气呢。”
  贺鹤儿蓦地一惊,便道:“是……我是修仙的……”
  蓝孔雀微微一笑,又用孔雀羽扇扫了扫贺鹤儿的颈脖,痒得贺鹤儿直打颤。蓝孔雀便将那羽扇放回手边,从羽扇上摸出一根白色的狐毛,说道:“俊哥儿脖子上有狐毛。”
  贺鹤儿不禁心惊:难道是在同涂身上沾上的?这孔雀不愧是天下第一爱美基佬,观察力也太强了。
  蓝孔雀道:“俊哥儿说的大美人是狐狸吗?”
  贺鹤儿也知瞒不住,就道:“是,是很美的狐仙。”
  蓝孔雀道:“孤不喜欢狐狸的。”
  贺鹤儿忙道:“他真的很美的!你不尝试一下吗?你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不喜欢呢?”
  蓝孔雀道:“狐狸太臭了。”
  “不是的,他不一样,香啊,香极了,那叫一个香啊,包你闻了就食指大动啊!而且他美啊,美极了,那叫一个美啊,包你见了就凡心大炽啊!”同涂狐君,算我对不起你了,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吧。而且你的法术那么厉害,应该是不怕这只孔雀的吧?
  蓝孔雀眯起眼睛,却不说话。
  贺鹤儿为了自保,现在就像是一个急于推销的老鸨一样:“而且他还是处男!千年的那种!”
  蓝孔雀微笑说:“千年处男的狐狸,还是美的,孤是有点兴趣了。”
  贺鹤儿不禁松一口气。
  蓝孔雀却又说:“不过在见他之前,孤还是要先用今天的夜宵呀。”说着,蓝孔雀便将那羽扇一挥,贺鹤儿身上的衣衫就很不科学地飘散一地了。贺鹤儿一时也不知该捂住哪里比较好,索性就捂住了蓝孔雀的眼睛。蓝孔雀觉得贺鹤儿这徒劳无功的抵抗是相当有趣,便邪魅一笑,正要干点什么,却突然一阵劲风刮过,一道身影蹿了进来,扑向了蓝孔雀!
  蓝孔雀自然马上去接招,贺鹤儿自然马上去捡衣服。贺鹤儿一边穿衣服一边看打斗,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时不见的老猫仙僧。蓝孔雀与老猫仙僧过了几招,二人便立定作高手伫立的姿势,一时间是敌不动、我不动。
  贺鹤儿一边系裤腰带一边说:“师父,您来救我啊?”
  老猫仙僧这才反应过来,说:“你怎么在这儿?”
  ——果然不是来救我么……
  贺鹤儿问道:“那师父来做什么啊?”
  老猫仙僧便转过头来,说:“你就是蓝孔雀?”
  蓝孔雀优雅一笑,道:“正是孤王,未请教?”
  老猫仙僧便道:“我是老猫仙僧,九千年的功力,你未必是我的对手?不过我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劝你乖乖的交出《资治通奸无删节珍藏版》给我,不然休怪老僧大开杀戒!”
  贺鹤儿心想:多日不见,师父的下限又刷新了!
  蓝孔雀一听便笑了:“孤还以为是什么事劳动仙僧大驾呢,原是为了这个,怎么不早说?”
  老猫仙僧大喜道:“你要给我?”
  蓝孔雀摇了摇羽扇,道:“那是自然的,不过……不知仙僧可愿将高足送给孤呢?”
  “虽然不知道谁是‘菇’,不过爱谁谁拿去吧……”老猫仙僧话说到这里,却又接受到了贺鹤儿哀怨的目光,又似突然想到什么,一跺脚,说,“艾玛,我真是精虫上脑了!怎么就不记得,我家徒儿是有婚约了的。”
  蓝孔雀道:“当真?”
  老猫仙僧道:“当真。他与妖魔道的云浪蟒君有秦晋之约,是指腹为婚的。虽未完婚,却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蓝孔雀闻言,便道:“那就没办法了,孤也颇欣赏云浪蟒君的为人。既然如此,孤也只好祝两位快点成婚,因为比起摧残少男,孤更爱蹂躏人夫。正所谓,朋友妻,不可弃!”
  贺鹤儿心情相当复杂。
  老猫仙僧却又道:“那么孔雀,那书能给我没?”
  蓝孔雀答道:“那书就在藏书阁,请随孤去取。”
  老猫仙僧听了,便高高兴兴地跟着去取了,全然感觉不到蓝孔雀那淫贱的眼神。老猫仙僧也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守了九千年的处男身居然会失在三界第一风骚男神的胯下。他更想不到,这个风骚男神会把他弄得那么爽!弄得他高潮迭起,浪叫连连,整个孔雀王山洞都回响着他高亢的猫叫春声。
  老猫叫春的功力不是盖的,震得本就中毒了的贺鹤儿更是内伤。贺鹤儿心想,师父堕落了真的堕落了……
  老猫仙僧虽然很爽,但白天来了,他的神智又回来了,不禁想起自己是九千年的老神仙,老脸经不起这么丢的。因此,他抱了书就走,只是每次抱走一册,回来还书和借下一本的时候才“迫不得已”的再啪啪啪。

  ☆、第12章

  蓝孔雀和老猫仙僧啪啪啪完了,再来见贺鹤儿,只见贺鹤儿蜷缩在地上,这发育不良的少年身躯哆嗦着,有些可怜的意味。男人得到满足了,总是会变得比较好说话,昨晚蓝孔雀与老猫的跨物种交流相当激烈且动人,因此今晨蓝孔雀也变得很和气。贺鹤儿见蓝孔雀的笑容那么健康又淫贱,便知道他心情不错,趁机说:
  “大王、大王,其实抓走和尚和法师们的是谁呢?”
  蓝孔雀心情不错,答道:“好像是一只狐妖。”
  ——难道是三毒!
  贺鹤儿振奋精神,问道:“是怎样的狐妖?美艳吗?”
  蓝孔雀答道:“自是美艳不可方物,只是孤恐他吸精,才没和妖狐试过。”
  ——原来这蓝孔雀的精虫还没上脑啊,尚存几分理智啊。
  贺鹤儿又问道:“那狐妖现在在何处?”
  “他啊,见这山上已没有了‘食物’,便离开了。”蓝孔雀眯起眼睛,说道,“怎么?难道俊哥儿也认识他吗?”
  贺鹤儿忐忑了一下子,才答道:“我也不确定。我是在找一只狐妖。”
  蓝孔雀笑道:“找他很简单……那只狐妖似乎对修道人有特别的偏爱。”
  贺鹤儿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他才专门袭击和尚和法师吗?”还有阵前巫!巫师也是修道人,所以才会受袭。所以说这只三毒妖狐是神职人员控吗?
  蓝孔雀微微一笑,道:“算了,既然老猫仙僧是俊哥儿的师父,云浪蟒君是俊哥儿的未婚夫,那么孤就暂且放过俊哥儿吧。”
  贺鹤儿心想:这只孔雀要什么时候才能放弃用第三人称说话呢?他是说“你”“我”就会死还是怎样?
  蓝孔雀到底是个讲道义的,说了放人就放人,说了等贺鹤儿成了人妻才搞现在就一定不碰,所以直接就命钱丹恩将贺鹤儿送回僧舍。这事却让贺鹤儿心中起了一个疙瘩:他与云浪蟒君的婚事显然不是自愿的,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定了的。他所出生的部落很落后,越落后就越容易有极端的自然崇拜。献祭是他们部落的传统。他被选为江河之神的婚约者,所以一出生就被严格地训练形体、控制饮食,除了家人之外不能和任何人交谈。在十六岁那年,他被家人推入水中溺死,献给了云浪蟒君。他的魂魄寄存在一把纸伞之中,因为纸伞对于蛇妖来说是很重要的定情信物。他死的那天,天上就颁布了废止不人道活祭方式的条例,他与云浪的婚姻也宣告无效。他的魂魄沐浴瑶池而重生,却不愿回到自己的故乡,面对无情的族人,因此在云浪蟒君婚约者的身份留在了妖魔道。后来,他又跟老猫仙僧一起修仙。
  说实话,他根本不想履行与云浪蟒君的婚约。凡人夫妻就是缘分再深,也就勉强将就一辈子,死了就散了,他和云浪如果真的成婚了,那就是生生世世千秋万代缠缠绵绵到天涯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啊。只是云浪蟒君对贺鹤儿关怀备至,教贺鹤儿很难开口提退婚。也是因为云浪是个关怀备至的,也从没向贺鹤儿提结婚,只是捏着个婚约的名衔而已。
  贺鹤儿才刚跨过破庙的门槛,便闻一阵清风,原是同涂狐君一脸焦急地前来,又说:“我回来竟不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原来孔雀王的山洞有着结界,因此同涂狐君无法感应到贺鹤儿的存在。贺鹤儿答道:“我没事,我还得到了关于三毒狐妖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同涂狐君松一口气,说道:“是什么?”
  贺鹤儿便答道:“原来那三毒狐妖专门伏击修道人,这也为我们伏击他做出了一个方向指南啊。”
  同涂狐君便道:“这便好了。”
  贺鹤儿又道:“孔雀王说他已经离开这个山头了,我们到别处寻他吧。”
  同涂狐君道:“好。”
  贺鹤儿经历了一晚的休整,钱丹恩对他下的毒也解了,因此精神爽利,又想到老猫仙僧失身在孔雀山中,不禁想道:但愿他就此满意,不要再去找那个三毒妖狐。
  贺鹤儿又对钱丹恩问道:“你可知道,这附近有什么修道人多的地方吗?”
  钱丹恩沉吟一阵,道:“此处西行五百里,有阿房山。阿房山是北王国王宫所在,有修道者众,都是为北王国祈福的。”
  贺鹤儿想道:北王不就是那个干百仁的主公吗?也不知李家城的失守对于他们影响大不大?我看干百仁也是一员猛将,损失了他,对于北王来说也不容易吧?
  钱丹恩又对贺鹤儿说:“现在阵前巫人数急降,北王向北国全面招收巫师,你也可以去试一试。”
  贺鹤儿道:“好主意。谢谢你啊。”
  “不客气。”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说着,贺鹤儿一拳揍扁了钱丹恩的脸,又补踹几脚,“你以为我就忘了昨晚暗算之仇吗?死吧你!就因为你这个死人头,我天界第一聪明人差点要失身在那个三界第一风骚鬼的床上……说不定没有床,你死吧!死吧!”一边骂一边踹,踹到脚有些抽筋了才罢手。
  钱丹恩被胖揍后,怒道:“你这么打我!孔雀王不会放过你的!”
  贺鹤儿冷哼道:“让他来啊!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他是无法离开山洞的。不然也用不着你这个不中用的家伙来帮忙。”
  钱丹恩愣住半晌,问道:“大王无法离开山洞?”
  贺鹤儿道:“原来你不知道?”
  钱丹恩仔细想来,还真的没见过孔雀王离开山洞。
  贺鹤儿答道:“他中了地缚咒,没有办法离开山洞。”
  钱丹恩是在山中迷路误入山洞才被孔雀王掌控了的。像这样被孔雀王操控的人也并不少,甚至说是遍布全国的。他们会定期***美人财宝,而孔雀王也会利用法术给他们一些好处。只是大家都以为孔雀王只是因为身份尊贵所以一直端坐王座从不离开,却没想到孔雀王是中了诅咒也无法离开。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离开了破庙,留下钱丹恩一人在发呆。同涂狐君问贺鹤儿道:“你为什么要殴打那个人?”
  贺鹤儿答道:“因为他开罪我了。差点被他害死!”
  同涂狐君道:“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贺鹤儿发现这个问题有些太难回答了,虽然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但他突然就是狗血剧角色上身了,明明三两句话就是不肯好好说。作为一个大男人,要说出“昨晚我被这个无脑无武力值男拖去山洞了差点被一只孔雀给OOXX了幸好有师父挺菊而出我才幸免于难”这样的话,实在太有难度了。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的脸红红绿绿的好不精彩,想了想,才问道:“难道你失身了吗?”
  “没有啊!”贺鹤儿怪叫一声,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同涂狐君说道:“因为我对人的理解不是很深,就大概知道被杀和失身这两回事。”
  贺鹤儿心想:给同涂狐君的下凡教育实在是太扭曲了。早知道他是个这么有好奇心和学习冲劲的孩子就不会带他去军营了,也不要让他看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事了……你看,现在都快把他教坏了。而且最恼人的是他猜的方向居然是对的!
  贺鹤儿又想道:大哥的悲剧不就是这么造成的吗?他见到的坏事实在太多了,所以即使无论多么清高冷傲,还是免不了地成了个坏人。我可不能让同涂狐君也受污染。
  “这样吧,我们先别去什么阿房山。”贺鹤儿勾住同涂狐君的肩膀,说,“我们在这村子里呆几天吧,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民风淳朴、人间温暖。”
  为了帮同涂狐君对人间树立一个美好的印象,贺鹤儿把同涂狐君带到过一个山头的村子里。那村子叫善良村,一听名字就觉得民风很纯朴,贺鹤儿决心在此处下榻,又让同涂狐君幻化成十三、四岁小侍童的模样跟着。他们到善良村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家家户户都燃点了灯火,温暖的灯光从屋舍中透出来,分外温馨。一家小茅屋的门打开,一个裸男被踹了出来,呈抛物线飘过落地滚了几圈。那茅屋的主人走出来,往他鸡鸡上踹了几脚,说道:“带上你那永垂不起的鸡鸡给老子马不停蹄地滚!”
  那裸男很无奈地说:“好歹给件衣服我遮一遮吧!”
  那村民指着他骂道:“就你那小货,不仔细看哪能看得见,遮个屁!拿牙签给你遮要不要?”
  裸男无奈爬走,只能揪隔壁屋家种的芭蕉蔽体。也是他天生霉运,隔壁屋的大婶正出来倒水,看到他揪自家芭蕉,不禁大怒,举起水桶往他头上痛砸五十连击。贺鹤儿看得都呆了,抬起头看了看村口的牌坊,确认上面写的真的是“善良村”三个大字。虽然他不是学富五车,但这三个字还是不会看错的——还是说这个村的村民对“善良”的理解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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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18 pm

☆、第13章

  “呸!”那大婶回过头对隔壁屋那男人说道,“这怎么回事?”
  那男人答道:“这家伙来嫖没带够钱!”
  “太过分了!无耻!”大婶义愤填膺,又连击了裸男五十下。
  同涂狐君问贺鹤儿道:“什么是‘嫖’?”
  贺鹤儿有种大窘的感觉,干咳了两声,说:“就是……付费破身。一次性的叫做‘嫖’,也有长久的,比如包月的、包年的,那种叫‘包养’。”
  同涂狐君点了点头,说:“明白了。”
  贺鹤儿见那裸男被揍得不轻,不禁心生同情之心:“别打了吧,再打出人命啊。”
  那大婶冷眉倒竖道:“轮到你管!这人嫖妓不给钱还拔别人家的芭蕉,一点公德心也没有!打死也不冤枉!”
  “没公德心也不用死那么严重吧。”贺鹤儿始终还是有些怜悯心的,便拿了一两银给那他们,说道,“我帮他付了,你们就给他件衣服,放他走吧。”
  那男的穿上衣服,千恩万谢地走了。那卖身的相公却道:“公子你是好心,却不知道城里人最可恶!他们并不是没钱,却欺负我们这些乡里人。我们的父辈都是实诚人,被他们骗得可惨了!若非他们骗了我父亲,害我父亲破产自杀,我也不用做这卖屁股的行当!”说着,那相公又神伤起来。
  同涂狐君小声问:“屁股也可以卖的吗?”
  贺鹤儿十分无奈地选择忽视同涂狐君,而对那相公说:“难道你们村里的父辈们都被骗了吗?”
  那位相公含泪点头,说:“是啊,那时骗得可惨了!我们的良田都被骗去了,现在耕种也都是为了地主而耕种。我们身上还有这父辈们欠下的负债,因此我才不得不下海。”
  贺鹤儿闻言大恸:怪不得他们都善良不起来了!
  那位相公又说:“公子你这么好心,连招妓不付钱的都帮,也帮帮我们吧!”
  贺鹤儿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心里有些警觉,又说:“你们欠了多少钱呀?欠的是谁的钱?我直接找那个人理论去吧。如果真的是欺诈,我帮你们告官,别少看我,我和上面的人很熟的。”
  那相公闻言果然有些触动,便说:“那个……直接给我就好了,怎好让公子麻烦。”
  ——果然是编个故事想骗我钱么?亏我还感动了一把。
  贺鹤儿却道:“不麻烦,你只告诉我!”
  那相公听了这话,想了半晌,说:“就是城里的马善人。他财大势大,为人阴险。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怎么斗得过他呢?”
  贺鹤儿将信将疑,便道:“待我明日一早再去找他问个清楚吧。”
  那相公道:“公子是好心肠,但恐怕他并非善类呀。”
  贺鹤儿答道:“我只说是要找他做生意的。他再不善也不会跟钱有仇吧?难道送上门的银子也不赚?”
  那相公便道:“我们素昧平生,难得公子这么侠义。”
  贺鹤儿只拍了拍胸口,说:“那是自然,人间自有真善美嘛!”
  那相公又说:“我叫薛春云,公子叫我春云就好了,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贺鹤儿说道:“我姓贺。”说着,贺鹤儿又指了指同涂化身的侍童,说:“这是我的侍童,叫俊哥儿。”
  薛春云便邀请了贺鹤儿与同涂狐君进屋里坐,又为他们准备饭菜。薛春云又说:“说起来,可否让俊哥儿帮忙到村子东边帮忙打酱油?”
  贺鹤儿心想:你还真把同涂当侍童使啦?
  同涂狐君倒是很助人为乐,说道:“可以。”
  薛春云笑道:“那就谢谢俊哥儿了。你只道村子东边的酱油铺里说是我要的就可以了。”
  同涂狐君听了,便离开了屋子往村东去打酱油。薛春云捧来了一坛女儿红,封口一开,那是酒香扑鼻。贺鹤儿很久没喝酒了,自然嘴馋,多喝了两杯。薛春云殷勤地斟酒,又一口一个“贺公子”地称呼他。酒过三巡,贺鹤儿感觉有些微醺了,便说道:“唉,我也有点醉了,不好再喝。”
  薛春云将那酒盅放下,又轻轻解开了衣服,拥住了贺鹤儿,说道:“公子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贺鹤儿一听,登时打了个激灵,忙道:“不用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得人恩果千年记嘛!”薛春云便叉开双腿坐在贺鹤儿的大腿上,用自己的胯去摩擦贺鹤儿的胯。贺鹤儿忙伸手去推薛春云,却因酒醉无力,无法推开能把嫖客呈抛物线甩出的大力相公薛春云。薛春云又说:“难道公子是嫌弃我吗?”
  贺鹤儿只是觉得事情太古怪了,唯有叫道:“我……我喜欢女人的!”
  薛春云闻言脸上一僵,半晌又恢复笑脸,说道:“嗳哟,我以为是什么呢!女人有什么好的?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啊,你和我一次保管以后就不想女人了!”
  贺鹤儿要推开薛春云,但却越发推不开,薛春云已经整个人贴上来了。薛春云作为从业多年的专业人士,自然很能贯彻“只有男人才了解男人”“男人的问题男人办”等等的原则。贺鹤儿只觉得有一股燥热的感觉从下腹传来,暗叫不妙,怒道:“你在酒里下了药!”
  薛春云笑道:“贺公子,来吧,好好感受男人的好处吧。”
  贺鹤儿想挣脱薛春云,但却因为酒力和药力而全身软绵无力,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地方是硬的,那个地方是哪里,就不言自明了。薛春云脱了裤子,抬起了腰身,一边撸着贺鹤儿的管,一边用手指插入自己的菊花,看来是打算硬来了。贺鹤儿一点都不想要薛春云的身,因此不禁大叫道:“淫贼,合上你的菊花!”
  薛春云嘻嘻笑道:“小雏儿,我会让你很快乐的!”
  说着,薛春云便要坐下去了。就在他那罪恶的小菊花离贺鹤儿清靓白净的小青瓜还有0.001毫米这么千钧一发之际,同涂狐君打完酱油回来了。听到开门的声音,薛春云僵住了。
  看着同涂狐君手拎酱油一脸惊愕的模样,贺鹤儿顿觉无地自容,又不知哪来的力气,将那发愣的薛春云一把推开,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而倒在地上。他倒地后,又想爬起,却因裤子卡在腿上,而又光着屁股摔了一次。
  贺鹤儿叫道:“同涂救我!”
  薛春云见同涂狐君只是个小孩,也不拿他当回事,直接抡起椅子往同涂狐君头上砸去。因为同涂狐君有着仙气护体,所以薛春云扑过去后又被反弹,椅子自动碎了,人也撞飞在墙上,双眼一翻,滚地三圈,昏迷不醒。
  同涂狐君回复原形,将酱油放下,走到贺鹤儿身边,说道:“你怎么了?”
  贺鹤儿也不知该怎么回答,答案虽然很简单,但开口回答却并非易事。虽然没什么节操,但贺鹤儿还是有廉耻心的。只是小腹越发紧绷,羞耻心和欲望让他的皮肤越发潮红起来。贺鹤儿只能说道:“你闪开,我撸一发就好了。”
  同涂狐君闻言便道:“好。”
  贺鹤儿强撑起身体来,背靠着墙壁开始撸起来。可是他现在手软脚软,实在没什么办法保持撸管的力度和速度,而药力却越发作用,他的双腿都颤了起来,只是双腿间的部位却越来越欲求不满。热气蒸腾得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双手却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干着急干喘气。
  同涂狐君也察觉出贺鹤儿的异样,便道:“你可以吗?”
  贺鹤儿红着脸说:“我……一般般吧……”
  “要帮忙吗?”同涂狐君问道。
  贺鹤儿一听,脸上更红,结巴着说:“帮、帮什么!”
  “帮你撸啊。”同涂狐君相当正直地说,完全是助人为乐的表情。他在贺鹤儿面前蹲下,将手覆上了贺鹤儿的孽根上。他的手那么冰凉,让贺鹤儿热辣的皮肤感到一阵爽快。同涂狐君的学习能力那么强,观察了贺鹤儿撸管那么多次了,自然也能够撸得有模有样。贺鹤儿觉得爽是爽,换着平时应当一早已撸出来了,可是这次却因为吃了药,才一直出不来。
  同涂狐君也感到贺鹤儿状态异常,就问道:“你被下药了?”
  贺鹤儿愣住了,说:“这你也看得出来?”
  同涂狐君说道:“干百仁不是也对少主下过药?”
  贺鹤儿心想:同涂狐君的性教育知识居然是观察干百仁的性行为而获得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怕他的观念会歪掉呀!
  同涂狐君说:“你这样很辛苦吧?”
  贺鹤儿羞怒道:“这还用问吗?”
  “忍着点。我会帮你弄出来的。”同涂狐君温柔地安抚道,在贺鹤儿反应过来之前,同涂狐君已经将头凑了过去,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就将那小青瓜含住了。这下爽得贺鹤儿双腿下意识地一夹,将同涂狐君的脑袋都夹住了。同涂狐君慢慢地耸动着脑袋,以唇舌伺候着贺鹤儿。这舒爽的感觉让贺鹤儿觉得让同涂狐君接触干百仁的日常生活也并非坏事啊。
  贺鹤儿终于被吸射了,全射进了同涂狐君的嘴里。同涂狐君咕噜地就吞了。贺鹤儿大惊失色:“你干嘛吞了!”
  同涂狐君说:“少主都吞的。”
  “……”
  同涂狐君又舔了舔嘴角,说:“好浓。”
  贺鹤儿羞愤欲死。
  同涂好奇宝宝又问:“撸的叫撸管,那这个是不是叫‘吸管’?”
 

  14、第14章 ...

  贺鹤儿感觉这个问题实在太有难度了,思忖良久,才决定转移话题,说:“先把这个坏人绑起来吧!”
  薛春云不久就醒来了,醒来了几乎是马上就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而贺鹤儿就翘着腿坐在他对面。薛春云很快把事情回想起来了,审时度势地求饶道:“公子,我知错了,我只是一时色迷心窍了!”
  “色迷心窍?”贺鹤儿皱眉。
  “是啊!”薛春云不断地点头,又说,“都是因为公子太英俊了!公子翩翩的风度和优雅的气质就像是***一样刺激了我,让我没办法理智地思考!当然也怪我没定力,心灵不够强大,没办法阻止对公子的爱慕之情!”
  ——这家伙比我还能吹呀!
  贺鹤儿干咳两声,瞪目说:“还敢骗我!我的侍童回来告诉我,那个酱油铺的老板企图袭击他!幸亏我的侍童武功大概有我百分之一那么高强,才没有让你们奸计得逞!”
  说起来,同涂狐君毕竟人间经验不足,尽管把酱油铺老板撂倒了,还没明白这是个陷阱,仍以为要打酱油,还很尽职尽责地打了一坛回来。
  薛春云一听,自知奸计败露了,便求饶道:“我也是出来混口饭吃啊!也算体力活啊!也算劳动所得啊!公子你心肠那么好,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贺鹤儿道:“你想我放过你吗?那你先把事情好好交代清楚!”
  薛春云自言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诚实坦白:“其实送酱油是个暗语,意思是让酱油铺的老板过来‘捉奸’的。”
  贺鹤儿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仙人跳’!这么老套的桥段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必然是要让他来‘捉奸’,趁机敲诈我一笔,对吧?”
  薛春云便点头。
  贺鹤儿又说:“你也不是第一次使这个计吧!我看你就不是个相公,一直都是玩仙人跳的吧!刚刚我们看到你殴打的那个嫖客,想必是你在实施仙人跳之前发现他没钱才殴打他吧?”
  薛春云也不抵赖了。他本就是不是卖屁股的,而是拿屁股骗人的。他与酱油铺老板串通,如果有肥羊来了,他就让人去通报。酱油铺老板便过来,谎称了薛春云的丈夫前来捉奸,然后勒索敲诈。
  贺鹤儿说道:“如果我的侍童不会武功,你们会怎么对他?卖了他?还是强X他?逼他卖屁股?”
  薛春云答道:“我又不是土匪强盗,从不害人性命!现在时逢乱世,我们村里能干活的男人都被拉去打仗了,上面又苛捐杂税,我们是为了活下来才行骗的。这本就是逼不得已的事,根本不会害那么小的孩子。”
  贺鹤儿冷笑道:“还给我满口仁义!”
  正在此时,却听得外头有叫喊,一阵骚动,又听得一把男声喊道:“让那臭卖屁股的滚出来!竟敢打小爷我!还有,那个门口种芭蕉的大妈,也给爷滚出来!”
  薛春云闻言大惊:“难道是刚才那个人回来找晦气?”
  贺鹤儿也觉疑惑:“嫖不带钱还有脸回来找晦气呀?”
  “是啊,这么厚脸皮的还是第一次见。”薛春云点点头。
  贺鹤儿打开门走出去看,却见村口聚了一帮人。那帮人倒不是普通流氓,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身材魁梧,穿着戎装,大概是塞外来的胡族散兵,一共有十来个。为首的那人就是那被薛春云和芭蕉大妈教训了的裸男——当然,现在他不裸了,穿着戎装骑着大马,凶神恶煞地说:“让他们滚出来!不然爷就屠村!”
  原来这人并不是故意嫖霸王相公的,只是忘了带钱,却被痛殴,还不得不裸奔回去。他噎不下这口恶气,因此带了十几个兄弟来算账。
  善良村的村民也都堵在门口,众口一词地说没有薛春云和芭蕉大妈这两个人。那些村民真如薛春云所言,都是些老弱病残还有年纪轻的少男少女,但他们都一个个态度强硬,面对着高头大马的胡族男子竟然都毫无惧色,就像手中的砂锅锄头是绝世好剑一样。
  贺鹤儿大为惊愕,却见薛春云居然走了出来,贺鹤儿就更惊愕了:“你怎么解开的?”
  薛春云白他一眼,说:“就你那点绑人的功夫,回去练十年都绑不住我!”
  贺鹤儿冷笑道:“我又不是强盗又不是骗子,干嘛要会这些?”
  薛春云也冷笑,说:“是,你就是无愁无虑的小少爷!哪里知道人间疾苦!”
  贺鹤儿看了看村口,又看了看薛春云,说道:“我看你还是躲回去吧。看来你们的村民都很讲义气。”
  “当然,若非我们村民团结一心,恐怕这条村都成死村了!”薛春云咬牙切齿地说,“我们村中的壮丁、父辈们都被抓走说要保护大家,结果却只是保护城里贵人们的财产,还不断向我们村人征税。我们耕种的还不够交税,最后只能放弃耕地,干起了这些行当。”
  贺鹤儿听了这话,倒是愣住了。
  薛春云又说:“待我们长大了些后,也明白父辈兄长们都不可能回来了,那城主却仍不知廉耻地命人来拉壮丁,若非我们村民一直坚决拒绝,恐怕我也得去修筑什么边防了。”
  贺鹤儿皱眉道:“修筑边防怎么会一去不回?”
  薛春云说道:“根本不是修筑边防,他们也没有拿到北王的手谕。谁都不知道其实是要干什么。我们就搬离了可以耕种的肥沃土地,到了城与城之间的无人管理地界,此处有许多外族散兵和山寨强盗,我们也生活得很艰难,若非足够彪悍和团结,恐怕已经一点渣都不剩了。”
  贺鹤儿也不知该敬佩该同情还是该怎样,心中实在是五味杂陈,想了很久,才说:“可你们的村民再彪悍也弄不过这些兵吧?”
  薛春云便道:“那是自然的,所以我要跟他们走,让他们出出气,别撒气到大家身上。”
  “啊?”贺鹤儿深感惊愕,却见薛春云已经大步流星地冲上去了。那个芭蕉大妈也都冲上去了,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贺鹤儿见了就觉得不忍心。同涂狐君也不知什么时候走出来了,对贺鹤儿说道:“我好像有些不忍心。”
  贺鹤儿扭过头,对同涂狐君说道:“你不能不忍心,你是神,不能插手。这是人之间的事。”
  就像野生纪录片的拍摄者无论多么热爱动物、多么不忍见到野生动物的死去,也不能阻止野兽吃掉比它弱小的动物,不能破坏自然的规律。神也不该去破坏人世的定果和因缘。
  同涂狐君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却说:“难道你就打算坐视他们受害吗?”
  贺鹤儿回答说:“在这个乱世中受苦的人那么多,难道还能一个个地救吗?”
  同涂狐君愕然。
  贺鹤儿自顾自地说:“不能一个个地救,但见一个救一个吧。”
  “啊?”同涂狐君愕然道,“你不是说不能破坏规律……”
  “你是神,不能破坏规律。”贺鹤儿呶呶嘴,说,“可我是人啊,我爱干嘛就干嘛。”
  贺鹤儿利用法术,自然很轻易地打败了十几个散兵。十几个散兵见贺鹤儿年纪轻轻身材瘦小却那么武功高强,暗恨之余也只得落荒而逃。薛春云惊愕地看着贺鹤儿,说道:“你竟然真的这么武功高强?”
  贺鹤儿说道:“那是当然的,虽然我长相比较斯文、风度比较潇洒,但我真的是江湖儿女来的。”
  薛春云又叹道:“你果然是个好人。我真的不该欺骗你的。”
  “就算对方是坏人,也不好这样骗财吧。”贺鹤儿又说,“那些散兵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再说,你们这样搞欺诈团伙也不是办法,总是会有碰钉子的时候。北方局势不稳,你们还是到南方去干回耕种的老本行吧。”
  薛春云却道:“哪有这么容易?”
  贺鹤儿拿出一颗明珠,说道:“这明珠价值不菲,你们小心藏好,路上不要露眼,一直投奔到南国,在那里置业吧。”
  村民们在这不毛之地生存也辛苦很久了,不想有了这么个契机,便表示相当感动。贺鹤儿又劝道:“你们还是好好做回善良人吧。”
  薛春云哭道:“恩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酱油铺老板又哭着跟同涂狐君道歉。贺鹤儿便道:“他原谅你了,不过你啊,以后不要再玩仙人跳,好好做酱油。”
  酱油铺老板不住点头。
  薛春云又道:“恩公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还是让小生以身相许吧!”
  “不用这么客气了!”贺鹤儿心有余悸。
  薛春云却诚恳地说:“这次是真心想以身相许!”
  贺鹤儿也诚恳地道:“我也是真心叫你不要这么客气!”


  15、第15章 ...

  薛春云也只好作罢。折腾这么久,天色也很晚了,贺鹤儿与同涂狐君便在薛春云家中下榻。薛春云这回便真的拿出了好酒好菜来款待贺鹤儿二人。贺鹤儿喝了一口酒,说道:“我家俊哥儿还小,给他喝茶好了。”
  薛春云便为同涂狐君倒茶。同涂狐君只低头吃茶。贺鹤儿又道:“其实我此行是去阿房山应征巫师的。你在这边生活这么久,可知道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薛春云一听“巫师”二字,便脸色大变:“据闻现在做巫师风险不小呀!”
  贺鹤儿便大言不惭道:“没关系,我法力很高强,运气也不错。”
  薛春云竟又一叹,说道:“可不止这个缘故,据闻那个首席巫师有些问题。也有风言风语说我们被征去的壮丁们,是被他拿去炼什么妖术了。”
  贺鹤儿一听大惊,道:“不会吧?”
  薛春云答道:“我也不知道,也就听说的,不过公子你这么有钱,又不是缺那几十两工钱用,何必犯险呢?”
  贺鹤儿叹道:“我就是不缺钱用,所以太无聊而需要犯险啊。”
  薛春云皱眉,说:“不要仗着你对我有恩就说这种欠揍的炫富言论好吗?”
  翌日,善良村的村民便拜别了贺鹤儿,纷纷祝愿贺鹤儿健康长寿不要被首席火巫玩死云云。贺鹤儿只得一一接受,也祝他们到南国后夏天不要太热长股藓之类。薛春云又劝贺鹤儿尝试一下男人云云,贺鹤儿便劝薛春云不要再卖屁股,屁股越卖越不值钱云云。这么下来,村民眼中贺鹤儿的圣母形象也损毁得差不多了。
  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虽然是日行千里,但为了低调一些,所以便雇了马车往阿房山去。阿房山并不算特别高耸特别宏伟的山,在北国中算是走势比较平缓的一类了,也不是特别高,其实与其说它是“山”,不如说它是丘陵。宏伟的不是阿房山,是阿房山上的北国皇宫。
  皇宫依山势而建,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勾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这是引用】
  山下的确有招募巫师的告示,还有应征巫师的专门入口。入口外站着两个卫兵,看了看贺鹤儿,又看了看同涂狐君化身的侍童,说:“男宠优伶报名点在左边。”
  贺鹤儿怒道:“我虽然英俊,但也不是靠脸吃饭的好吗!”
  卫兵便道:“那么应征太监是右边招募点。”
  贺鹤儿头一回觉得自己也需要跟同涂一样幻化个别的形象,他这样未成年小白脸的模样的确很受歧视啊。他只气鼓鼓地说:“我是来应征巫师的!”
  卫兵语重深长地说:“小朋友,不要玩了。好几个竖着进去横着出来,都改送到右边那个招募点了……”
  “这么凶残!”贺鹤儿深感压力,又看了看这紧闭的门口,只觉隐隐有一股阴气从门缝中透出,委实不祥。
  同涂狐君只说:“里头是百鬼阵。”
  卫兵赞赏道:“果然有点斤两!里头是巫师设的百鬼阵,成功穿过了此阵,就能直接抵达皇宫了。只要成功过阵,就能当巫师了。”
  “过就行了吗?”贺鹤儿觉得作为主角,还是要干些比较牛的事才行,“那我要是破了阵呢?”
  同涂狐君道:“那应该要坐牢吧。”
  卫兵赞赏道:“果然有点斤两!”
  同涂狐君对贺鹤儿说:“将阵破了的话,百鬼流窜,会成为祸害的。”
  贺鹤儿不甘承认自己是文盲,便硬撑着说:“我知道啊,我就说说。你是我的侍童,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吗?”
  同涂狐君已经摸清了贺鹤儿的脾气,自然知道此时还是沉默比较好。贺鹤儿与同涂狐君双双进入了百鬼阵。阵中自然是非常阴森的,四处都是冤鬼之魂,凄厉的鬼泣处处可闻,血腥的阴风四角皆是。贺鹤儿十分惊讶:“哪来这么多的冤魂?难道那个首席巫师真的害死了很多人吗?”
  同涂狐君闭目感觉了一下,说道:“这些鬼魂不是被冤杀的。”
  “不是?”贺鹤儿又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同涂狐君答道:“应当是被献祭的。”
  “献祭?”贺鹤儿愕然,“可如果他们是祭品,不是该有个神或者魔接收吗?”
  同涂狐君答道:“他们并不是献给神或者魔的。”
  贺鹤儿更觉奇怪:“那是献给什么?”
  同涂狐君摇摇头,道:“不知道,这个恐怕要行祭礼的巫师才知道。”
  贺鹤儿更加觉得那个首席巫师很有古怪。这百鬼阵怨气虽重,但阵中却都是青壮年男子的鬼魂,所谓是同性相斥,不少男人进阵都被损了阳气,被抬了出去,女的还算好些,但力敌冤魂也并非易事。贺鹤儿倒是还好,因为他身后有着一个散发着仙气的仙君大人,他所到之处,犹如城管执法,走鬼流窜逃散,绝对不会接近。贺鹤儿也算是“鹤假狐威”了一回,大摇大摆地过了阵。
  贺鹤儿毫无悬念地成了第一位过阵的巫师。同涂狐君是他的侍童,自然也就陪在他的左右了。他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邪恶巫师。那巫师穿着绣满火纹的冰蚕丝长袍,再加一袭洗发水广告般的飘逸长发,显得玉树临风。他背对着贺鹤儿,说了一句:“终于有人来了。”他的声音也是极好听的,大概就是巫师应该有的嗓音,醇厚如醇酒,喑哑如画沙,略带神秘感。
  贺鹤儿打量了一下这位巫师美丽的背影,又说:“你是……”
  “我是北国火巫——万古如。”说着,巫师缓缓回过头来,露出那一张被烈火摧毁过的脸。他的姿态多么优美,他的眼神多么深邃,他的声音多么醇美,他的手白皙如玉,没有一点瑕疵,他的头发每一条都黑如漆,没有一丝分岔,他整个人都那么完美——或者,他的所有瑕疵都在脸上。他的脸布满着烧伤的疤痕,丑陋又可怖。
  贺鹤儿受不住这视觉的冲击,当即就愣住了。
  万古如用那如玉一般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说道:“这是火神的亲吻。”
  贺鹤儿不禁打了个冷颤,说道:“嗯……他不会亲我吧?”
  万古如冷哼一声,缓缓地走下台阶,打量了一下贺鹤儿,说道:“难道你不信奉火神吗?”
  “我很仰慕他啦,”贺鹤儿道,“但人嘛,还是要和神要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万古如便道:“也有些道理。”
  此时同涂狐君已将所有仙气收敛起来,看着便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倒是贺鹤儿为了表达自己很有慧根,所以并没敛气。万古如绕了贺鹤儿几圈打量,又说:“你有些仙气,想必是个得遇仙缘的人,且你的仙缘应当属水,难怪你不信奉火神了。”
  贺鹤儿不禁惊愕万古如这么慧眼,又暗道好险,幸好同涂狐君事先敛起仙气,不然一准被万古如看出。万古如又看了看同涂狐君,道:“你是什么?没一点人气,也没仙气,也没妖气。”
  “他是我的口气!”贺鹤儿截口道,“我随口呵出来的仙气,搓了个泥人,就变成他了。”
  万古如因无法在同涂狐君身上侦测出人气妖气仙气,因此便采信了贺鹤儿的说辞,又嗅了嗅同涂狐君,闻到一阵清露般的气息,便说:“不错,你口气挺清新的呀。”
  “谢谢……”贺鹤儿心虚地摸摸鼻子。
  万古如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鹤儿说道:“我姓贺,名叫……公子。你叫我贺公子就好了。这位是我的侍童,叫俊哥儿。”
  万古如说:“你编个假名都这么随便,想必也是个懒人,也罢,就留在皇宫里吧。也不叫你去做阵前巫了。”
  贺鹤儿问道:“之前那么阵前巫出事了,您也不管管吗?”
  万古如答道:“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最近的阵前巫都没有出事了。”
  贺鹤儿讶然道:“是吗?为什么?”
  万古如一笑,道:“自是因为那作恶的妖孽已被我抓住。”
  贺鹤儿深感惊愕:“被你抓住了?他现在在哪儿?”
  万古如道:“怎么可能让外人随便参观!”
  贺鹤儿便道:“我也只是……我不是要参观,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万古如说道,“他先正被镇着,已不能出来作恶了。”
  ——按照一般小说的设定,被镇住的妖怪最后都是一定会出来作恶的啊!
  贺鹤儿答道:“为何不直接杀了呢?”
  万古如便道:“因他并非普通妖孽,据我看来,他其实是一股邪念。即使灭了他的形体,这股邪念也会流窜,寻找下一个新的宿主。”
  贺鹤儿不禁再一次感叹万古如的道行不是普通的高,居然看出了三毒不是狐妖,而是一股邪念。
  万古如又道:“除非杀了这股邪念的主人,否则这股妖孽是不会消失的。”
  贺鹤儿便道:“也不用这么暴力吧,如果这个主人能够修心养性,邪念不是自然就能消弭?”
  万古如便道:“靠意志也只能克服邪念一时,哪能完全消灭?靠那主人的意志去克制他,绝不如靠那千年的镇妖法阵稳当。”
  ——千年的镇妖法阵!原来三毒被锁在了千年的镇妖法阵中!
  贺鹤儿自云终于套出了三毒的所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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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19 pm

16、第16章 ...

  三毒既然是同涂狐君遗落人间的贪嗔痴,自当让同涂狐君去解决。万古如以为贺鹤儿是高手所以才那么快速通关,故而对他另眼相看,让他入住上房。本来万古如还安排了几个侍女的,可贺鹤儿为了保护隐私,就对万古如说:“我只习惯让我的侍童服侍。”
  万古如露出了会意的笑容,说:“我明白了。很多人都有这种爱好,我了解的。我们火巫很开放的,不会在意私生活的细节。”
  贺鹤儿会意过来,才知道自己被误认为喜欢玩娈童的变态巫师了。难道他看起来就像是变态吗?他坚决认为这不是自己的错,必然是万古如太变态了,所以看什么都变态。因此,他更坚定了万古如是变态巫师的念头。
  见万古如离开了,贺鹤儿仔细检查了房间内外都没有眼线,才回到房中,把门关严了,对同涂狐君说道:“你看三毒的功力如何?真的会被凡人镇压吗?”
  同涂狐君答道:“如果他的功力够强,又怎么会饥不择食地吸取凡人精气?”
  “有道理。”贺鹤儿却又说道,“可你的法力不是很高强吗?为什么他的法力如此普通?”
  同涂狐君答道:“不知道。”
  贺鹤儿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去找一找万古如说的那个‘千古法阵’吧。”
  同涂狐君亦深以为然:“说不定是那个法阵的功效。”
  贺鹤儿却道:“问题是,那个法阵在哪里?”
  同涂狐君说道:“就在山顶。”
  “你怎么知道?”
  “我能感觉到。”
  贺鹤儿便相信同涂狐君的第六感,和他一起往山顶去。而同涂狐君的第六感果然很准,越是接近山顶,别说同涂狐君,贺鹤儿都感觉到一股森然邪气在涌动,而这股邪气却好像被包在了保鲜膜之中一般,即使不断涌动,却又无法突破,虽然无法突破,却又在突破的边缘,毕竟保鲜膜还是比较薄的。这么激烈又活泼的邪气,保鲜膜毕竟罩不住,起码要避孕套的韧度密度啊。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还未到达山顶,却已听到一阵刀剑交击之声。贺鹤儿感到很好奇,便与同涂狐君加快脚步上前,便见一堵高高的城墙,这城墙用黑色的石头砌成百丈高,正在山顶,遮天蔽日。城墙外有一道赤色的火珊瑚阶梯,阶梯两旁生满了红色的小花朵。万古如穿着火焰纹的银色大袍站在阶梯上,剑指台阶下的两名男子。
  这两名男子,贺鹤儿认得:“这不就是那个害了干百仁的军医吗?另外一个男子不就是那个企图刺杀干百仁的李家城的公子吗?”
  而另外一名男子,虽然贺鹤儿没见过,但凭着他身上的黄袍也大抵知道他就是北王了。
  那军医说道:“万古如是个妖巫,害人性命,这些是不是诬陷,让我们进这‘千秋宫’一看便知!”
  那北王道:“初乌说得有理,火巫何不开门?”
  贺鹤儿心想:原来那个军医叫初乌呀?初乌怎么会跟那个李家城的公子在一起呀?而且初乌又伤害了干百仁和少主,恐怕也不是什么忠臣,大概是潜得很深的反贼内奸吧。
  万古如便道:“绝非臣心虚,只是这里头有个要紧的法阵,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初乌却冷笑道:“少那话唬人!让我们进去一下有什么要紧的?想必是你做贼心虚!”
  “你!”
  初乌又说道:“要我们不进去也行,那火巫你说清楚,那些壮丁都去哪里了?”
  万古如道:“什么壮丁?我不知道!”
  初乌喝道:“还说不是做贼心虚!”
  贺鹤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躲在一角,心想:反正那个火巫也不像好人,初乌也不是好人,让他们两个坏人互咬就醉好玩了。
  初乌轻叱一声,又拔剑出鞘。
  贺鹤儿心想:一个军医这么好武功,不是有问题么!
  万古如却也不把初乌的武学看在眼内,毕竟他有的是法术,还背靠着千秋宫的法阵,简直就是立于不败之地。怎知初乌的剑抽出,却并非往万古如击去,而是一个转身,刺向了北王!
  初乌这招声东击西、围魏救赵真是上好的连环计,所谓武力值不够就智力值凑,万古如见初乌竟击向北王,自然大骇,也顾不得守住宫门,忙飞身护驾。大概初乌与李公子是约好了的,万古如一飞身救驾,李公子就如脱兔一般扑向了千秋宫门。
  李公子也是个武功极好的,一下就赶到千秋宫门前。有皇帝在旁,万古如的杀伤性法术施展不开,因此一直被初乌制掣住,无法脱身。彼时李公子已三两下手势将宫门撞开了。
  李公子一撞开宫门,便惊叫一声,道:“主公,您看!”
  北王便匆忙赶到宫门前,一看也大骇。贺鹤儿在一旁探头探脑,却什么也看不到,十分着急地说:“里面是什么呀?”
  同涂狐君道:“应该是尸体和血符。”
  “什么?”贺鹤儿转过头,说,“你知道不早说?”
  同涂狐君道:“我也是刚才猜到。应当是千年镇妖阵骚动太强,万古如以壮丁的阳刚之血祭阵,以求稳住阵法,以免众妖逃脱,祸害苍生。”
  贺鹤儿一时愕然,道:“唉……他拿那么多条人命去祭阵,只是为了保护众生,也不知说他对好呢还是错好。”
  同涂狐君又道:“我明白了。”
  “什么?”贺鹤儿问道,“明白了什么?你们这些仙人可否说话完整一些?”
  同涂狐君道:“三毒是故意被擒,目的是进入妖阵……”
  同涂狐君的话未说完,却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鬼啼,原是初乌拿着法器摇动,传出一阵翠玉交击之声,与鬼叫声糅合在一起,震得天上乌云聚散,地上山石滚动。贺鹤儿愕然道:“初乌是要干什么?”
  同涂狐君道:“他是要超度被祭祀的亡灵。”
  “哦,他人真好啊……”贺鹤儿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如果亡灵被超度了,那么这个镇妖阵会怎样?”
  同涂狐君道:“会破。”
  贺鹤儿也感到镇妖阵那保鲜膜一般的灵力在撕裂的边缘,感觉相当危险。万古如见初乌如此,不禁红了眼,怒道:“愚蠢!”
  贺鹤儿愕然道:“现在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镇妖法阵被破吗?”
  同涂狐君说道:“你不是叫我别插手人间的因缘定果吗?”
  贺鹤儿怒道:“可这妖也不是人啊,你不管人,可以除妖呀!”
  同涂狐君答道:“可这法阵是千年即破的,现在千年期限已满,我若插手,也是破坏了因缘定果。”
  “什么千年万年的不是虚数吗?你是做神仙,又不是做会计,用得着算那么精确吗?”尽管没什么节操,但贺鹤儿还是有一颗善良的圣母心的。
  却见这千秋宫已在颤动之中,黑色的石墙也产生了裂缝,仿佛随时就要在摇动中轰然倒塌。贺鹤儿也感到那层保鲜膜随时要破掉,里头那浓烈的妖气越发躁动,不断地撞击着法阵的结界,那薄薄的结界不断地被撼动着,仿佛随时就要碎裂。那些鬼魂不断地净化入地,一个一个地沉入地下黄泉路,而结界的力量也随之而越发薄弱。
  万古如已顾不得要打斗,只扑向了宫门,咬破了手指头,滴血成阵,守护法阵。初乌似乎也感觉到异样,讶然叫道:“难道这就是……”
  只是初乌话音未落,却见李公子已经将一剑从背后刺入万古如的身体。万古如全力护阵,背后便不设防,又无人护法,因此被李公子一击刺穿肺部。尽管法力高强,但万古如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柔弱的器官始终抵不过冷兵器的硬度。他只觉一阵剧痛传来,便呕出一口鲜血,落入法阵之中,散发出刺目的光芒。
  万古如喷血道:“既今日是我死期,那就让我以身祭阵!”
  北王已被眼前的不科学剧情吓住了,见万古如快死了才回过神来,忙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万卿,你回答孤王啊!”
  万古如回过头来,那烧痕斑驳的脸上已沾满血污,更显可怖,而他嘴唇吐出的音色却仍是那么悦耳而动听:“王啊,我不告诉你,只是不想你背上不爱惜子民的骂名……”
  北王大为震动,又呼道:“万卿一向以社稷为重,孤自当信任你才是的!”
  万古如却泣血道:“万某非为社稷,只为吾王!”说着,那千秋宫门大开,万古如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踏入了万丈黑暗中。北王尚未回过神来,便见千秋宫门已紧闭起来。刚刚那仿佛要天崩地裂的摇动也随着这道门的合上而告终,那门一合,一切便归于寂静,山石不摇动了,宫墙不坍塌了,风也不吹了,天地都是死寂。
 

  17、第17章 ...

  初乌才醒悟过来,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年镇妖阵。”
  原来北方这边本来有个什么妖魔道和人间道的出入口,所以特别多妖魔。北方的冰巫祖师将出入口冰封住了,而流窜在人间的妖孽则被火巫祖师用镇妖阵困住,但火巫祖师也预言此阵的保质期是一千年,过了保质期就会有人间劫数,如此云云。多数人也当它是故事听,并不以为意。
  北王叹道:“万卿家迫不得已杀人祭阵,不过是为了孤王。但一人揽下牺牲百姓的罪名,只是不愿让本王背上骂名而失去民心。他的确是千古良臣。”
  初乌便道:“但是无论如何,牺牲百姓都是为人不齿之事。恕我是绝对不能苟同的。”
  李公子又道:“他自己祭阵了也行,那么之前的百姓岂非白白牺牲?”
  初乌答道:“非也。他这样以身祭阵,也不过能缓解一时,若没想出好办法,不出数月,此阵必破。”
  北王大惊道:“那该怎么办?若是妖孽逃逸,会怎么样?”
  初乌皱眉道:“这个……这个我也说不上来。”
  李公子道:“说不定那些妖不会害人呢?”
  初乌道:“呃……这个也难说。”
  贺鹤儿心想:我要是被关了一千年,出来不发疯才怪!
  “同涂,难道没有办法阻止妖孽破阵吗?”贺鹤儿转头问道。
  同涂狐君答道:“有。”
  “有你不早说!”贺鹤儿真是恨死这种神仙性格,老是说一截不说一截装有神秘感,“快告诉我啊!”
  同涂狐君答道:“在破阵之前入阵,把阵内妖孽悉数歼灭。”
  贺鹤儿愣了愣,说:“这个办法从原理上来说是行得通的,但如果能杀光的,冰火两祖师早就这么干啦,还用等个千年吗?”
  同涂狐君答道:“我也只想得到这个办法。”
  贺鹤儿叹了一口气,说:“这阵里也不知有多少妖孽。”
  同涂狐君又道:“三毒可以寄生在妖孽体内,他故意入阵,恐怕有所图谋,为了阻止他,我还是要尽早入阵为妙。”
  贺鹤儿皱眉道:“你?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入阵吗?”
  同涂狐君答道:“里头妖气冲天,恐怕十分凶险,你这半仙半人怕是……”
  贺鹤儿也知道自己多少斤两,唬弄一下凡人还可以,戏弄一下实诚的仙人也行,但真的对付穷凶极恶的妖魔,那还是远远未够级数的。进去打不赢还算了,最怕就是还拖了同涂后腿。他便点头,道:“好吧,我在阵外等你。”
  同涂狐君默默点头,见初乌他们已经离开了,便毅然往前踏出步子。同涂狐君那月色下的背影,仿佛又与沙玉因的当年的背影重合了。贺鹤儿心中一阵惊慌,竟恐他又如沙玉因那般一去无回,忙扯住他的衣袖。同涂狐君惑然回头。贺鹤儿接触到同涂狐君的目光,便有些尴尬地说:“我……我……你……你保重,打不过就跑吧。”
  同涂狐君点点头,说:“放心。”他见贺鹤儿还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便又劝慰道:“请放心,我跑很快的。”
  贺鹤儿又扯了扯他那片云袖,说:“你是神仙,不会死的吧?”
  “不会死的。”同涂狐君安慰道。
  贺鹤儿道:“可……可你爹不是死了吗?”
  同涂狐君答道:“那是他寂灭之期到了。我才千年,没那么快的。”
  贺鹤儿皱起眉,说:“你的法力那么高强,不会有事的,是我太多心了,你快去快回吧,我就在外头等你。”
  同涂狐君点了头便飞身入阵。这法阵挡妖不挡仙,同涂狐君化作一团白气便入了阵,片刻已不见声息了。贺鹤儿便在阵外等待,心里却满是忐忑,唯恐同涂狐君会出事,但他又安慰自己道,同涂狐君虽然少了一尾,但也是修为极高的仙君,没那么容易受伤的。他在阵外晃荡着,始终是十分担心,但自忖法力低微,入阵怕会拖后腿,因此一直徘徊不前。他还是第一次后悔自己之前没好好修炼。
  贺鹤儿仿佛又想起了同涂狐君那白白痴痴中带有几分清纯可爱、清纯可爱中带有几分透彻洞明的模样,心想所谓傻人有傻福,死也该先死他这个法力低微又聪明的人才对。如此想着,他便在千秋宫前的一块岩石上盘膝坐下。他这么坐着,这么想着,便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沉淀下来。
  他隐身起来,这样的话即便有人前来也便都不会知晓他的所在了。他还是第一次那么认真地陷入冥想中,他闭目入定,却仍能感知外界。他感到北王命许多巫师围在千秋宫外,严阵以待,只是预言中的崩塌一直迟迟未有发生,因此北王观望一阵,又将巫师们撤走了。
  贺鹤儿仍是在外风雨不改地冥想着,即使来了风雨,也不过是一阵阵洒落的背景音,对他来说仍非挂碍。也不知过了多久,地面突然传来异动,仿佛是闹钟响了一般,贺鹤儿才从混沌意识中惊醒过来。他受惊地睁开双眸,便见眼前居然是积雪皑皑,那墨一样黑的宫墙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
  “为什么我都不感觉到冷呢……”贺鹤儿又想,“一定是我的修为精进了。”
  不过问题是……“同涂已经进去这么久了吗?”贺鹤儿虽然有些担忧,但又想道,“这阵没有破,大抵证明同涂还是安全的吧?”
  如果同涂出事了,这个阵也一定保不住这么稳定的。
  只是现在也不大稳定了,那灵力保鲜膜又产生了颤动。这下又来了?该不会是同涂出事了吧?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这保鲜膜却“啵”的一声破了,强大的气流震荡而出,产生了像是竹笛内部因风共鸣而生的尖锐声响。贺鹤儿急忙敛定心神,莫让自己受妖气侵扰。然而,这破阵的景象却和他预测的大不相同。妖阵中既然是封锁了百妖,那么破阵的时候,必然就该像是中学放学一样,大家是大批涌出向不同方向奔走,然而,此刻却只射出了两股气流。
  一股气流是飞速往外冲走,另一股则落在了贺鹤儿的身前。贺鹤儿定睛一看,却见那人美丽清俊,自是同涂狐君无误,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又问道:“你没事吧?”
  同涂狐君仔细看了看贺鹤儿,说道:“你身上都是雪。”
  贺鹤儿这才想到,千秋宫都覆盖着那么厚的积雪了,自己在外头没遮没挡的打坐了这么久,应当也是满身雪了。“你看我真的等你等到头发都白了!”贺鹤儿一边开玩笑一边抖了抖衣服,只见飘雪满地。同涂狐君又伸手拂去贺鹤儿眉上、发丝间的细雪。
  贺鹤儿又问道:“你为什么在里面呆了这么久?”
  同涂狐君答道:“因为里面十分凶险,只可惜仍是让三毒掌控了百妖之气逃逸了。”
  贺鹤儿说:“怪不得那妖气没有四散,而是成了一股,原来已经被三毒掌控了。那这三毒岂不是很厉害?他是……”
  同涂狐君说道:“他是要成魔。”
  贺鹤儿愕然道:“那该怎么办?”
  同涂狐君说道:“他现在仍未能将那些妖气完全为其所用,我们要利用这个时间,到妖魔道寻求伏魔之法。”
  贺鹤儿说道:“从人间道到妖魔道是很麻烦的,这个出入口签证要搞很久呀。还有很多手续,怎么赶得及?”
  同涂狐君便道:“我们可以找缺口。”
  “缺口?”贺鹤儿问道,“你知道缺口在哪儿吗?”
  同涂狐君答:“我知道一个,就在孔雀山。”
  贺鹤儿愕然道:“孔雀山?我明白了……难道孔雀王之所以被缚在孔雀山,是因为他有着看守妖魔道缺口的使命吗?”
  贺鹤儿实在不是很想回孔雀山去见那个没节操又自恋说话还必须用第三人称的孔雀王。他们折返到孔雀山下。风如歌,雪如舞,他们共撑这一把纸伞,并肩在地上留下两排浅浅的脚印。贺鹤儿回头看那整齐的脚印,说道:“你不是灵体吗?怎么也有脚印?”
  同涂狐君说:“因为只有一排脚印的话,感觉很寂寞。”
  贺鹤儿笑笑,心想神仙也说这么小清新的话啊,便径自往前走。同涂狐君唤道:“小贺,上山不是那边。”
  贺鹤儿愣了愣,又摇了摇头,说:“我又不是要上山。”
  同涂狐君问道:“不上山?”
  “当然啊,事有轻重缓急。”贺鹤儿撑着伞说,“你看现在天寒地冻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去吃麻辣火锅呀。”
  同涂狐君愣了愣,说:“还有去吃火锅?”
  贺鹤儿说道:“我差不多一年没吃东西了,就为了等你这个慢吞吞的家伙,现在觉得冷想吃个火锅也不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就行了。放心吧,我们吃个火锅,再投宿一晚,明天一早启程,不会太迟的。”贺鹤儿劝慰道,“你不说那个三毒要成魔吗?成魔有这么容易的?24小时内成魔?”
  同涂狐君也只能顺着贺鹤儿的意思,只说:“好。”


  18、第18章 ...

  贺鹤儿便和同涂狐君一起到村中的食店去。那食店大妈看了看贺鹤儿,说道:“诶,你不是俊哥儿吗?”
  贺鹤儿讶然道:“美女,记性这么好!”
  食店大妈毫无羞愧心地接受了“美女”这个称呼,还笑笑说:“哥儿这么俊,太好记啦。”
  贺鹤儿便笑道:“美女也很美啊,牛肉能特价不?”
  食店大妈仍为贺鹤儿与同涂狐君开了个厢房,给他们送来了饭菜就离开了。同涂狐君作为神仙,自然是不吃的,贺鹤儿一个人吃两人份,自然十分愉悦。只是乐极生悲,他猛的一口势如破竹地烫到了舌头。同涂狐君见他鬼叫了一声,忙问:“怎么了?”
  贺鹤儿说:“烫到了。”
  “是吗?”同涂狐君捏着了贺鹤儿的下巴,然后突然凑近,将嘴贴了上去。贺鹤儿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到同涂狐君的舌头伸了进来了。贺鹤儿一瞬间反应不过来,但是那被麻辣火锅烫到了的舌头却很喜欢同涂那气味清新而且冰凉的舌头。同涂狐君那冰凉清新的舌头,就似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薄荷糖,实在太符合贺鹤儿此刻的需要了。同涂狐君舔了舔贺鹤儿的舌头,贺鹤儿也没想推开他。
  然而,就在此时,大妈送赠品的进来了。贺鹤儿听到开门声,忙将同涂狐君推开,转过头惊慌地看着大妈。大妈也挺惊慌地看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慈爱地笑着说:“上面有厢房。一吊钱一晚,包吃包洗床单。”
  贺鹤儿很想解释点什么,但听到有优惠,又忍不住说:“还有什么能送不?”
  大妈笑道:“可以送三鞭酒!”
  贺鹤儿说道:“可不可以送别的?”
  “年轻人,不要害羞。这是好东西来的。”大妈慈爱地说道,“质量保证,绝对新鲜,都是我家那汉子从动物身上亲手拽下来的。”
  贺鹤儿说道:“太残忍了。”
  大妈说道:“不残忍怎么做人啊。”
  贺鹤儿也无法反驳,顿时觉得人生阅历丰富的大妈有一种哲学家的气质。大妈又看着同涂狐君说:“那么小兄弟呢?你要三鞭酒不?”
  同涂狐君答:“我吃素。”
  大妈听了便说:“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对了,你们要留宿吗?”
  贺鹤儿答道:“要的。麻烦大妈……大美女给我们安排两间上房。”
  大妈听了便道:“两间上房?只剩一间了,你们凑合着住吧。”
  ——这客栈必须只剩下一间的设定……不是言情剧男女主角投宿才有的吗?
  贺鹤儿朗声道:“我就不信了!你们这儿人也不多,又没什么过路人,怎么可能只剩一个房间!要是让我找到第二个空房间,你就给我把这火锅连汤带锅给我喝下去!”
  大妈忙说:“唉,一般遇到想开房又不好意思的小年轻,我都是这么处理的。公子,你就别害羞了。两间厢房我还能多赚呢!可我这么好心的人,宁肯让你们好,也不愿多赚那一点,你还凶我呐!”
  贺鹤儿实在是无话可说,便只好与同涂狐君同住一室,倒是一夜无事。翌日,二人便往孔雀山去。孔雀山宫在幽林之中,还有法术保护,因此贺鹤儿也不得其门而入,于是就让专业的来,只见同涂狐君将那云袖两分,紧闭的山门顷刻轰然洞开。
  在山门洞开的那刹那,山穴深处顿时传来了高亢清澈、响遏行云的猫叫春声。贺鹤儿不禁脸红,干咳两声说道:“师父真是……老当益壮,中气十足。”
  同涂狐君问道:“尊师和孔雀王很熟吗?怎么在人家家里吊嗓子?”
  “其实他们也不是认识很久……只是……”贺鹤儿沉吟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床单濡。”说起来,他们好像第一回见面就滚了床单了吧。神仙真是开放。
  贺鹤儿又说:“我们这样强行打开别人的家门,会不会不礼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同涂狐君蹙眉道,“他家门太厚,敲门听不见。”
  “好正当的理由!”贺鹤儿点头道,“咱们冲进去吧,你先去,我殿后!”
  同涂狐君想了想,说:“你跟得上吗?”
  贺鹤儿也沉吟了。同涂狐君见他如此,索性将贺鹤儿抱起,然后直接冲进了山洞之中。贺鹤儿想自己真的那么轻吗,怎么同涂狐君抱他如同不费力一般。同涂狐君已成一团轻烟,瞬息之间已直入数十里。贺鹤儿只觉风声过耳,发丝飞扬,半晌,这急促的飞行而蓦然止住。贺鹤儿定睛一看,立在他们跟前的是一堵墙。
  这并不是一堵简单的墙。世上有的墙是砖头盖的,有的墙是木头搭的,也有的墙是石头砌的,这些都常见,而此墙则不常见了——贺鹤儿也是第一次见——见到是用仙骨搭的墙。每一根骨头都白润如玉,在四壁灵灯的映照下反射着柔和的光泽,凝神而品,还能觉察到丝缕怡人的冷香。
  贺鹤儿愕然道:“这是……传说中的‘仙骨墙’?”
  同涂狐君颔首:“除非用钥匙,否则是连神魔至尊也无法打开的仙骨墙。”
  “唉,俊哥儿,孤还以为俊哥儿要爽约了呢。”
  ——那风骚的男人声从背后响起,不用猜,说话的人必然就是那三界最风骚的山神蓝孔雀。
  同涂狐君便缓缓转过头去,与蓝孔雀四目相投。蓝孔雀见他的脸,又笑了:“这就是同涂仙狐了吧?果然十分美丽。”
  同涂狐君说道:“此行是乞望神君予个方便,打开仙骨墙缺口。”
  蓝孔雀笑道:“不行哟。”
  贺鹤儿忙道:“我们这样求是有原因的!有个很厉害的妖物要成魔,我们只是想去求伏魔之法。”
  蓝孔雀说道:“没兴趣哟。”
  贺鹤儿强忍住破口大骂这个死娘娘腔还做攻的基佬的冲动,仍说道:“我们为的是苍生黎民啊……”
  “苍生是谁?黎明是谁?不认识,不熟,不关心。”蓝孔雀答得干脆。
  同涂狐君问道:“那不知神君守住此山为的是什么?”
  “为的?”蓝孔雀抬了抬下巴,“哼,为的当然是自己。”
  贺鹤儿说道:“这还真是毫不意外啊。”
  蓝孔雀道:“孤一时大意受了地缚咒,要看守此处一千年,如果仙骨墙在此期间打开了,则要再加一千年。孤现已守了九百九十九年,不可能因为美狐君长得漂亮就功亏一篑的!”
  同涂狐君一脸无可奈何,又问:“那你要怎样才肯开门?”
  “怎样都不肯。”蓝孔雀又道,“不过孤是从不撵走美人的,美人爱留多久就留多久,反正没有钥匙也是开不了墙的。”说着,蓝孔雀便左摇右摆地转入了另一条小道,不久就又响起了啪啪啪和猫叫春之声。
  贺鹤儿说:“孔雀是山神,这里又是他的地盘,力敌不是办法,不如让我曲线救国,找师父帮忙劝说吧。”
  同涂狐君便道:“只能如此了。”
 

  19、第19章 ...

  贺鹤儿便道:“那么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同涂狐君听着那高亢的猫叫春声,说道:“你现在去找他,会不会不大方便?”
  贺鹤儿便道:“还好吧,我看他和孔雀王都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反正他们都没什么廉耻心的。”
  同涂狐君颔首道:“还是你比较懂他们。”
  贺鹤儿微微一笑,便说:“那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同涂狐君便默然站在仙骨墙外静候贺鹤儿佳音。贺鹤儿循着猫叫春的声音而行,一直走到了山洞的一个窟中,只见石窟中陈设华丽,跟闺房绣阁无异,简直就是参考红楼梦里贾宝玉的房间做的,这么风骚,自然就是蓝孔雀的房间了。石窟里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红帐人影憧憧,床中传来啪啪啪的声音,贺鹤儿不禁想道:“看来他们还是比我想象中有廉耻心啊,居然知道要放下床帘。”
  这啪啪啪之声渐渐消歇下来,只见老猫仙僧从床上下来,身上胡乱披着袈裟,见了贺鹤儿便说:“有事吗?”
  贺鹤儿忙堆起笑说道:“是啊……不知道方不方便?”
  “又不是女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老猫仙僧笑道,“来,鹤儿,咱们师徒俩也好久没聊聊天啦,往那边去谈。”
  老猫仙僧本是个青年僧人模样,光溜溜的头顶,猫一样的大圆眼睛,天生翘起的微笑嘴巴,看着十分清秀可人,只是比一般人类多了几根猫须在脸上。贺鹤儿指了指嘴角,说:“师父,你的猫须上沾了……沾了一点体液……白色的……那种……”
  老猫仙僧便笑着拨猫须到嘴边舔了舔。
  贺鹤儿不禁感叹,千年处男真是不能小觑的,憋得越久越容易变态啊。
  老猫仙僧与贺鹤儿一同走到另一处窟中,那里有着案几和茶点。老猫仙僧与贺鹤儿坐了,二人便相对吃茶果。贺鹤儿问道:“对了,师父本来不是想失身给美狐狸的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不喜欢走兽,喜欢飞禽了?”
  “反正都是禽兽嘛!”老猫仙僧很豁达地说,“而且那个美狐狸心肠太歹毒了,被他插就算了,还有被他害,那就划不来了。再说了,孔雀王雕大活好,又不害人,相貌也挺不错的啊。就他也挺好的。”
  贺鹤儿皱眉道:“听猫儿师父的意思是……想要跟他做长久夫妻?”
  老猫仙僧愣了愣,说道:“‘长久夫妻’?这……我也没想到这上面去啊。”
  贺鹤儿便道:“那你该想一想了,这个‘日’后的问题也是很重要的。”
  老猫仙僧拈了拈猫须,说:“可以先不想吗?”
  “也是,感情的问题是很复杂的。就先不想这个……”贺鹤儿顿了顿,说,“其实徒弟找您呢,是想让您帮个忙的。”
  老猫仙僧笑道:“我早知道,你那么好的嘴脸凑过来,必然是有事相求的。”
  “师父慧眼!”贺鹤儿笑眯眯地拱手说道,又凑近了些,小小声地在老猫仙僧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堆。老猫仙僧一边听着一边喝茶,又捻须微笑,说:“这事也不难。”
  仙骨墙外只有几盏灵灯伴着同涂狐君,那灯光打在同涂狐君玉树般的身体上,拉出修长窈窕的影子,显得相当寂寥。不过他没寂寥多久,就见到贺鹤儿回来了。
  同涂狐君便道:“这么快?”
  贺鹤儿答道:“是啊,很快,被拒绝得很快。”
  同涂狐君皱眉,道:“他拒绝了?”
  贺鹤儿叹道:“师父说,他和蓝孔雀其实也不是很熟的,穿上衣服还可能会不认得啊!”
  同涂狐君愣了愣,说:“竟是如此?”
  贺鹤儿又道:“可不是?我说他没廉耻心,却不知没廉耻心到这个程度!”
  同涂狐君便道:“人各有志,出处异趣。”
  贺鹤儿的文言文功力不是很好,问道:“什么是‘异趣’?”
  “呃……”
  “就是异于常人的兴趣吗?”
  “也有这个意思……”
  “那他的兴趣也真是异于常人啊。”贺鹤儿叹道,“而且师父还说,叫我不要管什么天下苍生了,反正我跟他们又不熟,所谓‘人不为己,木有鸡鸡’。”
  同涂狐君说道:“这个……”
  贺鹤儿说:“我想也是,我又不是神佛,这么慈悲也没人给我烧香啊,我觉得……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抓紧时间,及时行乐。”
  同涂狐君皱眉道:“你……?”
  贺鹤儿说道:“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很无耻……”
  同涂狐君说:“也不会无耻,我很理解。”
  “唉,神君你真是深明大义,”贺鹤儿感动地拍了拍同涂狐君的肩膀,说,“既然这样,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说出自己的心底话,你是神君,就不要生我的气……”
  “嗯,你说。”
  贺鹤儿便深沉地看着同涂狐君,说:“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垂涎你的美色很久了。”
  同涂狐君突觉惊愕:“什么?”
  贺鹤儿将双手放在同涂狐君的肩膀上,十分偶像剧男主角地深情凝视着同涂狐君,问道:“你是仙君,你好心肠,请问你可否大发慈悲,让我稍微猥亵你一下下?”
  “嘎?”
  “只要一下下就好。”贺鹤儿又凝重如武侠片男主角地说,“我贺鹤儿对着灯火发誓,说了一下就一下,如果猥亵了您两下——不,就算是二分之三下,我也自断鸡鸡。”
  同涂狐君到底慈悲,忙说:“那又不用……”
  “那么说,我是可以摸你了吗?”贺鹤儿手作虎鹤双形拳状问。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已是蓄势待发,便大义凛然道:“来吧。”
  贺鹤儿便轻叱一声,将同涂狐君的领口扒开,直接袭向了同涂狐君的胸肌。同涂狐君傲然挺胸,方便贺鹤儿的猥亵。怎知贺鹤儿的手中突然弹出一个紫色的锥子,同涂狐君来不及闪躲,那锥子已插入胸膛!
  同涂狐君大骇。
  贺鹤儿紧握着那锥子,此锥子顿时发出刺眼的紫光,闪耀不绝,只是似有阻挡,一时难以推入。同涂狐君瞪着贺鹤儿,道:“我问你……”
  “问个屁,我先问!”贺鹤儿也回瞪了他,说,“为什么你会在村口叫我‘小贺’,同涂狐君都是很礼貌地叫我‘贺先生’的?”
  同涂狐君一时语塞。
  贺鹤儿又道:“为什么大妈说起三鞭酒的时候,你会知道什么是三鞭酒,还说得出你是吃素的这种话?”
  “我……”
  “同涂不是吃素的,他根本啥也不吃!” 贺鹤儿咬紧牙关,又将那锥子推进一寸,瞪目道,“这是我从师父那儿得来的辟邪锥,三毒,我劝你聪明的话就赶紧离开同涂的身体,否则我要你死!”
  此时,同涂狐君那一向清丽冷艳的脸上浮起了妖艳的神色,嘴角微微勾起,说道:“要我死?我与同涂是共生的,他都不死,我想死也是不能啊。”
  “你……”
  “也行,你杀了同涂,我就能死了。”三毒脸上是那游刃有余的轻松,仿佛胸口的破口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只将头往前一凑,俯身在贺鹤儿耳边说道,“还要不要杀了我?”
  贺鹤儿冷笑道:“我要把你赶走总是可以吧!你想要开妖魔道缺口?门儿也没……就是狗洞也没有!”
  三毒笑道:“你刚刚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是不是也该问你问题?”
  贺鹤儿说道:“你想问什么?”
  三毒问道:“同涂狐君唤你为‘贺先生’,那么唤你为‘小贺’的……是谁?”
  贺鹤儿的心蓦地一疼——是大哥。大哥才会这么叫他……
  三毒趁其不备,突然一把握住了辟邪锥,贺鹤儿大惊,忙握紧了辟邪锥,信念数转,那锥子却已被三毒拔出了一寸,贺鹤儿不敢大意,忙敛定心神,与三毒胶着。
  三毒又道:“唉,小贺,你怎么能这么对大哥呢?”
  “呸,大哥才不像你这样见洞就钻、见菊就插!”
  三毒说道:“是的,沙玉因就是又要做坏人又要有原则才会死得那么惨。要我说,坏就要坏得彻底一点,坏得快乐一点,要占有一个人,也要占有得彻彻底底,吞得一点渣又不剩,你说呢,鹤儿?”
  三毒那阴阳怪气的“鹤儿”叫得贺鹤儿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贺鹤儿只一抬眼,就对上三毒那深如寒潭的双眸,惊得手也一抖,竟让三毒给一把推开了。三毒猛地握紧辟邪锥,要往外拔出,正是这个关头,一阵浓重的香气扑来,贺鹤儿定睛一看,便是那风骚无双的孔雀王一掌将辟邪锥完全推入了同涂狐君的胸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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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1 pm

 20、第20章 ...

  同涂狐君胸前紫光迸射,开出一个洞来,在紫光把贺鹤儿闪瞎之前,一股冲天妖气便从洞中脱出,风一般地蹿走了。那辟邪锥自然地跌落在地上,随之坠地的便是同涂狐君。看着同涂狐君直挺挺地倒地,贺鹤儿忙上前抱住他,又道:“谢谢大王。”
  蓝孔雀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谁叫俊哥儿是小老猫的徒弟?”
  贺鹤儿不想去深究“小老猫”这称呼,便道:“为什么不追三毒?”
  “追不上的。”蓝孔雀道,“三毒只是一股邪念,无形无体无色无味,怎么追?”
  贺鹤儿叹道:“他好像很变态的样子。”
  “难道还有很正直的邪念吗?”蓝孔雀对贺鹤儿说,“同涂狐君被妖气所伤,魂灵也遭到贪嗔痴的压迫,一时半会儿恐怕很难醒来。”
  贺鹤儿心下一惊,问道:“那他要怎样才能醒过来?”
  蓝孔雀答道:“按照一般传说的桥段,应该是要深情一吻一类的东西?”
  ——你是说睡美人吗?虽然他真的睡了还是个美人……
  贺鹤儿干咳几声,说:“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他又不是女主角,通常就是泼一桶冷水就知道醒了的吧?”
  蓝孔雀说道:“他不是你的奸夫吗?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贺鹤儿忙道:“神经病,你别毁我纯情少男清誉!你和猫儿师父那才叫奸夫淫夫,我和他都不知多么清白。”
  蓝孔雀却道:“我明明看见你脱他衣服摸他的胸部的。”
  贺鹤儿正要辩驳,却听到同涂狐君低吟了一声。贺鹤儿忙低头看同涂狐君,却见同涂狐君的柳眉渐渐蹙起,桃花色的嘴唇轻启,咳出了一口血来。贺鹤儿忙扶住他,急忙叫道:“同涂!同涂!你怎么了?”
  蓝孔雀说:“我看他妖气入心,都没多少日子了。”
  “你别吓唬人啊!”贺鹤儿瞪大眼睛说,“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那又是,长得这么漂亮,死之前还是个处男,实在是太可怜了。叫什么‘同涂狐君’,不如叫‘童子狐君’好了。”蓝孔雀一边松腰带一边说,“让孤来帮童子狐君了却这个遗憾吧。”
  贺鹤儿叫道:“人家快死了你还要取人贞操,你有没有人性呀?”
  “孔雀是禽兽啊。”蓝孔雀坦然答道。
  “你当我是弱智吗?”贺鹤儿道,“你说他要‘妖气入心’而死,他都没有心,怎么入心?”
  “呃……”蓝孔雀面泛难色,“俊哥儿还真的不是弱智诶……”
  同涂狐君又咳了两声,缓缓睁开了一双美眸,那翦水秋瞳水汪汪的,看得贺鹤儿心弦一阵乱颤,弹得出一首欢乐颂了。
  “同涂,你怎么样?”贺鹤儿很紧张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同涂狐君见贺鹤儿灰头土脸的,又问,“你呢?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你真的没事吗?”贺鹤儿问道。
  蓝孔雀淡笑道:“两位就别‘没事’来‘没事’去了。俊哥儿是猫儿的徒儿,孤自不会让俊哥儿出事。至于童子狐君嘛,乃是千年狐,而三毒也本就是童子狐君的一部分,哪里会出事呢?”
  贺鹤儿说道:“可他不是吐血了?”
  蓝孔雀道:“那只是三毒留下的一点淤血。吐了就好了。”
  贺鹤儿怒目瞪视道:“那你刚刚还说他要死了?”
  “俊哥儿不是没信孤的话吗?”蓝孔雀眨了眨那凤眼笑道,“童子狐君……”
  “童子狐君是谁?”同涂狐君问道。
  “住隔壁街的,你不认识。”贺鹤儿截口道,“对了,在法阵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同涂狐君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就像是……突然就眼前一黑了。”
  贺鹤儿皱眉道:“突然就被三毒附身了?”
  蓝孔雀说道:“三毒本就与狐君是一体的,又何来‘附身’一说?”
  贺鹤儿不悦地说:“三毒那么猥琐,怎么会与他一体?”
  蓝孔雀便道:“俊哥儿别这么天真啦,再正直的人都是有其猥琐的一面的。像本君如此完美的人,偶尔也会猥琐一下的。”
  其实……你不拿自己做例子会更有说服力的……
  贺鹤儿便说:“算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放心些。什么事都不重要,最紧要就是同涂的身体齐齐整整没破没烂。”
  同涂狐君闻言,感动道:“贺先生,多谢你如此关心。”
  贺鹤儿说道:“大家这么熟,叫我鹤儿就好了。”
  蓝孔雀说道:“鹤儿?难道不是叫俊哥儿?”
  “那只是我的外号而已。”贺鹤儿又似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你的山洞不是关着门吗,三毒也能逃掉吗?”
  蓝孔雀说道:“可以啊。三毒本来不就是轰开了大门和俊哥儿进来的吗?”
  贺鹤儿却道:“他是无形的,本就是靠附身宿主才能做很多事的。他吸取精元是靠用了狐妖的身体,他轰开大门也是靠附身同涂的……”
  “那三毒再附身一人不就行了……”
  蓝孔雀和贺鹤儿的脸色陡然一变,因他们想到同一个人——
  “小老猫!”
  “老师父!”
  “大家也不用费心来找我了。”黑暗中穿来这熟悉的声音和不熟悉的语气。
  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便是老猫仙僧,他脸颊上飘摇着标志性的猫须,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里却有着深不见底的阴暗。贺鹤儿咬牙唤道:“三毒,是你!对不对?”
  老猫仙僧那微笑嘴巴开口说:“这是老猫的身体呀,不过是我入体罢了。”
  蓝孔雀也咬牙,说道:“除却孤以外,无论是谁,以何种方式进入小老猫的身体都是死罪!”
  “啊,是吗?”老猫仙僧的脸上浮起阴暗的笑容,“那不知我杀了老猫,又是该当何罪呢?”
  蓝孔雀便道:“老猫仙僧乃是仙人,岂是随便就能杀死的?”
  三毒答道:“确实并非易事,那就等我去跳诛仙台,看他能不能死!”说着,老猫仙僧的身体骤然成了一道白光,倏忽荡走。蓝孔雀身影化作一道蓝光,紧追而去。
  同涂狐君忙道:“我们要去追吗?”
  贺鹤儿说道:“追也追不上了,反正我们都知道诛仙台在哪里的,你不如先发一道令,让你的青丘狐狸们堵在那里。”
  同涂狐君便先发一道令。所谓神仙令,自然比电子邮件还快,就是不知青丘那些狐狸们够不够听话而已。同涂狐君又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贺鹤儿说道:“三毒那么苦心积虑的,又扮作你来骗我,又附身师父威胁孔雀,不过是为了进入妖魔道去。我们还是先探究一下为何他要去妖魔道吧。”
  同涂狐君问道:“这个……”
  “成魔的话,根本不用进妖魔道,甚至说,妖魔道里都是道行高强的妖魔,他去那里,是危险多过幸运。”贺鹤儿背着手,说道,“对了,那个法阵破的时候,有两股妖气爆出,一道就是三毒,那么另一道自然就是剩下的妖孽了……”
  同涂狐君答道:“这就好猜了,自然是万古如与百妖合体了。”
  “万古如?”贺鹤儿大惊道,“他不是死了吗?”
  “他以身祭阵,是永不超生的。所以不会‘死’。”同涂狐君推断道,“他身上流着火巫的血,又多次血祭妖阵,说不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百妖选择与他合体。而让他妖魔化,才是逃离镇妖阵的最快方法。”
  “我看他这个人设,就知道他不是那么容易便当的了!”贺鹤儿又道,“那三毒入阵本是为了与百妖合体的,如今被万古如抢去了这个合体机会,***的他定然会很生气吧。”
  同涂狐君便道:“难道他要进妖魔道也与万古如有关?”
  贺鹤儿答道:“就算与万古如无关,我们也必须找到他。与百妖合体了的火巫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涂狐君颔首道:“不错,可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贺鹤儿想了想,说:“北王……”
  “北王?”
  “他不是很爱北王吗?我们就从北王下手。”
  同涂狐君糊涂了:“他爱北王?”
  “当然了,”贺鹤儿说道,“你忘了吗?他临死前还跟北王表白来着!他对那个北王,可是死了都要爱啊。”
  “有吗?”同涂狐君太过纯洁,不大明白。
  贺鹤儿叹道:“你当然看不到了,因为你缺乏一双发现奸情的眼睛。反正他就是很爱北王,死了都爱。”
  同涂狐君十分不解,却又习惯了顺着贺鹤儿,便只说:“好,那我们去阿房山吧。”
  贺鹤儿说道:“又不用这么急。一般情况下还是别骚扰凡人了,我们先到北王国境里打探一下有没有什么异动好了。”
  这几天的雪断断续续的下,冰冻的白色铺满了视线。屋檐上已经结了一层冻,冉冉的灯笼挂起,火光映着滴水瓦上的雪,显得相当美丽。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站在屋檐下,便见大妈迎了出来,笑眯眯地说:“哎哟,好俊哥儿,你怎么又回来啦?”
  贺鹤儿便说:“对啊,我想念你嘛,还有,我带了几坛酒来,你喜欢不喜欢?”
  大妈将酒坛子接过,说道:“这么客气呀,里边坐吧。”
  贺鹤儿说道:“这儿怎么那么喜庆,难道有喜事?”
  大妈笑道:“是啊,我要娶儿媳妇了。”
  贺鹤儿便说:“恭喜恭喜。”
  大妈笑眯眯地说:“你来得正好,喜酒也算你一份了,礼金你就意思意思吧。”
  ——有礼金当然就算我一份了。
  贺鹤儿便笑道:“知道,知道,礼金一定要给足,不然不吉利嘛。”
  大妈一听这话,自然是笑逐颜开:“嗳哟,真是的,怎么好意思呀?”


  第21章

  贺鹤儿又笑道:“当然啦……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有个儿子,你看起来好年轻呀。”
  大妈笑道:“你这孩子嘴巴真甜。不过也有很多人都这么说的。我儿子啊,其实也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娃,现在的女人啊,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爱跟女人在一起,我多怕自己儿子娶不到女人呀!“
  ——那让你儿子娶男人不就行了……
  贺鹤儿听了便说:“呃……是女孩子不懂事嘛,还是男人好的。我要结婚也找男人。”
  “诶?”
  贺鹤儿忙干咳两声,说:“没事,我说,我觉得呢,女人结婚就是该找男人的。”
  “可不是。”大妈又拉着贺鹤儿到一角,悄悄指了指侍童模样的同涂狐君说,“娈童什么的,玩玩就好,成亲嘛,还是找个像我这样的贤良女子才好,不要跟风搞什么男妻呀。”
  贺鹤儿干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他不是娈童,我也没有怎么样过他的屁股。”
  “原来你才是吃亏的那个呀!”大妈大惊道。
  “我……”贺鹤儿哑口无言。
  大妈说道:“唉,你怎么这样啊。我多做几道猪肠给你以形补形吧……”
  “我……”贺鹤儿的脸彻底绿了。
  此时却见一个男人进屋,头戴蝉翼乌纱冠,身穿翠色雀羽裘,脚踩绣云厚底黑靴子,眉如剑,目如星,是富贵之相,一身英气逼人。大妈见了他,便喜道:“儿子回来啦?”
  贺鹤儿心想:生出这么英俊的儿子,想来大妈年轻的时候真是美女啊。
  “恭喜兄台呀,”贺鹤儿又对大妈道,“你儿子长得这么英俊,穿得这么富贵,你还说怕他娶不到媳妇儿,也太多虑了。”
  大妈便道:“唉,这个儿子当然不用担心。”
  贺鹤儿讶然道:“啊?你还有个儿子?”
  大妈便道:“是啊,我有两个儿子,我大儿子要结婚,这个是我小儿子,在渣城里当官的。”
  “渣城啊……听说那儿美女很多的呀。”贺鹤儿说道,“而且那个城很富庶的,看来你儿子很厉害呀。”
  “这位是?”在渣城当官的儿子指着贺鹤儿问道。
  大妈笑道:“对了,我也忘了介绍,这位是俊哥儿,是个旅商。这是他的侍童,叫……叫什么呀,公子?”
  贺鹤儿便随口掰道:“叫……童子狐。”
  大妈问:“童子狐……和果子狸有关系吗?”
  那渣城当官的儿子便说:“哦,原来是俊哥儿、童子狐,在下万世界。”
  “万世界……万千世界,好名字呀。”贺鹤儿装作很有文化地说。
  大妈笑道:“是啊,我家汉子是个秀才,很有文化的。我大儿子叫言叶。”
  “万言叶……就是千言万语的意思吧?也是好名字!”贺鹤儿故作有文化地赞赏道,“这么巧,不如我们就开了那坛酒聊聊天吧。”
  万世界问道:“大哥呢?”
  大妈便答道:“哦,你哥和你爹出去了,正为迎亲的事而忙着呢,我也要忙去。你就陪俊哥儿喝喝酒、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也好。”
  万世界便与俊哥儿、童子狐上座了。大妈便将贺鹤儿送来的酒开封去煮,又准备了几样下酒菜。贺鹤儿便对万世界说道:“兄台,我敬你。”
  万世界便仰头喝了一杯,说:“好酒!”
  ——从孔雀山洞里顺回来的东西能不好吗?
  贺鹤儿呵呵笑着说:“是呀,我这个人脸皮薄,不好的东西都不好意思拿来送人呀。”
  万世界又看着同涂狐君说:“童子狐,你不喝?”
  贺鹤儿说道:“他小孩子,不喝酒的。”
  万世界点点头,说:“不过我看他也不小了,十三四有了吧,喝点也不会怎么样吧。”
  贺鹤儿喝了一口,说:“不说这个……世界兄是在渣城里当官的,大概对时事也多有了解吧?我之前入了山,不知道现在世道。我本想去阿房山做买卖的,那边现在还好吧?”
  万世界闻言一笑,道:“原来如此,其实阿房山那边是北国腹地,自然是安全的,公子可以放心。”
  贺鹤儿听了便说:“那我也放心些。”
  万世界又说:“不过北王准备亲征,也不知到时会如何。”
  “亲征?”贺鹤儿闻言皱眉,又喝了一杯酒,“可他贵为大王,有必要亲自上战场吗?”
  万世界便笑道:“北王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北王亲征能鼓舞士气,是好事。”
  “那也是。”贺鹤儿看万世界的衣着,感觉他是个富贵的人,恐怕在渣城里的职位并不低,便又说,“我看世界兄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居高位的人,还肯跟小弟同桌吃酒,真是小弟的荣幸。”
  ——小弟是谁?
  同涂狐君认真地思考。
  万世界便笑道:“公子过誉了,我不过是渣城主的一个谋士而已。”
  贺鹤儿与万世界便随便聊聊天喝喝酒,同涂狐君就犹如摆设一般的坐着,不说话也不吃不喝。万世界很心细,看到同涂狐君这样,便问:“童子狐不吃东西吗?”
  贺鹤儿想说他真的不吃,但又觉得自己这么说有刻薄儿童、虐待员工的嫌疑,只好闭口不言。同涂狐君便对万世界说:“我不吃。”
  万世界问道:“东西不合胃口吗?”
  “是啊。”同涂狐君很诚实地说,“见到就不想吃。”
  贺鹤儿心想同涂真是率直得没礼貌啊,不见人家脸都绿了,忙说:“唉,我家子狐是这样的,我啊,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宠,叫他都不知道规矩了,真是抱歉。”
  万世界闻言微微一笑,说:“是嘛?”
  “是啊,我……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很孤独的,所以一直就把与我一同长大的子狐当成亲弟弟。”贺鹤儿又抱住同涂的肩膀,说,“我们名义是主仆,情谊如兄弟。”
  万世界便道:“兄弟真是难得的缘分。”
  “你们兄弟感情也挺好的吧。”贺鹤儿笑道,“我看你时不时就瞄两眼窗外楼下,是在等你哥回来吧?”
  万世界听了便只笑笑道:“公子真是观察入微。”
  他们再喝了几杯,万言叶父子也终于回来了。
  贺鹤儿好口地说:“世伯长得真年轻呀,不说我还以为您是他哥呢!”
  “我……就是他哥……”
  “……”
  尴尬的沉默。
  贺鹤儿见万世界长得那么英俊,就以为万言叶也是个美男子,可他偏忘记了大妈说担心万言叶娶不着老婆,若是万言叶有万世界一成那么英俊都不用担心娶妻问题了吧。万言叶看着比较老相,那就算了,他脸上还有一块挺丑的疤痕。
  由于气氛太尴尬,万世界说道:“哥,你也累了,要不先回房间休息吧。”
  万言叶便和万世界一同回房。万老爹这时才进门来,长得也算是普通中年男人的模样,如果他和万言叶一同回来的话,贺鹤儿大概就不会搞错了。贺鹤儿十分尴尬地跟万老爹打招呼。万老爹大大咧咧的,也没有考究贺鹤儿的态度,打了个招呼就去干活了。大妈倒是对贺鹤儿说:“没关系,我大儿子心眼很实的,不会生气。”
  贺鹤儿便说:“他不生气,我自己也很羞愧啊。”
  “那就多给点礼金吧。”大妈大方地说道,“其实也难怪你呀,本来言叶就比世界年长很多的。而且言叶像他爹,长得比较朴实、老成。”
  “唔……”贺鹤儿点点头,抓住重点,“我会多给礼金的。”
  大妈听了这话,自然高兴,又絮絮叨叨地和贺鹤儿念了许多。贺鹤儿才知道,原来万言叶比万世界长了九岁。万老爹当年被抓去挖矿了,大妈为了养活两个儿子,一个人经营起小店来,也没什么时间照顾新生儿。万言叶兄兼父职加母职,除了喂奶什么的都干了,所以他与万世界的关系特别友好。他脸上的疤,还是因为保护万世界而受的伤。
  大妈又叹道:“那孩子本来就不像他弟那么漂亮,还多一块疤痕……唉,不过他自己好像也不大在乎。”
  ——这种事也在乎不来吧?
  贺鹤儿道:“他是爱弟心切嘛。”
  “我就怕他没女人喜欢啊,长得不英俊,嘴巴不甜,财产也不多……”大妈叹了一口气,说,“其实好多年前他就有好运,刚好有一门亲肯与他对上……那时我的店也还没这么大呢!可是这时世界却不懂事,说想进城念书。言叶二话不说就把老婆本都给了他啦……唉……”
  贺鹤儿笑道:“那……那也挺好的啊,读书致富嘛。你看要不是当时他进城了,也没官做了,你忍心看他这么好资质的男人一辈子困在这小镇吗?”
  “那也是,而且那门亲可没现在这门亲好!”大妈笑道,“我家那孩子傻人傻福,是隔壁村最漂亮的女孩儿慧眼看上了他!”
  ——全村最漂亮的女孩儿?不就是村花吗?
  “那真是好幸运啊。”贺鹤儿笑道,“恭喜恭喜。”
  “也别这么说,多给点礼金就好啦。”大妈笑眯眯地说。
  尽管有些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的逻辑,贺鹤儿仍笑着说:“一定一定。”

  第22章

  大妈便送贺鹤儿和同涂狐君回房去了。贺鹤儿进房后一边铺床一边对同涂狐君说:“刚刚一直和大家聊天,你就呆坐着,会不会很闷呀?”
  同涂狐君道:“不会。”
  “不会?”贺鹤儿坐在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同涂过来坐,“你又听不明白我们说什么的,还不会闷吗?”
  同涂狐君在贺鹤儿身边坐下,说:“我现在还是能听懂很多的。”
  “真的吗?”
  “是的,比如说那对兄弟感情很好,大哥很保护弟弟……”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说,“你不是说过……下凡的时候你的大哥吗?”
  贺鹤儿愣了愣,口中发涩地说:“是啊,那又如何?”
  “他……他也很保护你吗?”同涂狐君问道。
  贺鹤儿忍住心中的难过,说:“当然。他对我好得很,比那个言叶对世界还好几百倍。”
  同涂狐君说:“万世界那么喜欢他哥,那你也一定很喜欢他了。”
  “我……”贺鹤儿“我”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郁闷了半天只能说,“当然了。”
  同涂狐君便道:“你说见了我才明白他完全消失了……”
  “是啊,你记得真清楚。”贺鹤儿不悦地说。
  同涂狐君便说:“是我取代了他的存在。”
  “你……”贺鹤儿一想起大哥,自然是心口发紧,平常嘴炮那么好,现在却只会你你我我我的。
  同涂狐君便道:“那你可会很憎恨我?”
  “那也不会。”贺鹤儿说道,“本来就不关你的事。琼瑶点说一句,那只能怪命运无情的捉弄。”
  同涂狐君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还给你……但是,我可以像他那样对你好的。”
  “什么?”贺鹤儿愣住了。
  同涂狐君说:“有些时候你看起来很难过,大概是因为没了他吧。我既然取代了他的存在……就该尽力爱护你吧。”
  贺鹤儿的心怦怦乱跳,嘴巴却说:“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濒临灭绝动物,需要你爱护吗?”
  同涂狐君道:“万世界也是男人啊,万言叶也很爱护他,不是吗?这不就是做兄弟该做的吗?”
  “兄弟是要肝胆相照的,不是爱护保护的,我又不是熊猫……”贺鹤儿瞪他一眼,说,“你快睡觉,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同涂狐君眨了眨他那双清澈如同天然受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不是胡言乱语。”
  贺鹤儿哑口无言。有些时候实在是对认真的眼神没有办法啊。
  同涂狐君又说:“虽然我不懂怎么做兄弟,但我可以学的。”
  “我知道你很好学……”贺鹤儿无奈地说。
  同涂狐君又说:“我现在就可以学。”说着,他的手指对墙壁画了个圈,便见墙壁顿时变玻璃,可以看见隔壁房的状况——当然从隔壁房是看不见这边的。贺鹤儿觉得自己好像带坏了同涂狐君,让同涂狐君为了学习老是无视别人的隐私权。
  隔壁房自然就是万家那对兄弟。万世界倒了一杯酒给万言叶,说:“大哥,干杯!”
  贺鹤儿说道:“他刚刚才和我们喝了不少,现在又和他哥喝,酒量真好啊。”
  两兄弟喝了几杯,万言叶有些醉意,却又笑道:“因为把我的老婆本拿去了,你一直很自责,现在你不用自责了!我也讨到老婆了,而且是个漂亮姑娘。”
  万世界苦笑道:“我拿了你的老婆本,本应赔你一个老婆的。”
  万言叶大笑道:“哪有这样的说法?”
  贺鹤儿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忙对同涂狐君说:“我觉得你不必学这一对兄弟……”
  同涂狐君说道:“大家都说他们是模范兄弟的,兄友弟恭。”
  “我怕是兄诱弟攻啊!”
  “什么?”
  贺鹤儿也不想解释,他认为这方面的信息还是少告诉同涂狐君比较好。同涂狐君还是应该当他的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小龙仔,而不是因为好奇心和学习力强而变得猥琐。在贺鹤儿的劝说下,同涂狐君便不再窥视那对兄弟了,只和贺鹤儿一起同寝同睡。贺鹤儿也深怕同涂狐君学坏,因此让同涂狐君跟着自己寸步不离。同涂狐君本就不喜接触旁人,也就习惯了和贺鹤儿在一起。
  过了两天,那隔壁村的村花就嫁入他们万家了。万言叶三十多了,搁现代都是大龄剩男了,更何况在古代?能讨到村花做老婆,他自然高兴。万世界也笑意盈盈的,又说:“兄长终于能成婚了,真是可喜可贺。”
  贺鹤儿笑道:“你该不是兄长没结婚就不好意思找女人,所以高兴现在终于能合乎伦理地结婚啦?”
  万世界笑着摇摇头,说:“俊哥儿别拿我取笑吧。”
  贺鹤儿笑道:“这么高兴,不如闹洞房吧?”
  万世界忙道:“你就饶了我哥吧。他这个人不大会开玩笑,而且好不容易成了亲,俊哥儿高抬贵手,别闹他了。”
  “唉,你真是体贴你哥啊。”贺鹤儿笑道,“就你这份体贴的心,想来是你嫂子都不如你啊!”
  贺鹤儿吃了喜酒,感觉挺舒爽的,带着点醉意到后院去吹风,却见同涂狐君就一个人坐在后院的藤架下,他已变回原形,衣袂带风,飘飘兮欲仙。贺鹤儿便扯了扯他飘风的袖子,说:“我知你不喜热闹,现在来陪你静静。”说着,贺鹤儿又有点头昏,醉醺醺地踉跄了几步,同涂狐君忙将他扶住。他几乎是整个跌进同涂狐君的怀里。贺鹤儿此刻与同涂狐君的姿态就如同各种古装电视剧中的男主角与女主角常摆的那样——除了女主角不会是个喝醉了的臭男人之外。
  贺鹤儿头昏昏眼蒙蒙的,视线是一片模糊,在这片模模糊糊之中,那张白皙到刺眼的脸却越发清晰起来,清晰得与记忆中某个人的容颜重叠在一起……贺鹤儿伸出那无力的手,犹如抚摸砌了几百块的积木那么的小心翼翼——唯恐一碰就要散掉了那样,他抚摸了那个人的脸颊,那儿还是滑不留手的,跟冻豆腐有得一拼,颧骨也是圆滑的,鼻子却那么挺拔,嘴唇很薄,这张薄薄的嘴唇越来越近——直至他的嘴唇与自己的嘴唇贴在了一起,直至呼吸就纠缠到一起,直至连心脏都快要跳到这幸福的嘴边了……
  贺鹤儿的眼泪慢慢地从眼角滑出,他问:“可不可以不要再走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当成他了……”
  贺鹤儿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才发现刚刚与自己缠绵的呼吸那是比十吨绿箭都清新的。他猛然清醒过来,说:“对不起,我……我喝多了。喝多了就喜欢亲人,这是很常见的设定啊,对不起。”
  同涂狐君说:“不是的,你没有亲我……”
  “啊?”
  “是我亲了你。”
  “……”贺鹤儿一时懵了。
  同涂狐君皱起眉,很努力地想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你把我错当成他,都好像……好像很难过的样子。那样……那样不好。”
  贺鹤儿说:“其实你就是他嘛。”
  同涂狐君也懵了:“你明明说我不是的。”
  “是也不是,不是也是。”贺鹤儿很哲学地说,“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同涂狐君点点头,说:“说出这么高深的话,看来你真的醉得不轻了。”
  “我也觉得是。”说完,贺鹤儿直挺挺地倒了。同涂狐君忙抱住他,彼时他是真的醉倒了。同涂狐君只好将他送回房间。贺鹤儿在同涂狐君身旁沉沉地睡着,同涂狐君下凡以来就没睡过——被三毒附身的那次不算。他听着贺鹤儿沉稳的呼吸声,脑中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他不知该怎么形容,他不知自己的词汇居然是这么贫乏的。
  贺鹤儿翻了个身,背对着同涂狐君。同涂狐君便转过身来,对着贺鹤儿的背脊,为他掖了掖被子。就在这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尖叫的声音。贺鹤儿被惊醒了,正一头撞到同涂狐君的胸膛上,幸好同涂狐君心口够结实,不然真的内伤。贺鹤儿捂着头,又扭过头来,说:“胸肌好劲啊!”
  同涂狐君呆呆地看着他。贺鹤儿又说:“我刚刚好像听到了尖叫?”
  “是,隔壁房传来的。”
  “那不是新房吗?”贺鹤儿电视剧看太多,不能免俗地想到什么新婚凶杀案,又连忙甩甩头,自己又不是柯南又不是金田一,不会去哪里哪里死人吧?
  “过去看看吧!”贺鹤儿胡乱披起衣服便穿鞋跑过去。同涂狐君转过身变回侍童模样便跟着他出房了。
  他们出房后,便见大妈、万爹和万世界都已经冲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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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2 pm

 第23章

  “怎么门锁上了?”万世界见门开不成,便一脚将门踹开,便直接冲进房间,动作真是利落。大家一拥而入,便闻到房内一阵欢爱后的气味,不过这也很正常,毕竟是新房嘛。只见那村花哭得梨花带雨,说:“酒里被下药了,对不对!”
  大妈忙将杯子拿起,舔了一舔,说:“是‘洞儿骚散’!女吃变淫妇,男吃变贱受!”
  ——一舔就知道!好专业!
  贺鹤儿对大妈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我迷迷糊糊的……便以为……”村花泪流满面,“便以为是你……”
  大家听了,脸色都大变了。
  ——人间悲剧啊!难道新娘被下药给OOXX了吗?
  贺鹤儿也不知该怎么劝她才好。
  “我以为是你呀……”村花对着床上的新郎哭道。
  万言叶忙说:“是我啊!是我啊!”
  “你别骗我!”村花突然拿起刀子,说,“我清白已毁,不能苟存世上,让我去死吧!”
  “别冲动啊!”贺鹤儿等人忙叫唤着。
  “别过来!不然我马上就死!”村花流着泪将刀子架在自己纤细的脖子,大家见状也不敢靠前了。
  村花哭得梨花带雨:“想不到,新婚之夜……新郎居然……不是最爱之人……”
  “不,是我啊!”万言叶脸都红了,又叫道,“被艹的是我啊!”
  “诶?”村花愣住了。
  大家也都愣住了。
  还是习惯了剧情神展开的贺鹤儿最先反应过来,忙问村花:“夫人,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村花迷糊地摇摇头,说:“还好……就是有点晕……”
  贺鹤儿拿起没被大妈舔的那个杯子,说:“这个杯子是你的吧?”
  “是……”
  贺鹤儿将杯子递给大妈,大妈便又一舔,说:“这个杯子里的是普通***!”
  ——还好大妈只是在古代,如果在现代,鉴证科都要失业了。
  贺鹤儿便说:“新娘吃的是***,那新郎吃的就是……”
  万言叶将刀子夺了过来,说:“我清白已毁,不能苟存世上,让我去死吧!”
  “不要冲动!”贺鹤儿等人忙叫唤着。
  村花又说:“相公,你冷静点!我绝对不会嫌弃你的,你在妾身心中还是那个冰清玉洁的好汉子!”
  “可是……”万言叶道,“娘,我不想变成你最恨的被人捅菊的男人,我……孩儿不孝!”
  “不要啊!”大妈忙叫道,“没关系的啊!捅捅也不错啊,当清肠道吧?”
  万世界沉默地上前,一脚将万言叶手中的刀踢掉,然后一记手刀劈晕了万言叶。贺鹤儿叹道:“做官还要会武功啊?看来渣城真是很乱啊。”
  万世界说:“只是学几招防身而已,见笑了。”
  贺鹤儿心想:这人真是的……刚刚村花要自杀,又不见你这么武功高强。
  万世界说:“大哥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看他还是和我睡比较稳当。”
  大妈垂泪道:“也是啊,万一他疯起来,也只有你能制服。”
  万世界又转头看向村花,说:“嫂子不介意吧?”
  村花摇摇头,说:“还是叔子拿主意吧。我也……我也没主意了……”
  大妈哭道:“是哪个天杀的做这么混账的事啊!”
  贺鹤儿说:“怎么连窗户都是反锁着的?”
  村花看了看门,说:“是啊……”
  同涂狐君说道:“这就怪了,门窗都是锁着的,那么凶徒是怎么进来、怎么出去的?”
  看得多侦探片的贺鹤儿脑中立即闪过“密室犯罪事件”几个字。难道金田一遇到的是密室杀人,他遇到的就是密室奸人吗?用不用这么经典呀?
  村花说道:“既然门窗都是锁着的,能进出的不就是……鬼吗?”
  大妈一听就大嚎道:“天啊!我的儿子的处被个鬼破了!”
  村花劝道:“别说那么大声……”
  同涂狐君却说:“如果是鬼,那有必要下药吗?恐怕是装神弄鬼,掩饰自己……”
  贺鹤儿拉着同涂狐君说:“子狐,你当自己捕快吗?小孩子别乱说话!”
  村花说:“也别这样啊,我觉得这位小朋友说得很有道理。”
  贺鹤儿却说:“还是让专业的来吧,叫捕快来吧。”
  “不可以!”大妈断然说道,“叫了捕快的话,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儿子在新婚之夜被淫贼破身了吗?”
  同涂狐君却说:“可是……”
  “没有‘可是’!”贺鹤儿拉住同涂狐君,说,“这是人家家事,你就别插嘴了。”
  大妈听了也觉得贺鹤儿会做人,就说:“唉,本来是大好日子的,怎么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都不好意思收你的礼金了,还是还给你吧。接下来你爱住多久我都不收钱,当是赔罪。”
  ——赔罪?当掩口费吧?算了,既然她有意用钱掩我口,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一个母亲的爱心要求……
  “那怎么好意思啊?”贺鹤儿拉着同涂狐君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我和子狐回去睡了,你们慢慢。礼金什么的明天再说吧,晚安。”
  贺鹤儿跟同涂狐君回房去了。同涂狐君十分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大妈好像不想查出凶嫌是谁的样子?”
  “她不是不想查,而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贺鹤儿掐了掐同涂狐君的脸皮,说,“人要脸树要皮,家丑不外扬,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同涂狐君摇摇头。
  贺鹤儿叹道:“我都知道你是不知道的了。”
  “什么?”同涂狐君呆呆地问道。
  贺鹤儿说:“你也别查下去,真相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这是别人的家事,你也别插手。”
  同涂狐君皱起眉头,说:“你说真相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难道你知道真相?”
  “我……”贺鹤儿叹道,“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这条密室诡计在各种本格推理小说漫画电视剧中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真是旧到不行的桥段啊……”贺鹤儿叹道。
  同涂狐君很好奇地说:“虽然不知道你说什么,但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你告诉我真相是什么吧?”
  贺鹤儿顿了顿,说:“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
  “我明白你的意思……”同涂狐君看着贺鹤儿欲言又止的模样,道,“我不会说出去的,更不会告诉万大妈。”
  “那好!”贺鹤儿这才放心,他知道同涂狐君是个说到做到的,于是便小声告诉他,“你说那是‘密室’,是因为门窗都锁了……窗户锁上了是我们大家都有目共睹的,然而门真的锁上了吗?”
  “门……”同涂狐君恍然大悟,“门是万世界说锁了的。你的意思是他谎称门被锁上了,然后装模作样地踢门?”
  贺鹤儿呶呶嘴道:“我可没这么说。”
  同涂狐君便道:“为什么他要迷奸自己的兄长啊?”
  贺鹤儿无奈地说:“大概是兄诱弟攻吧……不过他大哥这个尊容这个性格……大概是万世界的恋兄情结比较重,不愿意眼白白看着大哥娶妻,所以才做这种猥琐事吧。”
  同涂狐君问道:“恋兄情结?”
  “唔,恋兄情结!”贺鹤儿解释道,“就是极度依恋自己兄长的一种心理状态,具体体现为觉得自己兄长很完美、认为别人都配不上自己兄长以及对兄长有强烈独占欲等等。”
  同涂狐君听了便说:“那你恋兄情结也挺重的。”
  “我……”贺鹤儿语塞,怔忡了半天才反驳说,“我可没迷奸过我的兄长!”
  “我看你也没这个胆量。”同涂狐君顿了顿,又说,“那么恋兄情结是病吗?”
  “这个……看情况了,像万世界那种当然就很病态了。”贺鹤儿又说,“可我和我大哥是很合适的。”
  同涂狐君眨了眨眼睛,问:“合适?”
  “我恋兄时他恋弟,还不合适?”贺鹤儿理直气壮地说。
  同涂狐君说道:“那你们为何不结婚算了?”
  贺鹤儿突然有种无力感:“关你屁事。”
  同涂狐君手指朝墙壁上点了几点,那水泥墙壁又变得透明如同玻璃,只见万言叶躺在床上,万世界则坐在床边,情深款款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万言叶缓缓醒来,万世界便扶着他,说:“大哥,口渴吗?我给你倒茶。”
  “你给我倒屎盆吧!”万言叶开口骂道。
  万世界愣了愣,却仍笑面相迎:“怎么了?”
  万言叶揪起万世界的衣领,说道:“是你,对不对?”
  要否认的话,万世界自然有千百个理由,但是他却不想欺骗最爱的男人,因此只能以那十分琼瑶式的忧伤眼神看着万言叶。万言叶的脸由红转白,半晌放开了万世界的衣领,嘴唇哆嗦着说:“真的是你……”
  万世界说:“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万言叶咬着牙说,“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对我做出这种事?你知不知道廉耻呀?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伦?”

  第24章

  贺鹤儿叹道:“的确是人伦惨剧!”
  “人伦?是什么?”同涂狐君顿了顿,好像在认真听什么似的,听了一阵,才说,“人伦惨剧……就是‘被人轮X的惨剧’吗?”
  闻言,贺鹤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谁、谁说的?”
  同涂狐君说:“三毒说的。”
  “三毒?”贺鹤儿吓得跳起来,说,“在哪里?”
  同涂狐君说:“在很远的地方。”
  “那你怎么听到他说话?”贺鹤儿问道。
  同涂狐君又似在听什么的样子,听了一阵,说:“他说……是因为我与他心血相连。他还说……”
  贺鹤儿问道:“他还说什么?”
  同涂狐君听了听,呆呆地看着贺鹤儿,说:“他叫你洗干净屁股等他……”
  “艹!洗毛啊!”
  “他说毛也要洗……”
  “艹!我是贺鹤儿,不是贺鸭儿,没那么好伺候的!”贺鹤儿抱住同涂狐君的头,大声骂道,“叫他去自宫吧!”
  同涂狐君捂着耳朵,说:“不用那么大声……”
  贺鹤儿说:“你叫了他去自宫没有?”
  同涂狐君无奈地说:“他切断了联系了。”
  “他能联系你……那么你不是应该也能联系他吗?”贺鹤儿说道,“你快联系他,叫他去自宫!”
  同涂狐君说:“不如当面说吧?”
  “什么意思?”贺鹤儿愕然道。
  同涂狐君说:“他说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这对白也太普通了吧,很多电视剧的奸角都爱说这句的。”贺鹤儿摇摇头,说,“不过既然他能联系你,你又能联系他,那你是不是又该感应到他在哪里?”
  同涂狐君说:“我能感应到他在很远的地方,也许要在附近的话才能定位得比较确切。”
  “心血相连而有感应吗?”贺鹤儿似陷入沉思。
  同涂狐君说道:“当年我爹取了你的心头血放进我的肉体里,因此沙玉因与你心血相连,是不是因为这样,你们才一个恋兄一个恋弟这么合适?”
  贺鹤儿说:“当然不是因为这个!如果心血相连就相爱的话,那这个故事有你和三毒就够了,要我来干什么,做电灯泡吗?”
  同涂狐君也陷入了沉思了。
  十分经典的,隔壁房的万言叶如同所有受打击的电视剧男主角一样,连珠炮一样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此情此景,万世界不得不说出那言情必杀句:“因为我爱你!”
  万言叶也相当老套地愣住了:“你……”
  “我爱你!”万世界深沉地说,“大哥,我爱你!”
  同涂狐君转过头,对贺鹤儿说:“你刚刚说你和沙玉因相爱吗?”
  贺鹤儿愣了愣,说:“唔……我说过吗?”
  同涂狐君也不想深究,只说:“他爱你,难道不是因为心血相连?”
  “你和三毒也心血相连呀,你爱不爱他?”贺鹤儿吐了一口气,说,“他爱我,不是因为他的血有我,是因为他的心有我!”
  “心?”
  贺鹤儿见同涂狐君如此迷惘,只道:“你是没有心的,所以不知道。”
  同涂狐君道:“那如果我有心了,就能爱你了吗?”
  “诶?”贺鹤儿抬起头来看他,就在他们对望十秒BGM正要响起的关键时刻,同涂狐君突然移开目光,叫了一声“不好”,二人的温情脉脉顿被打破。贺鹤儿一转头,就看到对面房的剧情进展很快,已经发展到要生要死了,万言叶一马当先地冲出窗外,作出一个自由落体运动,简单的说就是跳楼了。
  “大哥!”万世界撕心裂肺地叫道。
  贺鹤儿还没反应过来,同涂狐君也一马当先地冲出窗外也做一个落体运动,只是他直接接住了万言叶,然后转了几转,稳稳落地。而万言叶如同一般狗血***小说的“强受”一般,无论之前多么强壮多么糙汉子多么赤手能劈柴,但只要一旦被攻了就立马化身金刚芭比万分柔弱,此刻正满面泪痕地昏倒在同涂狐君香喷喷的怀里。
  贺鹤儿不爽地说:“那么爱晕倒!身体不好就吃药,粘着别人算什么回事!”
  万世界匆匆忙忙地跟着跳下去——万世界是会轻功的,因此飘然而下,倒是没受伤,还省时间。贺鹤儿也飞身而下,凑个热闹。万世界将万言叶接手过来,又说:“多谢童子狐出手相救!”
  同涂狐君摇摇头,说:“没事。他……怎么了?”
  万世界默默垂头,抚摸着柔弱糙汉子的脸,暗自神伤。贺鹤儿见万世界如此抑郁,也文艺细胞跳跃,不禁说:“爱情,根本不该以伤害为起点!”
  万世界见识少,被这个文艺腔震住了,半晌说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贺鹤儿也不知该怎么答,他又不能说自己已经知道他们兄弟相奸的事,所以只能挠挠头。倒是同涂狐君很直接地答道:“我家公子应该是宿醉未醒,又开始吟诗了。”
  贺鹤儿觉得这个台阶不错,忙开始吟起来说:“花非花……瓜非瓜……青瓜非菊花……”
  万世界只觉得更深奥了:好有哲理,青瓜,又真的不是菊花啊!
  贺鹤儿又装神经地抬头看天空,指着夜空说:“咦!好大一只鸡!”
  “鸡?”
  “火鸡啊!”贺鹤儿瞠目结舌地指着天。万世界与同涂狐君也抬头望天,顺着贺鹤儿手指指的方向一看,果见漆黑的夜空中有一片红光,这红光浮沉,凝成凤凰一般的形状。
  同涂狐君暗道不妙,掐指那个一算,便道:“糟了!仙骨墙!”
  贺鹤儿一听,也觉惊愕,忙说:“难道……”他话音未落,同涂狐君已飞向了红光满布之地。贺鹤儿也忙对万世界说一句“后会有期,兄弟有戏”,然后就飞走了。
  同涂狐君飞速极快,幸好贺鹤儿对逃跑功夫还是很上心的血的,所以速度也不慢,勉强落后同涂狐君几个马位。不过同涂狐君越飞越快,贺鹤儿是越来越勉强,唯有叫道:“兄弟慢点行不?”
  现在风头火势,情况也是刻不容缓的,同涂狐君自然不会落慢速度,但却也不能甩下贺鹤儿不理。因此他一扬裙裾,裙底飞出几道尾巴,柔柔地缠在贺鹤儿腰间。贺鹤儿只觉腰间被往前拉,两耳生风,速度顿时快了不少。
  他们片刻间便回到了孔雀山。孔雀山洞里红光如同水一般地漫出了洞口,散发着浓烈的邪气,这是混合着妖气和魔气的味道,同涂狐君久居仙境,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气息,不禁皱起了秀气的眉头。贺鹤儿在妖魔道呆过一阵子,因此对这气息也算免疫了。
  “妖魔道里的气味要比这个浓烈很多倍的……”贺鹤儿顿了顿,说,“大概仙骨墙也未被完全打开呢?”
  “应该是,闲话少说。”说着,同涂狐君也飞速地闯入孔雀山洞,直奔洞穴深处的仙骨墙。贺鹤儿倒是关心老猫仙僧的处境比较多。
  越进山洞,妖魔之气就越浓,同涂狐君似也习惯了这样的气息,眉头也舒展开了,越冲越快,片刻间已到仙骨墙之前。只见孔雀王蓝色的衣袂似被浸染上了一圈红色,他平日虽然风骚,今番看着却是妖媚入骨,双眸散发着邪气,根本不是山神气度。
  贺鹤儿愕然道:“你……三毒!”
  三毒微微一笑,说:“鹤儿,想念我不?”
  “想你死!”
  “我也想死你了。”三毒不知廉耻地以孔雀扇掩面一笑。
  贺鹤儿咬牙说道:“我师父在哪里?”
  三毒说:“孔雀王自愿交出身体,因此我已放了老猫仙僧了,鹤儿大可放心。”
  贺鹤儿心想:孔雀王那么好心?
  “孔雀王以为我不知道仙骨墙打开之法,才那么大胆的。”三毒仍是笑了,“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你怎么会知道呢?”贺鹤儿问道。
  三毒说道:“只要让我入侵了他的身体,我就能获知他的灵魂,感他所感,知他所知。”
  “这么变态!”贺鹤儿心想给BOSS开挂有必要开这么大吗?他们这些免费玩家还有路走吗?
  三毒十分那个邪魅的一笑,举起那孔雀羽扇,却见羽扇上镶着的那五颗红宝石散发着幽幽红光。原来洞中红光非仙骨墙所发,而是红宝石所发的!
  “难道……”贺鹤儿说,“钥匙就是红宝石?”

  ☆、第25章

  却见仙骨墙上也散出了五点红光,五点成掎角之势,一会儿又成了雁阵之形,三毒轻叱一声,那五点红光便练成一线。贺鹤儿忙推了推同涂狐君,说:“你干嘛不阻止他?看表演吗?”
  同涂狐君的反射弧就犹如美少女战士中的反派,必须要呆呆地看着,等人家变完身爆完seed才能反应过来的……
  三毒冷笑一声,说:“他阻止不了我的!”
  “为什么?”同涂狐君问道。
  “还嘴炮,直接打啊!”贺鹤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要让他拖延时间到仙骨墙开封吗!!!”
  同涂狐君这才反应过来,便轻叱一声,一掌打了过去。三毒一摇那孔雀扇,便将那疾风般的掌势轻轻化了。贺鹤儿怒道:“有种就卸装备!”
  “好啊,你来跟我上床,我保证全身剥光。”三毒调戏道。
  贺鹤儿心想:说下流,我真的比不过他。啊,我引以为傲的下限啊……
  同涂狐君饶是清纯可人,也听出了三毒话中的轻薄之意,便在微愠之下又击出一掌,那一掌的掌风软绵绵地拂过,三毒也摇了摇扇,轻轻化解,却在他以雀羽解掌风之时,同涂狐君指尖微动,那掌气竟是一分为二,一股绕在扇间,一股袭向三毒下盘。
  三毒往后一躲,勉强躲过那一股风,只是裙裾上的珠翠也在叮当作响,摇摆不定,半晌都化作了碎玉。他只是一躲,不料背部又袭来一股掌风,三毒唯有立即转身又是一挡,同涂狐君的攻击却是接二连三,令人措手不及,三毒虽有黄金装备在手,但也应付得颇为狼狈。
  贺鹤儿却见墙上的五点红光练成一线,那红线越发变宽了,因此十分忧心,暗道:莫不是真的要开启了吧?有关闭的方法不?ALT+DEL+CTRL行不?还是说CTRL+W?ALT+F4?ESC?狂按SHIFT?
  三毒说:“同涂,你逼我逼得这么急也没有用。且不说你根本杀不了我,就是杀了我,你也阻止不了仙骨墙的开启!”
  同涂狐君那是不言不语,只一手伸向了三毒,三毒却灵活地脖子后仰一躲,怎知同涂狐君的手倏忽化为原形,增长了不少,那巨狐爪就一把扼住了三毒的咽喉。三毒尽管被人扼住咽喉,仍是毫无惧色,只笑笑,说:“你掐啊!掐下去!你掐断颈骨我还听个脆儿响。”
  同涂狐君也知道,自己掐断了这颈骨,却不能损害三毒,只会杀了无辜的蓝孔雀而已。
  贺鹤儿暗道:“难道就没办法伤害三毒吗?那他岂不是无敌?看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句话是对的!”
  三毒微微一笑,说:“杀呀。”
  贺鹤儿道:“三毒,就算你不死,但是也不会痛吗?”
  “会,当然会。”三毒以温柔的目光看着贺鹤儿,温柔得都让贺鹤儿要打冷颤了,“同涂痛,我就痛,同涂死,我就死。所以要让我受伤,是很容易的事儿。”
  “这话说得跟你们俩有奸情一样……”贺鹤儿莫名地觉得有些不爽。
  三人正在纠结的时候,却突然一阵浓烈的妖风刮过,那妖风却非从仙骨墙扑来的,而是从洞穴外吹来的。这妖风中蕴含着一阵阵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发怵。
  “来了……”三毒勾起唇角。
  一阵腥风卷来,一朵红花般的男子降落。他的头发飘飞,犹如洗发水广告,他的手脚如玉如藕,他的脸如屎如屁,正是那形美脸丑的万古如!
  万古如的双眼散发着可怕的红光,若说仙侠剧的主角都像是偷了天上的星星做眼睛,那么反派绝对是抢了马路的红灯来做眼球。万古如显然是有些神志不清了,嘴唇极为红艳,咧开便露出尖牙,白森森的渗人。
  贺鹤儿愕然道:“难道……难道你在这里发妖气,不过是想吸引神志不清的万古如?”
  “是啊,聪明,爱你。”三毒给贺鹤儿一个秋波,让贺鹤儿浑身鸡皮疙瘩如泣如诉。
  贺鹤儿认为比脸皮厚不能再输了,否则他武力值又低下灵力值又低下,那还怎么混下去,只微笑道:“变态,杀你哟!”
  万古如突然扑向了同涂狐君。同涂狐君只觉一阵腥风扑面,他只能全力应战,也无暇顾及刚被擒获的三毒了。三毒得了解救,便先整了整凌乱了的衣装,在这风骚方面,他还真的不输给孔雀王本人呢。
  贺鹤儿无奈地说:“三毒,你很想死吗?”
  三毒说:“不想呀,我还没艹你呢。”
  “……”贺鹤儿告诉自己要习惯,要冷静,因此干咳两声,就说,“同涂有事你也不可能置身事外呀,怎么不帮忙?”
  三毒笑说:“你在担心我呀,鹤儿?”
  “其实我在担心同涂。”贺鹤儿答道。
  “那就是在担心我啦。”三毒厚脸皮地说。
  贺鹤儿有些不想跟他说话的感觉。三毒却说:“你以为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吗?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除非是熟练的战阵,才能加持法力,不然的话,很可能会乱了战友的阵脚,反而麻烦。”
  贺鹤儿叹道:“我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没加入战斗啊。不过我以为你与他那么好心灵感应,应该能帮上忙的。”
  三毒却说:“我附身在谁身上,用的就是谁的路数。你到现在还看不出吗?”
  贺鹤儿说道:“你就没点自己招式呀?”
  “有啊,”三毒笑笑,“龙阳床功,要不要试试?”
  认识了三毒,贺鹤儿才知道自己还是很有廉耻心的。
  这边同涂狐君与万古如是打得难分难解。看来万古如的火巫之血与百妖相溶,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三毒观战之余,又一扬羽扇,竟见仙骨墙那道裂缝轰然洞开,如洪水浪潮一样扑出了无穷血色瘴气。同涂狐君倒是措手不及,被逼得后退数步。万古如却是如有神助,功力更是暴涨,双眼的马路红灯都进化成红色激光灯了。贺鹤儿本也该经受不住,不过瘴气涌出时,三毒扬起了羽裘将贺鹤儿护入怀中,贺鹤儿怕死地缩在三毒怀里,才算是幸免于难。三毒不禁揶揄道:“怎么投怀送抱了?”
  贺鹤儿见现在生死关头,虽然满肚子气,但也不敢撒,只能干瞪眼。其实贺鹤儿即使口出恶言,三毒也不见得会丢开他受瘴气侵蚀。只是见贺鹤儿这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三毒顿觉有趣,竟伸手摸上了贺鹤儿的腰间,又捏了一把,说道:“怎么这么瘦呀,同涂没好好喂你吗?”
  贺鹤儿道:“我又不是他养的狗,要他喂做什么?”
  “哦,他不养你呀,那我养吧?”三毒又摸来摸去,说,“天天喂你喝牛奶……”
  ——牛奶……不禁联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但愿我没和三毒想到一块儿去……
  贺鹤儿干咳两声,感觉到背上那不规矩的手,只僵直了背脊,说:“你……你……”他本想说“你乘人之危”,但又觉得三毒脸皮厚如长城的砖头,这样的话对他来说那是不痛不痒,他又想说“你这个禽兽”,但又觉得三毒可能一早就自认禽兽,骂他“禽兽”,说不定会让三毒产生被认可了的荣誉感。所以最后贺鹤儿还是决定闭嘴。
  万古如功力大涨,瞬间如同变身了的boss,血厚高防,攻击力破表,同涂狐君现在受妖气侵扰,状态失准,实在很难对付万古如这样大BOSS。万古如一掌劈了同涂狐君,同涂狐君强忍住痛意,但那边三毒却已咳出了一口黑血。
  贺鹤儿惊道:“怎么了?”
  三毒含着血问:“担心我还是同涂?”
  贺鹤儿闭嘴不言。
  三毒却突然朗声说道:“同涂狐君,你听清楚,你死了不要紧,顶多我也死了,可我死了,在这妖毒瘴气中,鹤儿还能活吗?”
  同涂狐君闻言深感震动。这妖毒瘴气之浓,让同涂狐君都掉血掉防掉魔法了,更何况是贺鹤儿?就算贺鹤儿侥幸只是掉一半血还没死透,但魔化了的嗜血万古如会放过他吗?
  贺鹤儿却道:“三毒,你到底想怎样?现在这个非死不可的局面不就是你搞出来的吗?”
  三毒笑道:“鹤儿真是不笨嘛。”
  “我本来就不笨!”贺鹤儿道。
  三毒却用手掐了掐贺鹤儿的臀部,说:“如果你不笨的话,就该知道现在不要惹我。”
  “……”下贱!下流!
  三毒又昂头朗声道:“同涂狐君,你知道,只要让我回归你的身体,重新融入你的三魂七魄,你才能变回法力无边的九尾天狐!”
  贺鹤儿愕然道:“你上次回归他的身体,不是也只是八尾吗?”
  “当然不是,”三毒说,“我上次没有回归他的身体,只是普通的附身而已。他必须敞开心扉地让我融入,我与他合而为一,才能让他成为九尾天狐——而且法力更胜从前。”

  第26章

  “更胜从前?”
  “没错,因为七尾狐的法力也都积聚在我的这一条尾上……更何况,有了我,同涂才是完整的。”
  “听着真的好像你们有奸情一样……”
  “怎么?”三毒笑笑,“妒忌吗?”
  “妒忌你?”贺鹤儿冷笑,“妒忌你可以跟他合体吗?”
  同涂狐君似乎不愿意妥协,因此打得更为卖力,一巴拍得万古如吐血。之前万古如也打了同涂狐君吐血,彼此一人一口血,颇为公平,只是万古如魔化了大概不是很会算数,所以觉得很愤怒,又嘶吼一声——他这嘶吼却能与仙骨墙沁出的妖气呼应,他的身后顿时散出一个巨大的妖气螺旋,来势汹汹地扩张,一阵腥风扑来,贺鹤儿重心不稳,往后栽倒,三毒即时抱紧了他,二人便跌入了仙骨墙的裂缝之中!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入妖魔道了,也顾不上万古如,转身也扑入了妖魔道狭缝,只是妖魔道的腥风扑来,卷得同涂狐君一阵昏然,这状况如同他初入镇妖阵一般,四肢一阵松脱,便见一团黑气已钻入他的心腔,他便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三毒与万古如一样,在魔气重的地方,灵力会特别强。同涂狐君是仙君,本有净化妖气的能力,但他心魔未清,反而变得难以抵挡妖魔之气。同涂的这个弱点,三毒自然相当清楚,甚至说,他还会对此加以利用。不然,以他一尾的功力,实在难以在与同涂的交锋中屡屡占尽上风。
  贺鹤儿只觉得眼前一阵妖风,三毒面对着他,那孔雀仙君的脸却变得相当扭曲,大概是妖魔道的妖风太强,让三毒无法寄生神君之体,即将脱出。三毒却硬撑着死粘着神君,将身上的孔雀裘扯下,披到贺鹤儿身上,然后便灵魂脱体,自然地贴近紧跟而来的同涂狐君。妖魔道狭缝中的孽力是最强的,贺鹤儿半个凡人,实在能难抵挡,即使身披着孔雀羽裘,仍是觉得心慌气喘,难以动弹,软趴趴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亲眼看着那团黑气钻入同涂狐君的心腔,他又亲眼看着同涂狐君闭上眼睛,沉睡过去,如他一般漂浮空中。就在此时,又是一阵妖风刮来,竟要将同涂狐君吹往布满荆棘的边界上。贺鹤儿虽不知荆棘能否伤害同涂狐君,但到底是担心,便奋力挣扎,伸出手来,要扯住同涂狐君。他本被妖气打击得无气无力,手也是勉强举起来,颤颤巍巍的,这处境就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在极渴的时候去取一杯水,却很难够得着。
  贺鹤儿无法就此看着同涂狐君受伤,眼见同涂狐君的头要撞到荆棘上了, 便不管不顾,奋力一扯,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让他真的把同涂狐君扯入了怀中。同涂狐君的胸膛贴着他的胸膛,头无力地枕在他的肩上,发丝仍在飘动,不时抚过贺鹤儿的脸庞,带来一丝又一丝的瘙痒。
  同涂狐君仍在沉睡之中,他们浮沉在充满孽力的狭缝之中,找不到离开的出口。贺鹤儿不禁又担心起孔雀王来。孔雀王的护体羽裘被剥下来了,现在大概也跟同涂狐君一样昏迷,在这腥风血雨的妖魔道狭缝中可谓是相当危险。
  可惜现在他也是自身难保,根本不知道怎么去救蓝孔雀。他又唯有安慰自己:蓝孔雀是个神仙,没这么容易出事的。
  贺鹤儿紧抱着同涂狐君,又相当心烦:同涂狐君也是因为担心我,才会冲进来的!说起来,他对我也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我也没为他做过什么事,实在是于心有愧。
  其实,贺鹤儿根本不希望同涂狐君来救他。他情愿死在妖魔道,也不想同涂狐君被他拖累而死。因此贺鹤儿又暗自发誓,如果看到有缺口,必须第一时间将同涂狐君推出去,自己的事以后再说。
  妖魔道狭缝腥味极重,令人反胃,但同涂狐君身上的草木香却仍然丝丝入鼻,令贺鹤儿在寂寞的浮沉中有了些许安慰。
  就在他慢慢有些习惯了这种浮沉时,却又是一阵妖风扯来,他们二人又往边界抛去。这次贺鹤儿没做足准备,而且刚刚耗费了不少气力,因此没办法控制身体,二人抱着被吹往荆棘丛生的边界上。
  这风吹得甚紧,扑满了贺鹤儿的背部,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他一般。风向让同涂狐君的脖子微微后仰,头发也如一张墨黑色的密网往后撒开,跟显得脸如玉白。他紧闭着的眼,紧绷着的唇,都让贺鹤儿心脏狂跳不已。可是,这个如此美好的人的后头,确实丛生的刺目的赤色荆棘!
  贺鹤儿也突然有了力气,猛地一个转身,变成自己背靠着荆棘墙,被风一打,便往荆棘墙撞去!
  ——永别了,同涂……你真的……真的很靓仔……
  贺鹤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甚至能听到,荆棘刺穿羽裘的声音。赤色的尖端埋入了厚重的羽裘,青色的、蓝色的羽毛脆弱地分开,在贺鹤儿的背后、漫天的妖风中纷飞,如同有无数蓝蓝绿绿的蝴蝶飞舞而过。羽裘破开,他的背脊传来了刺骨的寒冷,从脊椎开始,他全身都覆上了一层薄冰……
  蓝孔雀并无如贺鹤儿担心的那样在妖魔狭缝浮沉,因为虽然没了孔雀羽裘这个装备,但黄金装备孔雀羽扇还是在他手中。在羽扇的加持下,他自然地飘出了妖魔道缺口,倒在了孔雀山洞的沙地上。只是他生性***,所以羽裘里啥也没穿,感觉比较不雅观。
  老猫仙僧赶来的时候,妖魔道的缺口已经关闭了。老猫仙僧见蓝孔雀裸体倒地,十分悲痛:“孔雀……该不会是被三毒……被三毒……唉,三毒也真是的,完事了也不帮人把衣服穿上!”
  老猫仙僧将蓝孔雀扶起来,渡了一口仙气给他,他便悠悠转醒,见老猫仙僧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禁大喜道:“小老猫,你果然回来了?”
  “我回来了……”老猫仙僧道,“我没事,我很好。”
  蓝孔雀松了一口气,说:“看来三毒果然守信……”
  “守信?”老猫仙僧问道,“你答应了他什么吗?”
  蓝孔雀答道:“他说了,只要我将身体交给他一阵子,他就让你平安归来。”
  “把身体……交给……他……”这完美地解释了为什么蓝孔雀会裸体倒地昏迷啊……
  老猫仙僧悲从中来:“都是我不好……害你……害你……嘤嘤嘤!”
  “没事的,我一闭眼一咬牙就过去了,”蓝孔雀劝慰道,“一点也没痛苦,就是有点累。”其实被附身也就这么一回事吧。
  “你受苦了!你忍辱负重,都是为了我……”老猫仙僧哭道,“我有什么脸面呀?”
  蓝孔雀闻言严肃地说:“难道你要离开我吗?”
  “当然不,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老猫仙僧抹了抹眼泪,又说,“就算你被……在我心中,你也是绝世好攻!”
  蓝孔雀也没察觉老猫仙僧有什么不妥,只是说:“也不知你徒弟和同涂怎么了。”
  老猫仙僧却说:“我在瑶台醒来,才知道妖魔道缺口被打开了,人人都寻思着要怎么罚你呢!”
  蓝孔雀听了大为吃惊,又说:“原来他占我身体,果然是要打开仙骨墙吗?竟然让他成功了!”
  “占你身体……”老猫仙僧想到不纯洁的地方去了,“原来……仙骨墙的打开方法是这样吗?所以大家都说你是仙骨墙的锁……要开锁……就要……你啊……”
  蓝孔雀也是个思想不纯洁的人,马上听出了问题,忙道:“你在说什么?仙骨墙打开方法是我亲手启动羽扇的宝石,所以他必须附身在我的身上!”
  “啊?附身?”老猫仙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样吗?”
  “不然呢?”蓝孔雀没好气地说,“你都被我OOXX过这么多次了,难道还看不出被OOXX过该是怎样的吗?”
  “我怎么知道?难道我每次ooxx完都去照照镜子吗?”老猫仙僧反驳道,“而且你光着身子躺地上,很难让人不误会呀!难道开仙骨墙会很热吗?好端端的干嘛脱衣服!”
  蓝孔雀这才反应过来,又说:“对啊,好端端的怎么羽裘不见了?”
  “对啊……”
  “三毒真贱,居然偷装备!”
  老猫仙僧道:“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三界贱男!我劝你不如再打开一次仙骨墙,进去追捕三毒,如果抓到他了,说不定能戴罪立功,也不用再在这儿呆上个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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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4 pm

第27章 ...

  好一夜茫茫的雪……雪下得极深,满满的在松柏青翠的叶子上。同涂狐君一个人在茫茫的大雪间,四周都是寂寞的雪后残景,他却径自奔跑着。他朝着一个方向奔跑,却不知那是去往哪儿。
  他的身体相当沉重,自他出生以来,都是身轻如燕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沉重感,他出生以来,也都是精元满满的,从未有过此刻的疲惫、无力。他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他的嘴中呵出了急促紊乱的呼吸……
  天地都是一片的雪白,只有他的头发那么乌黑,又那么凌乱。眼前是坎坷的雪径,他的鞋头上沾满雪,他的肩膀上积了霜。他的双眼也迷蒙了一层的湿气。
  他感觉到,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某一个呼吸间失去了。
  眼前的道路便变得崎岖、窄小,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石梯,他便急急地冲上去,他好像还摔了几次,却又好像没有摔,这些感觉遥远又模糊,只有心中的一种急切渴望在澎湃着,让他忘记旁的一切事物。
  他看到一间在松柏下的木屋,他看到木屋外有一个在女子在扫雪。那女子见他来了,抬起了头,见了他,竟是双泪垂落,说道:“你好歹回来了,公子有得好等。”
  他推开了门,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了椅子上。那个男子骨瘦如柴,身上虽穿着喜服,却不觉喜气,只觉他苍白憔悴至极,此刻悠悠合眼,不知是否在好梦中。他步步走近,便是一惊一乍的,才发现那男人的脸长得跟贺鹤儿相当相似,便是一惊,他又发现那男人脸上死气沉沉,看来断气不久,便又是一乍。
  他的心被震惊占据了,竟容不下一点思考的余地,因此他任由侍女将自己拉到了后间,让他面对着一块可照全身的镜子。镜子镶嵌在莲花纹的黄铜架子中,镜面光滑如同无波的莲池。莲池一般的镜子中,照着一个身穿着火红七重嫁衣的男人——那个男人,有着熟悉的脸孔和陌生的神态。
  ——这个人……是三毒吗?
  他问。
  ——三毒是谁?三毒不也是你的一部分吗?不要这么无情呀。
  镜子里的红衣男人微笑着。
  ——这是什么回事?
  他问。
  ——即使是技不如你的人都能将你轻松击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红衣三毒问。
  ——我不知道。
  他说。
  ——同涂,你尽管很有法力,但内心还是太脆弱了,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接受我?还是因为你也自知自己的心理脆弱,没办法控制自体所产生的贪嗔痴?
  红衣三毒神态倨傲,似在挑衅。
  ——我……
  同涂狐君有了刹那的犹豫。
  ——我本来就是你,你本来就是我……穿上这件嫁衣吧,那你就和我一样了……或者说,我就和你一样了。同涂。
  红衣三毒以温柔的语气说道。
  ——我不想和你一样!
  ——我也不想和你一样啊,但我们有着共同的魂,也爱着彼此的所爱。没有其他办法了。
  ——爱……
  同涂狐君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我有了你,就能有心了吗?有了心,就能爱了吗?
  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在同涂狐君的心房响起——他才仿佛知道这是心跳——他的胸腔中有着一颗心,这颗心在跳动着,为了某个人、某种念头、某样情感而急剧地跳动着。
  同涂狐君似乎才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种虚妄的幻想中,他怒目而视:“你竟敢用幻境来欺骗于我?”
  三毒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又怎么可以欺骗呢?这些,都是我们实实在在经历过的事。”
  同涂狐君惑然了一阵,又了然道:“是……是凡人的时候……”
  三毒猛然从镜中扑出,同涂狐君却因此跌落了镜中。他嵌入了镜面里,成了一个虚幻的身影,他看着三毒穿上那一套七层的华丽嫁衣,撩着裙裾,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死去的凡人小贺身边。他抱起了小贺,温柔地摘掉他新郎乌纱上的小花。那朵小花,因为被摘下太久,所以已经枯黄了,一如凡人小贺的生命。但是,他却不能像对待枯萎的小花那样,将亡故的小贺在心尖上轻轻摘去。
  他利用妖法,唤醒了小贺,却又在小贺睁开眼睛以他所期望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又以掏心爪抓穿了他的胸膛。他握紧了小贺的心房,那颗心既柔软又温热,在他的掌心温柔地跳动着……
  “我们的心,是这么来的。”三毒的声音从四方八面传来,好像风声一般,温柔又不可阻挡,“我们的心都只属于一个人。”
  一股剧烈的痛感从心脏传来,打击得同涂狐君猛然清醒过来,最剧烈的疼痛,让他脱离了最深的幻觉。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贺鹤儿的脸渐渐变得苍白,他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胸膛,传来了湿润的热度——他看到,贺鹤儿背后有漫天飞舞的雀羽,如同蓝蓝绿绿的蝴蝶在蹁跹纷飞,他的鲜血溅满了同涂狐君雪白的衣裳,红得好像梦中的那件嫁衣。
  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对,他听到了贺鹤儿跟他说“你好靓仔”。
  无心探究,他忙将贺鹤儿搂紧了,然后,他听到了荆棘拔出贺鹤儿皮肉的声音。贺鹤儿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贺鹤儿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随着鲜血的流出,他的脸变得越发青白,越来越近似梦中的模样。
  “你不可以这样的……不可以在我面前死两次的……”
  同涂狐君感觉到怀里人的重量越来越轻,忙低头去看,却见贺鹤儿的魂灵渐渐弱化,手脚也变得透明,像身上的羽裘一样,魂灵碎掉,化成一只一只起舞的蝴蝶,扑翅着璀璨的光芒。这点光芒,却很快被妖魔道的黑暗所吞噬,消散在一波又一波的妖风之中。熟悉的剧痛从心窝处传来,袭击得同涂狐君头昏脑胀,不知所以。
 

  第28章 ...

  同涂狐君也不知自己在狭缝中独自漂浮了多久,渐渐、渐渐的,他却听到有人接近。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老猫仙僧与裸奔的蓝孔雀。不过蓝孔雀在淫贱之中也颇有几分羞耻心,懂得用孔雀扇遮着下身,只是远距离看的时候会误以为他的体毛茂密而且五彩。
  蓝孔雀见了同涂狐君,立现喜色,问道:“我的衣服呢?”
  同涂狐君答:“被妖魔道荆棘破坏了。”
  蓝孔雀听了,十分伤心,自己辛辛苦苦攒到的黄金装备就这么没了,安能不落泪?他却见一旁的老猫也落泪了,忙问道:“怎么你也哭了?”
  老猫仙僧用爪子抹了抹脸,说:“你的袍子烂了,那我的徒儿还能活吗?在看同涂狐君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我就知道……”说着,老猫仙僧又泣不成声了。
  “那又真是你比较惨。”蓝孔雀便抚慰老猫仙僧道,“最多今晚帮你做冰火两重天。”
  “冰你阿爹!”老猫仙僧哭道,“我和徒儿感情深厚,你知道吗?他现在死了,你居然还跟我开玩笑!”
  蓝孔雀忙不迭道:“对不起,我还是不帮你做了!”
  “你敢!”老猫仙僧瞪着猫眼道。
  蓝孔雀忙说道:“不敢不敢……要不我现在马上和你做?”
  老猫仙僧恨得牙痒痒地说:“不用了,我现在要先去为徒儿发个讣告!”
  三毒妖狐心想:原来蓝孔雀和老猫仙僧说话的时候不用第三人称啊。
  三毒妖狐与同涂狐君在九尾玄狐身体中两个人格并存,却因为和谐的融合,已没了主人格和次人格之分。他们对身体的控制权是可以互换的,即使其中一个人格转变为潜意识了,却还是能感觉到外界的。
  老猫仙僧转去妖魔道,再到妖魔道搭升降梯到上界,到瑶台第一层注销贺鹤儿的户口,然后找报社发个讣告。老猫仙僧不禁慨叹,当初让贺鹤儿沐浴瑶池而重生,也许本来就是错的。如果当时就让他投胎了,也不管他投胎的命如何,始终都好过现在死于非命、魂飞魄散,死前,还是个处男……唉……
  蓝孔雀痛失装备后,在王座上纠结了很久,以后到底还要不要穿衣服。老猫仙僧为了劝他保留一点节操,就告诉他:“身材再好,露多了也都不矜贵了。”因此,蓝孔雀才决心穿回衣服,只是在挑选衣服上,又发挥尽了基佬本色,三挑四拣,令他的伴侣恨不得用猫爪子撕了他。
  贺鹤儿的讣告出来,还是有人开心的。开心的大概就是妖魔道里十分迷恋云浪蟒君的小妖精们。贺鹤儿一死,云浪蟒君就是没有婚约的单身汉了。小妖精们正打算趁云浪蟒君心理脆弱的时候给予柔情、***、或是基情的抚慰时,一个很爆炸的消息却传出了——云浪要和贺鹤儿举行冥婚。
  因为贺鹤儿尸骨无存,因此也无法结尸骨亲。云浪蟒君受民间传说的启发,决定捉只山鸡来拜堂。山鸡拜堂,确实是一个很民间色彩的办法,也体现了云浪蟒君对贺鹤儿出身人间的尊重。
  云浪蟒君也算为这个婚事做足了准备,按照人间礼数,三书六礼的向老猫仙僧下聘。老猫仙僧其实觉得不是很妥,也不愿云浪蟒君一直活在贺鹤儿的阴影下,但是也不知怎么劝他,难道说:不吉利呀!你不怕鬼吗?
  他想了想,人家云浪蟒君是妖魔道的大人物,都是鬼怕他,哪有他怕鬼的。
  老猫仙僧又说:“你明知道鹤儿的心不在你身上的,你又何苦呢?”
  云浪蟒君苦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恨我就算好了,哪里能祈求他爱我呢?再说,他与同涂在凡间羁绊已深,更加容不得我插足。只是算是我自私也罢……”
  老猫仙僧见云浪这么凄苦的模样,便不忍心地劝慰道:“也不能这么说,你们本来就有婚约在身嘛!你本身就那么邪,也不怕撞邪啦,这冥婚也算是理所应当的。”
  “那么说你就是同意啦?”云浪蟒君笑笑,道,“那么到时我派人来接你啰!”
  “……”老猫仙僧愣了愣,说,“好……”
  云浪蟒君将礼堂布置好了,也从人间运了一只新鲜活泼的山鸡来。遗憾的是无法为山鸡量身定做一件好看的吉服。当年贺鹤儿作为祭品被杀时,身上就穿着一件吉服,带着一把雨伞,而云浪蟒君便传了当时穿的吉服,显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不愧为秒杀众多下界小妖精的男色。
  云浪蟒君穿好了吉服,又与老猫仙僧打了个招呼,却见老猫仙僧身旁一个男的,穿得华贵,身穿蓝织锦缎面袄子,下着石青素面下裳,脚踩青枫长靴,腰揽蓝宝石玉带,手上一把纤毫散光的孔雀羽扇,持扇的手上还系着象牙缀绿幽灵的链子,果然是贵气之余又有几分基。
  云浪蟒君笑道:“这位是……”
  老猫仙僧说:“这位就是山神蓝孔雀。”
  “孔雀是老猫的情郎啊。”蓝孔雀答道。
  云浪蟒君愣了愣,说:“好,很好,两位一个禽一个兽,很登对。”
  正在他们寒暄之时,却见几个小厮哭喊着冲进来,口中大叫不妙。云浪蟒君皱眉道:“何事吵吵闹闹?”
  那带头的小厮喊道:“不好啦,山鸡被偷啦!”
  “什么?”云浪蟒君也是一惊,“怎么会?发生什么事了?”
  老猫仙僧说道:“这可麻烦了,从妖魔道到人间再拿一只回来的话定然错过吉时。对了,你当时为何不批发山鸡呢?有保障,还便宜些呢!”
  “焉有准备几个夫人之理!岂非对鹤儿的亵渎?”云浪蟒君拂袖道,“这也太不寻常了!我这里重重结界、层层守卫,自是万无一失的!”
  那小厮说:“小甲说,依稀看到是被狐狸偷了的!”
  “狐狸?”云浪蟒君皱眉。
  老猫仙僧心里咯噔一声,又忙说:“哎哟,狐狸偷鸡也挺平常的啊。大概是妖魔道很少能吃上新鲜人间山鸡,所以才……”
  云浪蟒君怒道:“什么山鸡,那是夫人的替身!”
  “是、是、是……”山鸡就是山鸡啊,真把他当鹤儿替身的话,怎么不跟他拜堂外加入洞房?
  云浪蟒君道:“此时必定要彻查!立即封锁全城,将所有的狐妖都给我找来!”
  老猫仙僧正要说点什么,却见有一个小厮捧着一个盒子进来,说道:“有人将此盒放到外头,说是要给蟒君亲启!”
  云浪蟒君满腹狐疑地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盒盖揭开,赫然见里头有一副完整的鸡骨,那肉被嗑得一点不净,确实是一个相当完美主义的偷鸡者所为。
  云浪蟒君气得七窍生烟:“那狐狸呢?那狐狸在哪儿?”
  老猫仙僧心想:玩得这么大呀?这些门道也不像是同涂狐君所为呀!难道……是三毒吗?原来三毒这么爱吃鸡呀。
  云浪蟒君想了想,说:“一方面,给我把城里所有狐妖找来,第二,到他们的粮库里找找有没有活的山鸡的,有的都给我送来吧。”
  过了一会儿,那小厮又来回报:“蟒君大人,这……这运送山鸡的人都被途中打昏,醒来后便见到所有山鸡都变成乞丐鸡、盐焗鸡和手撕鸡了,还留字条说……说请蟒君吃鸡。”
  老猫仙僧心想:三毒厨艺如此精湛吗?
  蓝孔雀说:“那狐狸分明是要破坏婚礼的。”
  云浪蟒君眼看吉时已到,便一甩袖,说道:“也罢,我只好去拿鹤儿的伞来吧。那本就是他的陪嫁。”
  云浪蟒君便回到房中,开启了那下了几重符咒的宝匣,将那发黄的桐油伞拿出来。桐油伞上的字迹和画都已斑驳难辨了,但是回忆却依旧清晰。云浪蟒君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祭品动情。因此,他才不愿将贺鹤儿放在祭品的位置上任意宰割,而是要把他当做人来看待。与此同时,他又无法放贺鹤儿真正自由,才拿一纸婚书来约束着他,并将他交由老猫仙僧管束。其实,老猫仙僧在动情失身之前,还是一个挺正派的老神仙来的。
  本来,就是死亡将贺鹤儿带到他的身边,现在,又是更彻底的死亡将贺鹤儿带走。他一边叹息着自己的初恋,一边拿红绸带绑住桐油伞,并打了一个结。正在他打结的时候,一阵风刮来,他闻到空气中一阵芳草之气,便见桐油伞被竟被卷走!
  他忙不迭去追赶,却见卷走桐油伞的是一个红衣男子,身上穿的,似乎是人间贵族的嫁衣。云浪蟒君为了火速追上,便猛一变形,变回那巨蟒的姿态,猛的往前一蹿,红衣男似也感到风速之变,忙一扭身,闪开了这一攻击,只是衣角也堪堪擦过巨蟒的舌头,可谓是十分危险。云浪蟒君并没有和他客气。
  红衣男回身之时,容貌也总算看清——云浪蟒君大惊:此人岂非同涂?但同涂又哪来如此狡黠的表情?
  红衣三毒握紧手中的桐油伞,往胸前一格,笑着说道:“蟒君威力惊人,恐怕要撞断鹤儿唯一的遗物,也是易如反掌的。”
  云浪蟒君闻言也不敢横冲直撞,只又化回人形,说道:“你到底是哪来的禽兽?竟敢破坏我的婚礼?”
 
 ☆、第29章

  云浪蟒君闻言也不敢横冲直撞,只又化回人形,说道:“你到底是哪来的禽兽?竟敢破坏我的婚礼?”
  红衣三毒道:“不要以为自己是蛇就可以随便地图炮禽兽!禽兽都比你好,你只是一条虫而已!”
  云浪蟒君道:“我乃龙族的亲戚!”
  红衣三毒却说:“龙也不过是长了鳞片的虫子,一样恶心巴拉的。”
  “你也不过是只狐狸,不要那么拽!”
  “狐是至灵的,人间道术高者可以御龙,可你哪有听过人类可以御狐的?”三毒傲然说道,“我们狐可以有九尾,你们蛇最厉害就双头,就算让你记上下面那个头,撑死也都是三个头而已,就咱们尾巴的三分一,而且还不美观。”
  “够了!三界禁止种族歧视、攻击!”
  ——只听一声梵音从天上来。
  红衣三毒双眼微微合上,再睁开时,已是那清澈的眸子,身上的衣服也都褪为莲花一般的白。如果贺鹤儿还在的话,定会吐槽“哪个牌子漂白剂那么速效”。云浪蟒君仿佛此时才认出了他,忙道:“你是同涂狐君?”
  同涂狐君点点头,说:“失礼了。”说着,他又作揖。
  云浪蟒君忙作揖道:“原是狐君……不知刚才……刚才狐君是不是被上身了?”
  “也不可以这么说,刚才的……也算……也算是本君。”同涂狐君微微颔首,说,“不过其言论不代表本君立场。”
  那天外梵音又传来:“我要出场了,别瞎聊天!”
  通常情况下,有天外梵音什么的,两位主角不是应该齐齐抬头向天一副虔诚状等待圣光降临吗?这两个家伙居然聊起天,真是不尊重圣者!
  同涂狐君和云浪蟒君这才齐齐抬头向天一副虔诚状等待圣光降临,于是几秒之后,那圣光便从天而来,划破妖魔道的夜空,瑶池西王母便飘然而下。同涂狐君与云浪蟒君齐齐拜见西王母。西王母又说道:“恭喜同涂狐君已收伏了三毒。”
  同涂狐君说:“谢娘娘。”
  西王母又说:“唉,可惜贺鹤儿同志就此壮烈牺牲了,实在是太过感人,回头我会帮他刻个碑的。”
  听到西王母提起贺鹤儿,同涂狐君与云浪蟒君也都非常伤心。西王母看了看云浪,说:“云浪啊,你也别太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为何要找山鸡操呢?”
  云浪蟒君解释道:“山鸡是拿来拜堂的,不是洞房的。”
  “哦,这样……”西王母颇为失落:还以为有得看……
  云浪蟒君又道:“不如这样吧,让我来当立碑人,这碑上就刻爱妻……”
  “这样不妥。”同涂狐君截口道,“既然是为烈士刻碑,自然就该以天庭的名义。”
  西王母点头道:“是啊,而且立碑的地皮呀工匠啊材料啊都是天庭出的,怎么可能让你占便宜署个名呢?”
  云浪蟒君说道:“其实,关于我和鹤儿的婚事……”
  “是啊,这事本君也相当疑惑。”同涂狐君随手抖出一张绢帛,说,“这天庭禁令中明令禁止生人活祭婚礼的合法性,为什么云浪蟒君和贺鹤儿还对外宣称夫夫关系呢?这难道不是有违禁令吗?此事真的是……”
  “我与鹤儿是取消婚礼后再定亲的!”云浪蟒君叫道。
  “那就更不合理了,”同涂狐君又抖出一张条文绢帛,说,“这天庭禁令中也明令禁止了妖魔与人通婚,你身为蟒君,怎么可以与贺鹤儿这个人通婚呢?”
  云浪蟒君怒道:“你袖子里到底藏了多少条文!还说那个红衣狐不代表你的立场!我看你的立场也是反对我与鹤儿的好事吧。”
  “非也,本君只是为了维护天庭的秩序而已,对事而不对人。”同涂狐君淡定道。
  云浪蟒君又对西王母道:“其实我本打算等鹤儿修炼成仙后再与之成婚的,那个婚约也不是正式文件,不算犯法吧……”
  “不算的。”西王母也没空管这么细。
  “的确不算。那么婚约不作数,你还和山鸡拜堂干什么?”同涂狐君道,“然则你是想娶山鸡?”
  云浪蟒君心想:到底是谁告诉我同涂狐君天性纯真不谙世事的?本君要杀了他……
  西王母对同涂狐君说:“真好,你收伏三毒后,也没那么呆了。”
  同涂狐君道:“娘娘过奖。”
  西王母又对云浪蟒君说:“鹤儿已经死了,他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你下去吧。”
  云浪蟒君只能乖乖退下。
  西王母见云浪蟒君退下了,便对同涂狐君说:“镇妖阵被破的事,你也知道吧?”
  同涂狐君皱眉道:“知道,千百妖气全积聚到了万古如身上了……”
  “这我也知道。”西王母说道,“其实也许不是坏事,总好过百妖逃窜,祸害苍生。”
  “但如果万古如心怀不轨,所产生的影响,将是祸及三界的。”
  “这我也知道。”西王母继续说道,“但是,万古如不可杀,一旦杀了他,妖毒流窜,危害甚大。我已与万古如谈判了,他说只要让北王成为天下之主,就答应自行寂灭,不会为祸任何人。”
  ——贺鹤儿说得不错,万古如确实对北王甚为爱恋。
  同涂狐君叹道:“可是神不方便插手人间事务吧?”
  “的确是。”西王母道,“但是神子降世辅助明君,拯救万民,也是可以的。比如不知哪个次元的女娲封神为伐纣。现在人间惑乱,长安昏暗,处于神界可以插手的‘非常时期’。你现在智谋回复到下凡轮回时的水平,而神力上又是九尾齐全,相信一定能懂得把握分寸,并在规则内最大限度地帮助北王。”
  同涂狐君自知无法推脱,便道:“是,王母。”
  妖魔道狭缝的荆棘简直就是神兵利器,连孔雀王的黄金装备羽裘都可刺穿。越到妖魔狭缝的深处,狭缝就越狭窄,荆棘也长得越茂密越紧密,到了狭缝尽头十里,四壁的荆棘都已经互相纠缠,根根吹毛断发的长刺纵横交错,令再厉害的武神也无法安全穿越。
  然而,几乎没人知道,在十里荆棘墙外,居然别有洞天。一个男人,一头烈火般红得发光的头发,容颜极美,美如火焰般夺目,赤色剑眉下一双金瞳凤眸,更是夺人魂魄。他身上缠满了荆棘捆成的藤蔓锁。地狱荆棘能刺穿孔雀黄金装备,却也只是在他古铜色的肌肤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红痕而已。
  只见一片绿色的羽毛从荆棘狭缝中飞来,他皱起了眉。不消一会儿,又有一片蓝色的孔雀羽飞来。他在这里被困千年,自然是十分寂寞无聊,难得在这永恒不变之地见到羽毛,也似是发现新大陆那么兴奋。之后,不仅是羽毛,还有光蝴蝶飞来——他可看出,这些光蝴蝶是灵魂的碎片,大概是被这里可恶的荆棘所伤的。
  那红发金眸的男子太过无聊了,便吹了一口气,但见他吹的气瞬间燃成了烈火,竟将那飘散至此的孔雀羽与魂蝶都卷入烈火之中。无论是羽毛还是魂蝶,都渐渐消失在这一团烈火之中。那一团烈火却发出了声音:“好烫!”
  “还真的是个人呢?”他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贺鹤儿……”那声音犹豫了一阵,“你是阎王爷吗?”
  “你灵魂破碎,不入轮回,哪里可以见得到阎王爷呢?”
  “那你是谁呀?”
  “我可以帮你复活。”
  贺鹤儿十分怀疑地说:“真不真呀?”
  “我能将你的灵魂凑回,又能让你重新有了意识,再让你成人,不过是差一口气的事罢了。”
  贺鹤儿大喜道:“那你就再给我一口气吧!”
  “可要是你走了,我岂不无聊?”
  “呃……”贺鹤儿顿了顿,说,“算了,这儿荆棘满布,我变回人还是得被扎死。”
  “我可以将你送回人间。”
  贺鹤儿愣了愣,又说:“你那么厉害,还用被困在这儿吗?”
  “等你回到凡间,帮我做一件事,成了,你就能得到永生,不成的话,你就要受炼狱火焚之苦,干不干?”
  “不干……”
  “不干也得干。”
  ——那你还问,装什么民主……
  “唔……那是什么事儿啊?”
  “我要你让朔王称霸。”
  “朔王?就是跟北王在争北境的那个?”
  “没错,我要朔王称霸天下,不仅仅是北境,南方、西域和东海都要向他臣服。”
  “我……这对我来说有点难度……”
  “我将你的魂灵与雀羽合一,你的法力必能大增。不用跟凡人客气的,爱怎样来怎样来,出了事算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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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5 pm

☆、第30章

  “我将你的魂灵与雀羽合一,你的法力必能大增。不用跟凡人客气的,爱怎样来怎样来,出了事算在我头上。”
  贺鹤儿却说:“你别跟我搞笑,我真乱来,神界不会放过我吧。”
  男人答道:“确实,但如果你足够聪明,以祭师身份使用法术已经足够了。”
  贺鹤儿又说:“可我听说朔王是个不堪大用的小年轻……我开挂也不能开太明显吧?”
  男人便道:“这点你无须担心,你只要帮他找一个命格能辅助他的皇后便可。”
  “命格……”真有这么旺夫的命啊?
  “你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能扭转朔国命数的贤能皇后……”
  ——那但愿我睁开眼睛对着的不是镜子……
  贺鹤儿缓缓闭上了眼睛,感受身体犹如被烈火焚烧一般,剧烈的痛楚传遍全身,令他几乎是即时就昏迷过去了……
  他的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沉浸在一片虚无当中。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慢慢恢复了知觉,他感知到一片冰冷,这严酷的温度夺去了他身体很大部分的水分,他的手指僵硬,四肢僵直,嘴唇干裂,喉咙更是干涸难耐,他犹如垂死一般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水……我要水……”
  “大人,大人,您的水!”
  被热水烫暖的杯口贴紧了贺鹤儿的嘴唇,温热的清水滋润了他的喉咙,宛若甘霖。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了,呻吟了一声,又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姿容上佳的男人。男人喜悦地说道:“大人,您醒了!”
  贺鹤儿清清嗓子,说:“你是……”
  “我是碧皓,您忘了吗?”
  贺鹤儿愣了愣,说:“我……”
  就在此时,号角声嘹亮响起,打断了贺鹤儿虚弱的话语。高碧皓讶然道:“难道北国那群家伙真的要渡冰而来?”
  此时,一名小兵闯入帐中,跪倒道:“北师正率十万大军渡江而来!”
  ——卧槽,一穿过来就军情告急?用不用这么信任我的能力呀?
  贺鹤儿讶然道:“十万大军?那是怎么来的?”乘船吗?
  高碧皓见贺鹤儿一副脑子不清醒的样子,以为他是昏迷太久所致,便解释道:“自然是踏冰而来。今年是百年以来最冷的一个冬季,也是大江结冰最厚实的一个冬季。这么结实的冰面,即使是十万头大象也可承托的……”
  ——这么结实?
  贺鹤儿问道:“对方十万,那我们……”
  “五万。”高碧皓答。
  “……”贺鹤儿顿了顿,说,“不如……先吃个火锅?”
  高碧皓皱眉:“巫祝大人?”
  贺鹤儿心想:原来我的巫祝呀!怪不得那个神秘人说我能够光明正大地使用法术……
  他踱步到窗边,只见窗边积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可见北境的隆冬确实非同小可。他抹了一把雪,放到手心,只见那雪缓缓融化成水,漫湿了他的指尖。
  高碧皓受不了巫祝大人在这个时候看窗外玩文艺,忙说道:“大人,大人,您有何良策?”
  贺鹤儿看着手中的冰水,仿似明白了什么,猛然转过头来,说:“传令下去,让所有人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高碧皓愣住了,“您确定?”
  “确定!”贺鹤儿瞪了一眼小兵,道,“还不下去传令!用不用请你喝杯茶再走?”
  小兵慌忙道:“不喝茶了,告退!”
  贺鹤儿又对高碧皓说:“那么……碧皓,你是统领?”
  高碧皓道:“是呀,我是水军统领。”
  贺鹤儿笑道:“很好,你随我上阵,包你立功。”
  “是,大人!”高碧皓便随贺鹤儿离开了营帐。
  北王的十万雄狮乘着风雪铺天盖地而来,灰黑色的铁蹄踏在江冰之上,光滑的冰面映照着马蹄铁凹凸不平的防滑钉纹。坚硬的马蹄铁不时撞起细碎的冰花,散射出闪耀的光华。北风烈,正是北王雄风正茂之时。
  他刚刚挫败了朔军的一次突袭,还射伤了对方的主帅高蛮君。彼时对方士气低落,主帅重伤,正是袭击的良机。他十分自信,此时定能让雄狮席卷朔国的领土,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北王”——北方唯一的王。
  “北王,”副帅骑着马在身旁说道,“为何都不见朔兵来挡?”
  北王道:“确实。”
  副帅又担忧道:“莫非有诈?”
  “对岸地势平坦,江滩宽阔,难以埋伏,唯一的屏障就是水流湍急的大江!而此时大江已冰封,他们人少,主帅又受伤,根本不足为惧!恐怕现在正是恐慌难定、群龙无首吧。”
  他们的进攻极快,前锋军队已快到达江边,在小雪中隐约可见一个男人孤身站在岸边,一头白发,身穿红袍,脸如刀削,目若寒星,正是朔国巫祝高蛮君。
  不过,高蛮君已死在北王的穿胸一箭之下,现在是贺鹤儿借尸还魂罢了。贺鹤儿霸气十足地说:“开挂的时候来了。”
  说着,他从袖中挥出了赤羽扇,雪白的手腕挥舞着这把赤红的羽扇,就似是玩弄着一团烈火似的,众人还未明所以,突感到江底一股热流涌动,气温骤然上升,那厚厚的冰面竟迅速融化,越发变薄,难以承受铁骑军队的重量。十万雄狮一时难以撤退,只能巴巴地听着浮冰破裂,铁骑纷纷坠入水中。
  “对不起,挂开太大了。”贺鹤儿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又挥舞军旗,示意高碧皓动作。高碧皓便让准备好的军船开航,射箭群杀坠河的北国士兵,顺便渡江,乘胜取下北国的营地。
  此战有此逆转,着实令人摸不着头脑,也可以说,纯粹是贺鹤儿开挂动用妖法之故。他重生后,灵魂与神器孔雀羽裘合二为一,自然修为大增,又得到神秘人在背后默默扶持,隔空补蓝,更加是如有神助。
  贺鹤儿正要慨叹“无敌是最寂寞”时,却见一阵劲风吹来,竟将我军船帆吹断!
  贺鹤儿愕然道:“哪有这么大风啊?十号风球吗?”
  却见那风又吹动江水,令士兵们能顺着水流漂浮回到对岸。更过分的是,那大风扰乱箭阵,令弓箭手的命中率无限接近百分之零。
  却见一抹白色身影从天而降,他脸戴银色面具,罩着那一张必然是美丽至极的脸,又是一掌飞来,引起一股新风,却是往贺鹤儿刮来。
  贺鹤儿看清了来人,也记起了此人的路数,如此风力十足,如此美丽惊人,必然是……
  “同涂……”贺鹤儿见那白色身影,一时迷了心神,竟忘了对方是帮着北王的,那一股掌风直扑而来,他却仍痴痴站立,不懂闪躲,直至清风拂面,他才觉身体一轻,犹如断线风筝般的被抛开几尺,猛然坠地,胸口一闷,嘴巴便咳出一口鲜血。
  同涂狐君已落地,看眼前这白发红袍的男人倒地呕血,心中甚是不解:此人明明妖术高强,为何刚才竟不能闪避?
  同涂狐君也不顾这么多,竟质问道:“何方妖孽?竟敢滥用妖术,迷惑众生?”
  “万万不敢……”贺鹤儿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幸好衣服是红的,抹了血也不觉眼,“我只是朔国的巫祝,懂得的不过是一点术法,我只是用术法来捍卫自己的国家,又怎么算得上是‘滥用妖术,迷惑众生’?”
  “你……”
  贺鹤儿勉强站起来,又说:“倒是你,明明是位神君,为何妄自插手人间之事?”
  同涂狐君道:“本君是奉天命来辅助北王的,你既是修道人,应当知道不可逆天而行。”
  “如果北王确实受命于天,自能称霸,何须一个神君插手?”贺鹤儿道,“你可是神君,我只是凡人,我的五万大军也都是凡人,神君要我们死,动动手指头就可以了。何须与我多费唇舌呢?”
  同涂狐君自然不可亲手杀人,他也不能过分开挂——这点贺鹤儿已经算准了。贺鹤儿本就很懂三界的规矩。
  贺鹤儿便问道:“神君,你真的无论如何都要辅助北王吗?”
  同涂狐君答:“是,无论如何。”
  贺鹤儿冷笑道:“很好!你既然不杀我,也不杀我的兵将,何不先回对岸,看看你们‘受命于天’的那位王还有气没有!”

  ☆、第31章

  同涂狐君不能杀人,此刻还真的拿贺鹤儿没办法,因此便回身飞走,到对岸察看北王兵马的死伤情况。尽管同涂狐君出手相助,但北师依旧死伤惨重,在江水中淹死的、被箭射杀的不计其数,而战马、兵器也都折损不少,所幸的是北王没有受重伤。同涂狐君在危难时出手相助,法力又如此高强,因此尽管他不透露来历,北王仍是视他为贵人,拜他为国师。
  北王受伤可能还没贺鹤儿重,贺鹤儿回到营帐里就大吐血,吓得高碧皓脸都白了,忙问道:“用不用请军医来看?”
  “不用!”贺鹤儿摆摆手,说,“我是世外高人,吐几两血跟玩儿似的。”
  高碧皓已见识了贺鹤儿融化江冰的神力,自然十分相信,又双膝着地,拜道:“碧皓已看出,您绝非寻常人,大概也不是巫祝大人……必然是大炎上君垂怜,赐予我们朔国的神子吧!”
  ——大炎上君……就是他们信奉的神吗?
  “大炎上君?”贺鹤儿问道,“我问你,大炎上君长什么样的?”
  高碧皓便道:“大炎上君,双瞳如金,毛发似火,俊美无双,名为凰离。”
  “黄梨?”他那么红,比较像西红柿诶……
  高碧皓继续说道:“而北国信奉的神,则是凰离的同胞兄弟,凤离。”
  “凤梨?”黄梨?凤梨?
  高碧皓继续科普教学:“凤凰神与火神生子,名为凤离,凤离继承了火神之位,就是北国所供奉的神。而凤凰神后来与火魔生子,取名为凰离,凰离是神魔混种,法力无边,是我们所信奉的真神。”
  “原来……”原来那个让我重生的神秘人就是凰离!那么说来,凰离真是一个敬业的神啊,不白吃香火,从来不忘供奉自己的人民啊。可是凰离本人也好像不是很好环境啊,他的那个当神的黄梨兄弟都不管管吗?
  高碧皓说道:“尽管蛮君大人已非昔日的蛮君大人,但是碧皓看得出,您仍是为朔国而效力着,而且您的法力智谋更胜昔日的蛮君大人千百倍,碧皓一定会誓死追随您的。”
  ——我是智谋不够法力凑……纯靠开挂,不过我开挂时对方也开挂,那不就是等于没开挂嘛!而且同涂狐君法力高强,这挂不是开得更大?
  贺鹤儿叹道:“也难为你了。”
  就在此时,那小兵又在帐外道:“报!胡将军率援军来了!”
  “援军?”贺鹤儿道,“现在才来做什么?来喝茶呀?”
  高碧皓便道:“最近天气恶劣,影响行军。而且胡步凡将军乃是朔国的老将,是很值得信任的。”
  贺鹤儿便笑道:“我刚刚开玩笑呢,我这人挺爱开玩笑的,你别在意。”
  高碧皓也笑说:“蛮君大人从不开玩笑的。平常不苟言笑的大人物突然开玩笑,恐怕能吓死一堆人。”
  贺鹤儿便将目光放在铜镜上,但见自己这白发俊颜的人形,怎么看怎么像冷血邪气攻,的确很不适合开玩笑和吐槽。
  高碧皓又说:“此时正值多事之秋,蛮君大人是朝廷的中流砥柱,实在不适宜被人发现出问题了。”
  “我明白了。”就是要扮成本来的高蛮君是吧?完全明白,的确是白发俊男外加冷血残酷属性比较能镇得住阵啊。哼,冷血邪魅攻是难不倒我千面影帝贺鹤儿的!
  又见小兵来报:“胡将军求见!”
  贺鹤儿便轻轻嗓子,平稳一下声线,以高蛮君那攻音说:“快请。”
  贺鹤儿又细声问:“我平时和他关系怎样?”
  高碧皓答道:“同朝为官,难免有些意见相抵。”
  ——明白,就是政敌。尼玛,说不定就是故意迟着不发援兵,等着看我死,然后过来抢功劳。这朔王说他年轻无知,还真不是谣言,居然派政敌来支援政敌,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
  贺鹤儿忙摆出一副完全高贵冷艳的样子,坐在了雪狼皮的宝座上,懒洋洋地坐着,任由雪白的长发垂落,与雪狼裘融为一色。
  只见那胡步凡将军大步云飞地走进来,说道:“高大人。”
  “嗯,”贺鹤儿露出一个冷笑,说,“将军真是姗姗来迟,本座都等得快睡着了。”
  胡步凡悠然解释道:“这些天来风雪不断,山路又险阻,因此才阻碍了行军进程。不过,我闻蛮君大人英明神武,实在令人敬佩。也听说了蛮君大人的丰功伟绩了,那北国所谓十万雄狮,在蛮君大人面前简直就不堪一击。”
  “那也不是本座一个人的功劳。”贺鹤儿笑了笑,又说,“如果本座一个人就能敌百万雄狮,那大王要你来干什么,遛着玩儿?”
  胡步凡脸色一变,显然被气到了。
  高碧皓不禁佩服贺鹤儿的演技,果然演得够攻,便说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商议下一步的部署吧。”
  胡步凡闻言便道:“如此便是。我们应当乘胜追击,渡江过去,将他们收拾得片甲不留。”
  高碧皓却说:“对方阵中也惊现高人,竟可控制风力在鼓掌之中,他们的兵将折损应当也并不多。若是我们渡江的话,对方也必然早有准备,恐怕胜算不大。”
  胡步凡骂道:“这儿也轮到你多嘴?黄口小儿,快回你父亲的脚边去!我打仗多过你吃饭,你还敢教训我?”
  贺鹤儿便道:“碧皓不是什么黄口小儿,他是我们朔国的水军统领,更在此役中立下大功。只要立功的,都是护国的功臣。我这个人很公道的,有功的就是该赏的,没功劳的只要别犯错,那也可以养着。”
  胡步凡被他气得不轻,只冷哼一声,说道:“不知蛮君有什么破敌良策?”
  “没有。”贺鹤儿答道。
  “什么?”胡步凡愕然道,“没有?”
  贺鹤儿答:“是的,这条大江保卫了我们朔国,也一样保护着北国。天险就是天险。我们朔国现在的兵力仍然不足,勉强攻到对岸,即使侥幸破城,也难以守城。我们还没侵略北国的资本,不如先趁着北军受挫,养精蓄锐,以图后事。碧皓,你怎么看?”
  高碧皓答道:“末将也是这么认为的。”
  胡步凡冷笑道:“好啊,这就是火魔巫祝高蛮君的本领!”说着,胡步凡便拂袖而去。
  高碧皓叹道:“胡将军恐怕要擅自过江。”
  “让他去。”贺鹤儿道,“反正我也拦不住他的。”
  高碧皓又说:“确实,他操练的胡家军都只听他的,若他一意孤行,我们的确无法阻挠。”
  贺鹤儿又问道:“对了,他的军队有多少人?”
  “大概有三四万。虽然不是十万雄师,但都兵精将勇,不可小觑。”
  “我见他这么老还这么嚣张,就知道他的军队很厉害。”贺鹤儿点头。
  高碧皓问道:“难道巫祝大人想将军队收为己用?”
  “兵不离将啊……”贺鹤儿叹了口气,“军队跟他多年,自然忠诚无比,就算勉强改编了军队,也必然削弱了他们的战斗力和士气,此兵不可夺。”
  高碧皓道:“大人所言极是,那么现在……”
  “现在?”贺鹤儿道,“高碧皓听令。”
  “是!”
  “马上给我准备,日落之前,”贺鹤儿说,“我要吃上火锅!”
  “……”高碧皓愣了愣,道,“得令。”
  贺鹤儿拍拍他的肩膀,说:“年轻人,好好干,我看得出来,你是很有前途的。记住,最好给我多弄些肉。”
  “是的。”
  “我出去一下。”说着,贺鹤儿就移形换影,化作红光一道,不知所踪。
  高碧皓不禁叹道:“高人,真是深不可测。”
  北军那边伤亡并不算特别惨重,但士气却是十分低落。因为隆冬坠入大江而感染风寒的更是不在少数,幸好同涂狐君调配药物,及时救治,才不至让冬瘟在军营中蔓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同涂狐君正在营中写药方,却突然抬起头,视线落对面的一张软榻上。几乎是他抬眸的同时,软榻上飘过几缕红色羽毛,一道人影便闪现。
  同涂狐君道:“高蛮君。”
  贺鹤儿告诉自己,要保持住冷酷白发攻的形象,切记不可让对方认出自己。他如此反复提醒了自己十多遍后,才慢慢开口,道:“为什么人间的仙君会来帮助凡人呢?”
  同涂狐君冷哼道:“你满身妖气,到底是何方妖孽?”
  
  ☆、第32章

  同涂狐君冷哼道:“你满身妖气,到底是何方妖孽?”
  贺鹤儿说道:“你告诉我,你为何而来,我就告诉你,我们大军的下一步打算,你以为如何?”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同涂狐君说道。
  贺鹤儿却答道:“有什么好不信的?告诉我你下凡的原因,又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害。而得知我们大军的下一步筹谋,对你来说,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
  “若然你骗了我呢?”
  “若然我没有骗你呢?”贺鹤儿道,“那可是个大便宜。就算我骗了你,你又会受到什么伤害?你可是凡人战胜不了的神,难道还不会分辨一个谎言吗?难道还会因为一个小小的谎言而受伤害?就算我是骗你,可我一样是给了你线索,总好过你像忙头苍蝇乱撞。”
  同涂狐君思忖半晌,便道:“我早已说过,我是受命于天而来的。”
  “我也早已问过——”贺鹤儿道,“若北王是注定的天子,为何还要你来帮助?”
  “我……”同涂狐君顿了顿,说,“三界早已在千年前订约,互不侵扰,所以人王是谁,并不在天。”
  “那么就没什么‘受命于天’的屁话了。”贺鹤儿说道,“就算朔王当上人王,天界也不得提出异议,对吧?”
  同涂狐君道:“北王必然会称霸。”
  “不想和你辩这个。”贺鹤儿道,“我兑现我的承诺了,告诉你我军下一步的动作——就是今晚渡江,夜袭你们军营。”
  同涂狐君愕然道:“如此机密,竟告诉我?”
  “你最好不要相信,今晚就门户大开让我军突袭,我还巴不得。”说着,贺鹤儿便化成一团火焰散去,正好赶上回军营吃火锅。
  贺鹤儿吃过火锅,心旷神怡地说:“冬日里的火锅,真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高碧皓道:“还有更高的享受。”
  贺鹤儿问道:“什么?”
  高碧皓笑说:“不知大人喜欢美女还是美男呢?”
  “……”贺鹤儿愣了半晌,才说,“碧皓,你……你呢?”
  “我?”高碧皓愣了愣,说,“我吗?”
  “对,就你。”贺鹤儿想道:你就是我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那就是凰离指定的王后,说你能助那个傻头傻脑的大王称霸,啧,真是天下第一旺夫啊。若是喜欢女人的话,那就太可惜了。
  高碧皓答道:“我……我没什么要求的。”
  “就是都可以吗?”贺鹤儿问道。
  “是的。”
  ——想不到你斯斯文文的居然那么好胃口。
  “那么,美男也是可以啰?”
  高碧皓答:“若是美男,那自是求之不得。”
  “那么,你觉得大王是美男不?”
  “啊……”高碧皓一点就通,错愕地说,“此事怎可?”
  贺鹤儿答道:“为何不可?难道你觉得大王不是美男?”就算朔王是猪八戒,你也不敢不说他帅过白龙马吧?
  “唔,大王自是英俊无双的美男子……”高碧皓慢吞吞地说,“只是……只是大王他虽是个美男子,却不喜欢美男子。”
  “什么?他喜欢丑男吗?”
  “他喜欢美女。”
  “啧!没出息!”贺鹤儿拍案道,“那他尝过男人味没有?”
  高碧皓道:“他视美女为世间白雪美玉,珍爱无比,又以男子为污泥臭粪,莫说亲近,就连近身伺候的人,也必须是美女。”
  ——还是个贾宝玉呀!可人家贾宝玉也不抗拒男男恋呀!
  “这……”贺鹤儿道,“那……那也是事在人为嘛。我看好你的。”
  高碧皓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有小兵进来,便住了嘴。小兵说:“启禀高统领、蛮君大人,胡将军正率领三万兵马离营。”
  这胡步凡趁着夜色掩护,悄然过江突袭北军营地。却见北军营地门户大开,他们以为北军大败后士气低落,不疑有诈,便派先锋队打头阵冲入营中,怎知此时山路两边却又伏兵射箭,一时火光四起,箭雨密密,将胡家军打个措手不及。胡步凡见前锋失利,忙拨马撤退,怎知后路一早被封死,已有北军包抄,将胡家军团团围住。胡步凡不想北军经历过大败,又有冬瘟滋扰,竟还如此井井有序,布阵有方,不禁长叹,悲鸣一声,那老将的悲鸣就好比老马垂死的嘶鸣,在月光下听来那是分外的凄楚呀。
  贺鹤儿在江风中摇着赤羽扇,闻得那阵阵杀声,不禁叹道:“唉……”
  “大人?”高碧皓问道,“您……”
  贺鹤儿说:“过去救人吧。”
  “得令!”高碧皓便率领一群军队,前去营救。贺鹤儿纵身飞到北国营地后方。因大部分兵马都前去埋伏和击杀胡步凡军队了,因此后方空穴,贺鹤儿凭借妖术,倒是轻易闯入,便双掌一翻,变出两团火焰,往营帐拨去。只见那两团火焰似会长眼一般,直往前飞去。贺鹤儿的邪火自是不同凡响,只需要片刻就能吞噬半个军营。
  只是突然,一股清风拂来,将那火焰一吹,便拨回到贺鹤儿跟前。贺鹤儿神色一动,便以赤羽扇将火焰扑灭,摆好一个邪魅冷血攻的pose,让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飞扬,嘴角必须保持似笑非笑的邪魅一笑。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蠢,会尽信你的话吗?”
  ——这个语气……是三毒?
  贺鹤儿微笑着看着一身嫁衣的三毒,便邪魅一笑道:“你该庆幸,你没有低估我。”
  三毒以天然不带修饰的邪魅一笑说道:“可惜,你低估了我。”
  “嗯?”
  “不但前方有埋伏,这里也有……而且是专门为蛮君而设的。”三毒笑着抬起了美丽的手,“感激我为你的用心吧——带着这份感激,给我下地狱去吧。”
  贺鹤儿只觉脚下发麻,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法阵!贺鹤儿虽然惊讶,但仍很具有演员的自我修养地保持着邪魅一笑,说道:“你杀了我,可是,死了一个我,还有千千万万个我!”
  三毒道:“那你就给我死千千万万次吧!”说着,他那骨节分明的五指一握,法阵立即震荡,生出白色的光芒,一条条如同利刃,劈向了贺鹤儿,那白光利刃快如闪电,片刻之间,已将贺鹤儿剁成了十八块。
  然而,三毒还来不及邪魅一笑,就见那十八块高蛮君竟变成了十八片红色的羽毛,轻飘飘地散落地上,眨眼不见了。
  三毒大悟道:“居然只是分身。怪不得他说死了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
  事实上,贺鹤儿一直没有离开军营。只是三毒为人狠厉,那法阵是下了重功夫做的,尽管贺鹤儿及时切断了心神,仍是被击伤,便在自己帐中榻上呕了一口血。贺鹤儿伏在榻上,咬牙切齿道:“你阿爹的,用不用这么狠!又不是真的有仇!”
  话虽这么说,贺鹤儿仍宁愿同涂狐君能无所顾忌地执行使命。既然同涂狐君有他的使命,贺鹤儿站在他的敌对立场上,若与他相认,只会令他为难。贺鹤儿为了自己,却不得不与之为敌。如果能胜,赢回自己一命,那是最好,如果落败了,那也无所谓,既然已为同涂死过一次,再因他而死第二次,那也不冤。
  至于三毒……贺鹤儿不得不承认,三毒他的邪魅一笑真的很自然!
  贺鹤儿摸着自己的嘴角,觉得自己保持了一天的邪魅一笑似笑非笑都快抽筋了,真是攻君不易做啊!
  贺鹤儿的另一个赤羽□,已在战场上亲手救了那胡步凡老将军。虽然他这次英雄救老也不奢望胡步凡会感恩戴德爱上自己之类的,但高蛮君已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他违抗军令私自出兵还败了也是既定事实,贺鹤儿已可树立绝对权威,压过他一头。
  高碧皓回到营中,见贺鹤儿闭目养神,白色的头发安静地垂落,嘴唇也有些发白。高碧皓上前,细声说道:“大人?”
  贺鹤儿是没睡着的,为了保持自己的邪魅攻形象,就一手扶着额头,双目仍保持闭合的状态,微启薄唇说道:“何事?”
  高碧皓便答道:“胡将军已经平安回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贺鹤儿道:“让他进来,也让副将们都进来。”
  “得令。”高碧皓离开一阵子,就将副将们和胡步凡都带进来了,又道,“他们已经来了。”
  贺鹤儿仍保持着闭目的状态,说道:“伤亡都有多少?”
  高碧皓答道:“幸得大人的及时营救,伤亡并不严重。这里是这次的伤亡数目,请大人察看?”
  ——不长眼的东西,没见到我正闭着眼睛装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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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7 pm

第33章

  贺鹤儿装酷到底,死不开眼,便装酷地举起手,示意高碧皓别将数目呈上。贺鹤儿以冷冰冰的语调说:“什么叫‘伤亡不严重’?就算是一名兵士受伤了,也是大事!胡步凡,你违抗军令,私自带兵,还导致了士兵伤亡,该当何罪!”说道“该当何罪”的时候,贺鹤儿就陡然睁眼,自是不怒自威。
  胡步凡正自沉浸在失败的沮丧中,一下子抵抗不了高蛮君那张十分强攻的脸,忙跪倒道:“我违抗军令,你杀了我吧!”
  ——老狐狸,此时我怎可杀你!
  “老将军,我又怎么忍心杀你呢?”贺鹤儿说道,“您立功无数,骁勇善战,军中颇有威望,我一直以你是朔国第一良将。万万想不到你会犯下如此大的错误!着实令人痛心。我不忍责罚您,但军律严明,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难饶的,万望老将军不要怨恨我。”
  胡步凡便道:“此事是胡步凡的错,怎会怨恨他人!”
  “好,那就打三十大板。改去看守粮仓吧。”
  胡步凡十分伤心地领罚去了。贺鹤儿又让众将士下去。他此刻要在众人面前责罚胡步凡,不过是为了建立自己的声望,他感觉到,随着胡步凡声望值的下降,自己的声望值也得到了提升。
  高碧皓见众人退下了,便道:“大人,你真的要如此重罚胡老将军吗?”
  “我……”话未说完,贺鹤儿就吐血了。
  高碧皓忙扶住贺鹤儿,说道:“大人,您又吐血玩儿吗?”
  “你……”贺鹤儿擦了擦嘴边血迹,说,“对方阵营的那位高人的确很高啊。我本想趁他们前头迎敌,就偷偷到他们后方放火的,怎知差点着了那死高人的道儿,险些就回不来了。”
  高碧皓说:“那位高人……”
  “是‘死高人’!敌我要分明,怎么可以用褒义词说他呢?”
  “唔……末将知罪。那位……那位死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法力居然如此高强?北国本来就很强大,有了死高人的帮助,岂非如虎添翼?”
  贺鹤儿说道:“北国兵强马壮,早有雄霸天下之心……恐怕我们挡得了他这次,挡不了下一次。”
  高碧皓道:“但是,春天快要来了,当春暖花开的时候,大江会彻底融化,重新变得水流湍急,又加上这次大败,我们应该暂时安全了。”
  贺鹤儿答道:“说得不错。我们还是要加强布防,同时要好好振兴国家。最紧要是先选一位国母王后。”
  高碧皓闻言一愣,说:“你是说……”
  贺鹤儿说道:“碧皓,我真的看好你的,你一副旺夫相,又会打仗,又会做饭,绝对是进的厨房、出的战场,绝对是居家旅行必备王后啊。”
  高碧皓垂眉道:“既然大人心意已决,那么碧皓只能欣然受命了。”
  ——对啊,你就是受命,做受的命啊。不过做皇帝的正宫受,也是许多***小说主角的最高待遇啊。
  贺鹤儿说道:“碧皓,你长得这么英俊,体格又这么棒,大王会渐渐知道你的好的。”
  高碧皓深知美男对直男是没吸引力的,更何况朔王直过白桦树,但他又知高蛮君决定了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只好表达出一副“欣然受命”的模样,其实内心极其挣扎。
  北王军队元气大伤,又见春天来了,大江恢复湍急,只好铩羽而归,回到阿房山。而高碧皓也随贺鹤儿一同班师回朝,面见主上。其实,贺鹤儿之前还没见过朔王,也就听说过朔王今年十六岁,就有了十六个妃子,婢女侍寝什么的更是不计其数,简直就是破纪录。而且,他才刚成王一年呀。这么耽溺女色的,也怪不得北王看不起他——男子汉大丈夫,搞基才是王道!
  北国都城依山,朔国都城傍水。朔国都城十分的水城威尼斯,以桥相通,以舟交通,名为不冻城。不冻城位于暖风谷中,暖风谷因为地理位置等各种科学或不科学的原因,是北境最温暖的地方,江河终年不冻,植物四季常青。皇宫中植物尤多,城墙上布满藤蔓绿萝,原来犹如一座绿色的山岚,故名长青宫。
  贺鹤儿也觉得长青宫真的极美,又温暖。他在北国久了,都很久没见到这么多的绿色了,不免心旷神怡。贺鹤儿与高碧皓两位一路走到内宫门前,却见太监说道:“请蛮君大人进去吧。”
  贺鹤儿说道:“我?那么你和碧皓呢?”
  太监愣了愣,说:“蛮君大人……忘了吗?大王不喜欢男人接近。只有蛮君大人因为是巫祝,气质清冽,大王才特别恩准的。”
  ——是吗?就他事儿多!
  贺鹤儿便对高碧皓道:“那么,碧皓请在宫外等我吧。”
  高碧皓便答道:“是的,大人。”
  贺鹤儿进了内宫,只见内宫里连侍卫都是穿盔甲的女人,长得也还不错,更别说那些高鬟长钗的宫娥们了,简直是美女云集,直男天堂。
  贺鹤儿随便拉了个女侍卫问道:“大王现在何处?”
  女侍卫答道:“大王正在议事堂等您。”
  ——正殿在哪里啊……
  贺鹤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带我去议事堂吧。”
  女侍卫狐疑地看了看他,但仍答应带路了。到了议事堂门口,贺鹤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女侍卫一面狐疑了——议事堂其实就在前方十米处转左。贺鹤儿推门而入,便见到一群美女在游戏,真是伤风败俗。却见其中一个女扮男装的,皮光柔滑,眼波如水,轮廓又比较英气硬朗些,贺鹤儿不禁多看了她几眼。这女扮男装的感觉到他的视线,便停下里看他,脸上顿现惊色,半晌说道:“高卿家来了?”
  ——高卿家?他……他是大王!
  贺鹤儿仔细打量此人——他真的不是女扮男装,他真的是男扮男装!这就是那个十六岁的朔王,本就生得俏丽,又是雌雄莫辨的年纪,混在一堆女人当中,却是似闺蜜多于丈夫啊。看来此人还是又基佬潜质的。
  贺鹤儿咳嗽了两声,那些美女们便都纷纷告退了。朔王整理一下衣装,便上前说:“高卿家,听闻你抗击北师有力,让他们落荒而逃,你真的是社稷功臣。明日上朝,孤一定会好好表彰您的。”
  贺鹤儿说道:“这是我的分内事。”
  朔王说道:“唉,最近很多臣子都上书叫我立准王后……不知道卿家怎么看?”
  在朔国,是有一个准王后制度的,王后的人选选出后,就让他/她担任准王后一年,如果各样都令人满意,才能与王大婚,成为王后。不过这个仪式通常都是走走过场,很少有准王后过不了关的。
  贺鹤儿说道:“其实我已经算出了大炎上君的旨意了……这个天定的王后人选已经有了。”
  朔王问道:“是谁?”
  贺鹤儿答道:“就是大江水军统领高碧皓。”
  朔王一听,说:“我记得那个好像是男人?”
  贺鹤儿说道:“是啊,不过男人也有男人的好,大王你很快就会明白的了。”
  朔王不以为然道:“男人都是很讨厌的,除了卿家和孤!”
  ——不要说得像你和我要搞基一样好吗?
  “唔……碧皓也是很好的。”
  朔王道:“那也有可能,毕竟他是你的儿子,但男人嘛,我还是不可以……”
  “大王说什么?”贺鹤儿吓了一跳,“儿子?”
  朔王一听,忙掩口道:“唉,对不起啊,孤知道您就不喜欢别人说起这件事!”
  “我……”贺鹤儿愣住了,“我不知道……”
  朔王疑惑地看了看贺鹤儿,说:“卿家?”
  贺鹤儿这才回过神来,说:“卿家在……啊,不,臣在。”
  朔王说道:“卿家此次回来神色有异,是不是遭逢了什么变故?”
  “不、不。”贺鹤儿忙道,“我只是很累。”
  朔王答道:“那就去休息吧,明天早朝我会好好地嘉奖你的。至于立后之事,能不能容后再议?”
  贺鹤儿答道:“立后是大事,自然可以慢慢议,不过按理来说,奏章还是可以先呈上的。”
  “这个……”
  “皇上放心,通常这么大的事情,都是要不断议论才有定论,然后再筹措一番,要花费不少时间,不至于让皇上立即娶妻。”贺鹤儿深知朔王的顾虑,又说道,“其实碧皓是很好的,皇上和他好好认识认识,说不定就会觉得他不错。”
  朔王十分勉强地点了点头,说:“卿家所言是极。”
  贺鹤儿便拢袖告退。他坐在马车中时犹自陷入在震惊之中——高蛮君这么冷傲邪魅的人居然有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那么英俊温柔,头发还是黑色的!——对啦,高蛮君为什么满头白发,他可没有白化病啊。难道是少白头?

  第34章

  贺鹤儿便拢袖告退。他坐在马车中时犹自陷入在震惊之中——高蛮君这么冷傲邪魅的人居然有个儿子,而且这个儿子还那么英俊温柔,头发还是黑色的!——对啦,高蛮君为什么满头白发,他可没有白化病啊。难道是少白头?
  贺鹤儿在马车中坐稳,却听到外头一位男人说道:“启禀大人,请问……请问高统领的住所安排在哪里?”
  ——什么高筒领?毛衣吗?
  “谁?”
  那人道:“呃……就是高碧皓统领。”
  “哦……他呀,”贺鹤儿正想说随便找个别馆给他住,但又想到,高统领就是高蛮君的儿子呀,放这么远也不好的。贺鹤儿撩起马车的软帘,看了看那人,竟笑道:“那么多的人要落脚,怎么偏偏向我请示高统领的住处呢?”
  那人慌忙道:“只是因为……只是因为高统领与大人……关系密切,故有此问。”
  ——朔王说高蛮君不喜欢别人提起高碧皓是他的儿子,看这人如此惊慌失措、闪烁其词,恐怕是真有其事。高蛮君为何不喜欢被人说有个儿子呢?高碧皓盘正条顺、乖巧伶俐,有这么大个乖儿子,不知多有福。
  “唔,那你打算安排本座到哪里住?”
  “自然是大人的大炎殿。”
  “那也让他住大炎殿吧,就这样。”
  “是,大人。”
  贺鹤儿将软帘放下,感受着马车辘轳缓行的震动,心里想的是,一穿过来就军情告急,军情终于不告急了,现在又给我一个家庭伦理剧预告……
  大炎殿十分美丽,恢弘巨大,两个侧殿檐牙雕琢,铺满火红的琉璃瓦,炎炎日光下正似凤凰展翅。大炎殿的前庭后院都植满了枫树和凤凰木,木头上开满了红色的花叶,正是美丽至极,风一吹过,枝摇叶动,仿佛树上有火焰涌动。敞开珊瑚木做的屏门,便见大殿几丈高的墙壁上,壁画极为栩栩如生,凰离红发如火,瞳目如金,身上穿着一件火焰般的袍子,法相庄严,却带着几分肃杀之气。
  高碧皓站在壁画前,烧了一寸清香。贺鹤儿走到他的身旁,说道:“小皓儿。”
  高碧皓打了个冷颤,说:“怎么突然这么亲切……”
  贺鹤儿清清嗓子,屏退了左右后,又关上了屏门。高碧皓见贺鹤儿这么神神秘秘,又阴沉着一张脸关门,心中警铃大作,忆起刚刚贺鹤儿反常的亲热,不禁起了满身鸡皮疙瘩——莫非……莫非他想教我怎么侍候男人?噢,天啊,我接受不了!
  贺鹤儿一转过头,见到高碧皓的样子,吓得不行,忙说:“有话好说,先把裤子穿上!”
  高碧皓宽衣解带说道:“大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碧皓承受得住!”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是不是有所误会?”
  “误会?”
  贺鹤儿点点头,说:“我只是想问问你,你爹是谁……”
  “原来如此吗……”高碧皓不禁陷入沉思,“我爹吗……说来话长……”
  贺鹤儿一副慈祥的样子:“既然说来话长,那就先把裤子穿上吧,孩子。”
  高碧皓忙将裤子穿上,又说:“难道是皇上跟你说了什么吗?”
  贺鹤儿答道:“嗯,不过他欲言又止,说高蛮君不大喜欢别人说这件事。”
  高碧皓答道:“既然你是天神派来的高人来承继父亲的任务的……那么碧皓也不好作任何隐瞒,我与父亲的关系,只有当今太后和大王知道。”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有什么这么机密的?”贺鹤儿八卦心起。
  “那是二十多年前一个风雪连天的日子。”高碧皓不愧为文艺小清新,故事的开头还如此的王家卫,“先王御驾亲征,随行的有我的父亲,还有先王的王后——也就是当今太后。他们被困在了两国交界的大风谷,没办法离开。”
  “为什么会被困住的?”
  高碧皓叹了一口气,说:“因为那个地方出现了妖魔。”
  ——居然是因为这么不科学的原因?
  “怎么样的妖魔?高蛮君也拿他没办法吗?”
  “没有办法,那个是雷魔与凡人苟合所生的人魔怪物,名为霆露。霆露想占山为王,在大风谷里布了一个雷霆法阵,打算让先王整支军队为他祭阵。”
  “所以那个霆露十分厉害,让高蛮君也没办法了?”
  高碧皓说道:“他不过是血肉之躯,而且很多心血都花在了国家大事上,实在很难与有雷魔血统的霆露抗衡。”
  “那他们是怎么脱险的?”
  高碧皓愣了愣,说:“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了传说中的神器——赤足龙鼎。赤足龙鼎专门克雷族魔物,所以即使父亲修为不高,也能解困。但之后,父亲就怀孕了,并生下了我。”
  “这个剧情有点雷呀……”
  “他请求先王与太后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先王说,此事却必须让继任的王知道。”
  “为什么?”
  高碧皓苦笑道:“那……那大概是因为他们认为父亲莫名怀孕太过诡异,而父亲又对此事讳莫如深,便认为我的来路不明。”
  贺鹤儿听着这个故事,也都脑补了不少人魔啪啪啪生子的***小黄文了。也许先王也脑补了不少,因此认为高碧皓是人魔孩子吧。不过赤足龙鼎既然是神器,那么应该是神才有的啊!高蛮君要用身体来换取神器,那么也应该是向一个神卖身吧?……虽然这也挺雷挺狗血的。
  贺鹤儿说道:“可我看你很正常啊,身上也没有神或者魔的气息,纯粹是一个凡物。是不是你的父亲不小心和士兵发生关系又不小心有了,觉得很糗所以不想让别人知道?”
  高碧皓道:“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比较大。我一直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再说了,父亲为人高傲,目下无尘,如果是因为普通的男人而怀孕了,一定会很气恼,所以不想告诉别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先王为人谨慎罢了。”
  ——是啊,这个先王真是为人谨慎并善于脑补。
  贺鹤儿答道:“唉,那么高蛮君死了,你也一定很伤心吧。”
  高碧皓道:“我与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他不是很喜欢我。但我还是很敬佩他的,但总欠缺几分温情。既然有您来完成他的未竟之志,我也必然将你视为父亲一般敬重。事事听您吩咐。”
  贺鹤儿点点头,说:“那么你是真心愿意当那个朔王的王后吗?”
  高碧皓苦笑道:“说‘真心’就是假的。即使朔王愿意立我,也不会是‘真心’的。何谈我呢?”
  贺鹤儿叹道:“对不起……我也是……也是奉天命而为罢了。”
  “碧皓明白的,大人自然有大人的筹谋。”高碧皓顺从地说,“我一定会努力完成大人的指示的。”
  尽管高碧皓顺从恭谨,贺鹤儿却仍觉得有几分不安。政治婚姻会给高碧皓和朔王带来什么呢?高碧皓性向不明,微有恋父情结,朔王则有恐男症,真的……

  第35章

  高碧皓又说:“大人,你也该认识认识朝中的大员们,不然很容易露出马脚。”
  “你说的是。”贺鹤儿不禁头痛,“那你给我介绍介绍吧。”
  高碧皓便请贺鹤儿入书房,然后打开了《朝中大员关系图谱》,这个图谱虽然是叫图谱,但其实是一个小屋子,这小屋子四壁都是书柜,每本书图文并茂,有着惟妙惟肖的彩绘画像,除了本人的画像,还有他们亲友的画像,对他们的过去和现在都调查得极为清楚,简直就像是给他们写日志。
  贺鹤儿感觉压力很大,说:“怎么查的?”
  高碧皓答道:“父亲的‘火鸟林’是专门负责搜集情报的,效果一流。”
  ——居然还有情报机构,这个高蛮君果然是入世很深,不是什么出世修道人。
  “那么‘火鸟林’是由谁主管的?”贺鹤儿问道。
  高碧皓答道:“是由火鸟主管的。”
  “火鸟?”贺鹤儿问道,“这人名字好拉风,在哪儿?”
  “嗯,就是他。”高碧皓手指往边上一指。贺鹤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纯银鹦鹉鸟笼在挂着,一只鸟儿就双爪握紧着银棒,在晃来晃去,姿态悠闲。他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鸟,这个鸟不像鹦鹉也不像麻雀,到时有点像缩小版的鹰隼。他的体型比鹰小,毛色也不一样,这只鸟的羽毛是红红火火的,尾部如扇,掺着金色丝羽,毛色光鲜,目光锐利,看着就很观赏类鸟。
  “火鸟?”贺鹤儿愣了愣,“这……还真是个鸟!”
  火鸟以倨傲的神态拍了拍翅膀,摇身一变化身为一个红锦衣金丝靴的清俊少年。火鸟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幻化成主人的模样?”
  高碧皓答道:“火鸟,父亲……父亲已经去了。”
  火鸟顿时勃然大怒,喝道:“骗人!主人怎么会死呢?你死他都没死!”
  高碧皓似乎已经很习惯火鸟的坏脾气,脸上仍是那耐心的表情,口中仍是温和得很的语气:“父亲是在战乱中被杀的。这位是借尸还魂,大炎上君派来完成父亲未竟之志的使者。你……你别这么无礼。”
  火鸟绷着一张雌雄莫辨的俏脸说:“什么无礼?你才无礼!谁是你‘父亲’?我可没听主人说过有你这么个不成材的儿子!主人怎么可能会被那些无用的凡人杀死?他要死也只会是被你这个废柴拖累死的!我恨你!”
  “……”高碧皓无奈地作揖道,“好吧,是我的错,火鸟,你冷静一点……”
  “还有你,竟敢借用主人的身体,我杀了你!”火鸟五指扣成爪状,指甲发出金光,一爪抓来,就似有五道金针刺来,又急又快。贺鹤儿不闪不躲,让他一抓入心,火鸟的金爪没入了贺鹤儿的胸膛。
  贺鹤儿一副强攻气场地淡然道:“这是高蛮君的身体,你尽管伤吧。”
  火鸟脸色一变,猛将金爪抽出,却见贺鹤儿胸膛伤处一阵火光,火光消失后,那伤疤愈合,衣服也都变回原样了。火鸟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贺鹤儿,不禁愕然道:“你……你是谁?你的身上确实有大炎上君的气息……”
  闻得此言,高碧皓也甚为惊讶。他本以为贺鹤儿只是个什么妖类借用了高蛮君的身体,平常说他是什么使者,也只是忌讳他的法力才刻意奉承,竟不知贺鹤儿真的是大炎上君派来的使者。
  不过高碧皓极具政治家的自我修养,忙说道:“咳咳,那是当然,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是你不信而已。大人法力无边,我一直很景仰他的。”
  贺鹤儿心想:咱们才认识多久,就景仰我忠于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而且高蛮君死了,也不见他滴过多少眼泪……还那么轻松就接受了父亲身体被借尸还魂的事实……正常来说,还是火鸟小兄弟的反应比较正常吧?
  火鸟说道:“你真的是……真的是大炎上君派来的吗?”
  贺鹤儿点点头,说:“是的,是他让我来帮助你们的。”
  火鸟那又圆又大的杏眼蓄满了泪水,声音也哽咽起来:“那么、那么……那么主人的死……也是上君的意思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上君不熟啊。
  贺鹤儿只能打起官腔来:“孩子,生死有命。你节哀顺变吧。”
  火鸟只当贺鹤儿是默认了,不禁十分难过。贺鹤儿见这漂亮得像女娃的小少年流泪满面的,不免于心不忍。火鸟捂面哭着,又化成鸟态,飞了出窗外。
  高碧皓对贺鹤儿说道:“火鸟本是大炎上君养过的鸟儿,后来它坠入凡间,受了伤,被父亲救了,因此一直将父亲视为亲人和恩人。”
  贺鹤儿说:“怪不得他那么激动了。”
  高碧皓又说:“他喜怒由心,爱恨分明。所以反应比较激烈,有时言语上总不免冒犯他人,其实是无心的。他毕竟不是人。”
  贺鹤儿说:“我明白。”
  高碧皓点头道:“关于火鸟林的情报网络,基本上都要仰仗火鸟的。是不是要先找他回来?”
  “不用了,”贺鹤儿答,“他自己会回来的。”
  高碧皓点头,道:“是的,那么碧皓告退。”
  贺鹤儿点点头,说:“你辛苦了,下去吧。”
  高碧皓告退后,贺鹤儿开始翻阅那些图谱和天下形势情报录。然后,他被自己的记忆力和阅读速度震惊了。他就像是开了挂一样,一目十行,过目不忘。难道这也是凰离的功力加持之故吗?
  其实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是神仙的基本技能,比如同涂狐君,在北国王宫就看得很欢乐,一晚就把卷宗都看完了。而且同涂狐君有个开挂是不用睡觉不用吃饭不用拉撒。他合一合眼吸收一下风露就完成了吃喝拉撒睡这人生五大件事了。
  “高人,”谋臣初乌说道,“要不要吃火锅?”
  同涂狐君愣了愣:“火锅……”
  初乌问道:“怎么?不合高人的胃口吗?”
  同涂狐君摇摇头,说:“我只是想起我的一位故人,他……很喜欢吃火锅。”
  “故人?”初乌捕捉到同涂狐君眼中的忧郁,不禁好奇打听,“高人的故人应当也是位高人吧?”
  同涂狐君轻轻一笑,道:“他啊……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他……他很妙的。”
  初乌还是第一次见同涂狐君的笑容,却不知道同涂狐君的笑容竟是如此凄凉。
  初乌又说道:“难道这位故人……已经是古人了?”
  同涂狐君闻言沉默,初乌知道他不愿意再开口提这个人了。
  同涂狐君转过头没有说话。他有点看不清自己对贺鹤儿的感情。难道他对贺鹤儿就是所谓的爱吗?贺鹤儿离开之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干什么都觉得不习惯。贺鹤儿因为沐浴瑶池重生而半人半仙,所以气味相当特殊,说清冽却夹杂几分烟火气,说俗吧,却又有几分瑶池水的芬芳。同涂狐君在吸风饮露的时候,总能吸到身边贺鹤儿的气味。现在却再也无法闻到这独特的气味了。他不习惯。他也不习惯转过头看不到贺鹤儿的侧脸……
  在看着贺鹤儿消失的那个刹那,痛是锥心刻骨的。但是那阵剧痛过后,思念就好像变得很淡,很淡,但却萦绕不散。像是扭伤后的恢复期,并不会剧痛,也不会影响行动,只是每一步都有浅淡的痛楚传来,教你忘不了你身上仍有伤。同涂狐君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伤要多久才康复。他也没盼望着痊愈,如果他没忘记这个人,那么这个人就不算完全消失——他至少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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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8 pm

 第36章

  同涂狐君对初乌的印象确实不是很好。他认识初乌的时候,初乌还没认识他。当时,他和贺鹤儿围观了初乌是怎么恶整北国少主和干百仁的,在他的算计之下,干百仁大概真的被百人干了。而少主显然也死于营中。这个少主,不过是北王的众多义子中的一个,他的这个义子除了容貌之外一无是处,本就是拿来送人的。死了也不心痛。倒是没了干百仁这员猛将令北王很是痛心。
  北王却没想到,一手造成干百仁的悲剧的就是初乌。而初乌带来的这位李儒云公子,其实就是李家城主的遗孤。初乌救了李儒云,又深入北国权力内部,居心实在叵测。但在未明白初乌意图之前,同涂狐君并不会揭破。
  同涂狐君虽然来历不明,但北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直接让同涂狐君进驻内阁,参加军机大会。初乌说道:“朔国那边传来消息,是要立后。”
  一名老将冷笑说:“立后?那个黄口小儿娶老婆还要放军机大会上说?”这老将虽然老,但德高望重,为人注重思想品德修养,名叫“品”,因在梅邑打败敌军,被赐姓梅,故而全名“梅品”,他本人姓甄,也有人叫他“甄梅品”。
  “甄梅品将军,他们打算立的是水师统领高碧皓!而且这个高碧皓还是高蛮君的入室弟子,情同父子。”初乌说道,“老将胡步凡极力反对,连同群臣上奏。反而被姓高那伙人反咬一口,指责他在之前的大战中犯了过错,让他在朔国已经站不住脚了。”
  甄梅品说道:“又如何?”
  初乌说道:“他派人送信来,想要投诚。”
  “咦?”北王愣了愣,说,“此话当真?”
  “是的,这是他寄来的信,请大王过目。”初乌拿来一个小竹筒,说,“这是通过训练有素的信鸦送来的。这种信鸦能携信飞越千里,穿山渡水,非军机权臣不能有此物。”
  北王将小竹筒打开,从中拿出了信纸,展开一看,脸上微露喜色,又对同涂狐君说:“高人您怎么看?”
  同涂狐君将信纸接过来看,又说:“这确实是朔国贵族习惯用的烫火洒金纸,摸上去有微温,让墨迹很快干。而这墨香确实是朔国所产的。字迹也很像是胡步凡的。”
  同涂狐君最近都在藏书阁狂啃情报和各种书本,俨然成了当代的百度百科。
  北王笑道:“真不愧是高人!”
  同涂狐君说道:“如果北王还有疑心的话,不妨写信让他先交出诚意。投诚,讲的不就是一个‘诚’字?”
  “孤也正有此意。”北王说道,“初乌,你怎么看?”
  初乌说道:“可以让他先献一张军事图。”
  “好,就这么定了。”北王说道,“那么初乌你马上回信吧!”
  初乌便拟了草稿,又经北王过目后盖章,放到小竹筒里封蜡,再由那只信鸦带回朔国。不过,信鸦并没有回来。不久后,却传来了胡步凡的死讯。说是他勾结外敌的事情败露,被满门抄斩了。
  甄梅品叹道:“怎么那么不小心呀!”
  初乌便道:“这也不奇怪,据闻高蛮君的火鸟林情报网通天地。他们现在势成水火,高蛮君一定对他盯得很紧,发现了他通敌,必然大喜,便拿着情报去告发他了。”
  北王却皱眉道:“此事会否太恰巧了?”
  “大王何出此言呢?”
  同涂狐君说道:“高蛮君的提议刚遭到胡步凡强烈反对,就有胡步凡的投诚信寄来……胡步凡在朔国是老将了,怎么会轻易投诚,让自己晚节不保呢?因此我深为怀疑,才提出让他先拿出诚意。不想,有诈的却不是他,而是高蛮君。”
  “高蛮君?”初乌问道,“此话怎讲?”
  “胡步凡死了,他的党羽也因此受牵连,朝中再无反对高蛮君的势力,自然是高蛮君获利最大。说不定那封信是高蛮君命人模仿他的字迹寄来的,就是诱我们回信。拿着我们的回信去告发胡步凡。单单有胡步凡字迹的投诚信不足以说明一切,但如果有了我们的回信,上面又有北王的盖章,那就有说服力很多了。再加上那军事图确实失窃了——恐怕也是高蛮君的手脚,胡步凡真是万劫不复。说不定,他也买通了胡步凡身边的人来诬陷他呢。”
  初乌便道:“这个高蛮君真是阴险狡猾,还利用了北王!”
  朔国,首都,长青宫,大炎神殿。
  “你真是狡猾,连我都利用了?”贺鹤儿怒道。
  高碧皓垂首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人。胡步凡一死,大人您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贺鹤儿冷笑道:“胡步凡是个老将,威信甚高,怎可说杀就杀?他不懂权谋这一套,又忠心耿耿,根本耍不过你我!留着他可以抗击虎视眈眈的北国,你懂不懂?他死了,你又做王后,谁去保卫大江沿线?”
  高碧皓只得跪倒道:“碧皓知错了,请大人杀了我吧!”
  ——我怎么可能杀你这个天下第一旺夫相啊……仆街!
  贺鹤儿扶起他,一副柔情嘴脸:“算了,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就安心做王后吧。”
  高碧皓便道:“是我的错……不过我的副将熟悉江情,骁勇善战,可以保卫我们的。不如就让他担任水师统领吧。”
  ——敢情你连胡步凡死了让谁顶上这一步都设计好了啊!
  “唔,好吧,你做了这么久的水师统领,你比较有话语权。”贺鹤儿又对高碧皓说道,“皓儿,你将成为一国王后,所以你的想法,也必须要改变,要以国家为重。咱们权力争斗是免不了的,但尽量减少内部矛盾,不然便宜了敌人,那就真的是神马都没有了。”
  高碧皓答道:“碧皓谨遵教诲。”
  贺鹤儿心想:高碧皓算计心这么重,真当了王后,岂不是朔王都要被他算计了去?唉,不过朔王天生蠢钝就算了,还是个王,蠢钝的王是最悲催的,就算王后不算计他,也自然有别人去算计他。不过高碧皓若是当了王后,那就会以王室的利益为重的吧?
  贺鹤儿命高碧皓先准备婚嫁的事。高碧皓将胡步凡一党人全部除去,换上了自己人,自然就再没人反对他做王后了。高碧皓便成了准王后,入住了中宫,等待一年之期届满就大婚,正式册立为王后。
  高碧皓入主中宫后,毫无悬念地通过后宫操控前朝,将大权牢牢地掌握在手里。贺鹤儿对此还是认同的,毕竟朔王软弱,有个强硬派的王后方能稳住王室威仪,不至于让大权旁落。之前因为朔王贪玩,所以宦官当道。高碧皓一入宫就把嚣张的宦官杀了个遍,真可谓是大快人心。
  贺鹤儿却担心朔王会有情绪,毕竟朔王之前和宦官是很亲的。在高碧皓入宫之前,朔王的后宫只有女人和宦官——女人是姬妾,宦官是玩伴。玩伴被杀,也是一件挺伤的事。贺鹤儿忙去觐见朔王。朔王一见到贺鹤儿就痛哭流涕,吓得贺鹤儿忙拍他的肩膀劝慰,恨不得拿个拨浪鼓出来摇摇逗他别哭。
  朔王哭了一阵才说:“唉……都是孤的错!碧皓兄悄悄带孤去看宦官是如何欺压他人的,孤才知道自己宠信错了人。他又教我去看史书,看看历代宠信宦官的王的下场……”
  “啊……”原来高碧皓还有当人民教师的潜质呀!
  “孤才发现自己原是个昏君!”
  ——这有那么难发现吗?
  “大王,准王后已帮你拨乱反正了,你就别伤心了。”贺鹤儿道,“其实,少了根东西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变态的。念在他们伴你已久的份上,余党们就从轻发落吧。”
  朔王便道:“碧皓兄也是这么提议的。”
  “碧皓兄?你干嘛这么称呼他?”
  朔王便道:“只因我觉得他为人值得景仰,又教会我不少道理,所以我决定称他为兄。他也说了,如果我不喜欢男人,他是不会有怨言的。他真的是个贤臣啊。”
  ——他真的是个良好的演员啊!这么会装好人骗朔王这个未成年少男!
  “当然,我……我一直对他教导有加,告诉他无论是当臣子也好当王后也好,也必须以大王为重。看来他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那是,卿家,你有个好儿子呀!”
  “……”
  此时,太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准王后驾到。”
  贺鹤儿忙起身相迎,高碧皓穿得也是一副儒生打扮,并不作妃子相,又对贺鹤儿亲热笑道:“蛮君大人,怎么来了后宫也不来见碧皓?”
  ——天天在内阁还见不够吗?有什么理由大王不参加军机大会,而让准王后主持?
  “其实我待会儿就准备去拜见王后了。”
  高碧皓便道:“那我倒是来得巧,不知你们两个悄悄说的什么?”
  朔王说:“他是因为宦官的事特来劝慰孤的。”
  高碧皓道:“哦?这点小事也要劳烦大人操心,真是我管治后宫不力了。”
  “不是的。”贺鹤儿答道,“我是太久没见大王了,甚为思念,因此才来看他的。怎知一进来就见他面露忧色,便多口问了两句。”
  高碧皓道:“大王现在好些了吧?”
  朔王说道:“好很多了。”
  高碧皓便道:“那便好了。对了,我正好有件事,想与蛮君大人商议,顺便问准大王,不如一齐说了吧。”
 
  第37章

  朔王说道:“碧皓兄但说无妨。”
  高碧皓便道:“冬人族与北国正要开战,冬人族弱小无依,正向我们求援,不知主上意思如何?”
  “我?”朔王看了看高碧皓,便转头看着贺鹤儿,“你认为呢?”
  贺鹤儿答道:“王后腹中想必已有了定论。”
  高碧皓说道:“要知道,北王那儿有一位法力高强的世外高人,恐怕不得不劳烦蛮君大人了。”
  贺鹤儿说:“难道王后想帮助冬人族?”
  高碧皓道:“你以为?”
  贺鹤儿博览群书,也像同涂一样变了百度百科,因此很熟悉地理地说道:“冬人族背靠着南国花溪,北国的目标不是冬人族,而是南国!他们想趁暖春将至,吞噬南国!”
  朔王暗忖:“虽然听不明白,但感觉很厉害。”
  高碧皓笑道:“不错。”
  “所以王后此番不是要我去抗击北国,而是要我去游说北国结盟吧?”
  “当然。”高碧皓说道,“以他们的实力很勉强,加上我们就不同了。不过事成了,我们也要分一杯羹罢了。”
  贺鹤儿答道:“王后所言不差,游说结盟的事,就交给在下吧。”
  说着,贺鹤儿便与高碧皓相视一笑。倒是朔王愣了愣,说道:“不是说要和孤一起商议吗?孤还没说话呢!”
  高碧皓道:“我刚刚是说‘正好有件事,想与蛮君大人商议,顺便问准大王’,所以并不是要和大王商议,只是要问准大王。”
  “问准……”朔王道,“所以孤的任务是……?”
  高碧皓拿出一个卷轴,说:“盖个章吧。”
  朔王便大义凛然气势不凡地盖了个章。高碧皓便谢主隆恩,携大王手谕去下令了。贺鹤儿心想:“他走那么快干什么?他颁旨还不是得颁给我?不如一并在这里颁了……还省的我走来走去呢。”
  但是流程就是要做足,规矩就是要先誊写一份,再在内阁经指定的太监宣读颁布。贺鹤儿只得回内阁接旨。接旨的第二天,贺鹤儿就离开了王都,往那险恶的冬人部落前进。尽管贺鹤儿日行千里,但到达冬人部落时,那里都已经被北军占领了。
  贺鹤儿不禁感叹,北军的骁勇善战果然是名不虚传。大江一役,只是贺鹤儿使用外挂,出奇制胜,不然朔国的兵马实在难以抗衡。看来北王的野心确实对得起他的实力。
  只是,贺鹤儿此行来见的第一位,却并非军队的统领北王。贺鹤儿将白色的头发盘在头顶,用黑色的纱帽罩住,身上穿一件暗红色的火巫袍子,拄着赤羽扇化成的红珊瑚长杖行山。为什么他要行山?
  他不得不说一声卧槽!不就是因为那个同涂仙君爱耍酷,没事要上山顶迎着日出摆pose嘛!这些男主角的爱好真是要不得!他又不想使用法术飞上山,唯恐惊动了被战争骚扰得很不耐烦的山灵。他想,同涂狐君大概也是走上山的。
  真是好毅力……
  帅气男主角果然不是容易做的。
  山风灌满了同涂狐君雪白的袍子,他那青丝也在风中飞扬,看背影如同高大版的小龙女。贺鹤儿走上山头身水身汗,吹了吹山风冷却,才挺直腰杆,摆出邪魅攻的pose,微笑道:“仙君真好雅兴。”
  同涂狐君并没有回头,十分的美型男主风地仍看着前方,仿佛前方有个镜头一样,他说:“你也好雅兴。”
  贺鹤儿说:“若非仙君好雅兴,我也不会一早爬上山头。”
  同涂狐君说:“你此行所为何事?”
  贺鹤儿答道:“冬人族已经被北军所占领了,为何仙君还一副忧心之状呢?”
  “与你何干?”
  贺鹤儿笑了笑,说:“仙君难道是在怕远离大本营,拉长战线,对于军队来讲十分不利?冬人族都是蛮夷,怕守不住?更怕进军南国之后,朔国会带兵攻打,致使北军腹背受敌吗?”
  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转过身来,山头的云烟更衬得他这个转身如梦似幻,那头发更是风中凌乱,模样俊美至极,令人难以移开目光。他淡然道:“你此行到底所为何事?”
  “是为你解忧啊。”贺鹤儿努力在美男神的注视下保持邪魅高傲款,“既然仙君那么忧心会腹背受敌,那么……若然我们朔国答应与你们结盟,不但不与你们为敌,还作你们的坚强后盾,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同涂狐君显然被这个提议诱惑到了,但脸上却仍然装酷:“结盟?此事非同小可,再说,你我本为敌人,又何足信?”
  “利益面前,何来永远的敌人呢?”贺鹤儿继续保持邪魅一笑,“当时你们要侵略我们的领地,我们如何能不负隅顽抗呢?但现在就不同了,你们的目标不是朔国。朔国也只是图那一杯羹而已。”
  “一杯羹?”
  “没错!”贺鹤儿说道,“我们如此帮助你们,要一些酬劳,也不为过吧?”
  同涂狐君说道:“此事并不轮到我来决定。”
  贺鹤儿说道:“那自然,我也想亲自去说服北王。只是我蓦然觐见,恐怕惊扰了贵人。因此才特意请您来引见。”
  同涂狐君沉吟了一阵,道:“我明白了。不过北王用人不疑,却是疑人不用,你最好有办法说服他,让他相信你们的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贺鹤儿答道:“那是自然,只要仙君首肯,鄙人就是仙君最好的帮手了。”
  同涂狐君眯着眼睛道:“你甘于屈居我之下?”
  “您是仙人,鄙人只是肉体凡胎,能够为仙君出谋划策,那是鄙人的造化,哪里能有不甘?”贺鹤儿继续邪魅一笑,“不但没有不甘,还很甘,甘之如饴。”
  同涂狐君冷笑道:“那你随我来吧。”说着,同涂狐君便昂首阔步地下山去。贺鹤儿只能亦步亦趋地跟随。
  果然如贺鹤儿一样,同涂狐君也不忍惊动被战争伤害了的山灵,因此不但徒步而行,而且行步轻如风。同涂狐君一步一步地走着,突然问道:“你刚刚上山时没有使用缩地之术?”
  贺鹤儿答:“没有。”
  同涂狐君点点头,没有说话。
  贺鹤儿心想:难道他要对我加好感度吗?……唉,他对我加好感度又如何?如果攻略了他的心,那岂不是更麻烦?到时候相爱相杀,他这个纯情千年老处男岂不心伤?
  同涂狐君先到主帐里报告北王,而贺鹤儿则在营帐外隐身,以免惊动他人。因为同涂狐君在帐里,贺鹤儿也不敢施展法术偷窥,不然一准被同涂发现。同涂狐君在里面说了一阵,才掀起帐帘出来,对贺鹤儿说:“北王现在不要见你。”
  贺鹤儿愣了愣,说:“那什么时候见?”
  同涂狐君答:“军机大会上。”
  “军机大会?”
  同涂狐君答道:“这场战役的主将和主要谋士都会在军机大会上,希望你能说服他们。”
  贺鹤儿点点头,一脸邪魅攻淡定款,但心里却很忐忑:那些军将对我必然很有成见!难道我要像诸葛亮一样舌战群儒吗?但是很可惜,我的口才有限,只会吐槽啊……
  同涂狐君答道:“如果你是有诚意的话,我会帮你的。”
  贺鹤儿不禁受宠若惊。
  同涂狐君只说:“看重大局的,必然以你的提议为佳。只是大江一役新仇旧恨,恐怕不少将帅仍记恨你火烧之仇,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贺鹤儿点点头,一派淡定,其实内心已经开始怯了。

  第38章

  贺鹤儿心中七上八下的,见到大帐中一群男人那仇视的目光,实在是感觉压力山大,但脸上还是得顶着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抚着赤羽扇,脸带微笑地入席坐下。贺鹤儿在席上看到了初乌,也不禁一愣:这人不是害死干百仁的那个军医吗?怎么现在成了大谋士,居然能坐在军机大会的上座了?
  一名老将猛地坐起来,指着贺鹤儿说:“你杀我兵将无数!以为我们会答应和你们这种虎狼之辈合作吗?想都别想了!若非大王有令,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贺鹤儿微微一笑,道:“原来是陈老将军,你的一箭,射穿了我的身体,让我现在每逢阴雨天都胸口发痛,更致使我军损伤无数,凭着这点,我是否该更加恨你?”
  “哼!你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恨我!”
  “那便是了,既然技不如人,哪里有恨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怪人不如自省,老将军,你说是吗?”
  “你!”
  贺鹤儿又说:“若我军挥师直上,攻打你们北国长堤,不知你们会作何反应?是否会拼死抵抗?还是为了怜惜对手而将河山拱手相让?”
  那名老将哑口无言,却见他身旁一名将军说道:“既然如此,你我两国本是势不两立,你怎么突然前来议和?”
  “不是议和,”贺鹤儿更正道,“是结盟。”
  “结盟?”
  “在国家大义之前,暂时抛开个人恩怨。”贺鹤儿朗声说道,“你们离冬人族、南国甚远,战场拉得很长,不利于军事。但是,如果你们不必绕开我们朔国的领域,便能将战线缩短不少。不仅如此,我们朔国在当地给予军需补助,更你免却你们军饷运输筹措之烦忧。其三,关于新士兵的招募,想必你们相当头痛,冬人部落的野蛮人并不正规,但是你们北国的军人又不熟悉附近地形,最好的,莫过于由你我两军联盟,必然能取长补短,战无不胜。”
  那军士说道:“说得那么好听!你们难道是好心做善事吗?”
  “哈哈,那当然不是。”贺鹤儿故意压低声音,让“哈哈”听起来比较沙哑,有种邪魅的质感,“事成之后,最近我们朔国的西北三州,尽归我们。”
  “三城!”
  “南国共九州,我们只取三分之一,也是很公道的。”
  “可这三州连同南北,是必争之地!你们朔国岂非很便宜?”
  贺鹤儿却道:“你们大军远征,诸多不便,人家南国是以逸待劳,尽管你们大军是骁勇善战,但要攻取九州,也是相当困难。其实现在,你们亦呈强弩之末的势头……你们也被急着否认……即使现在还没到强弩之末,攻取到第三四个州的时候,应该已是将士疲乏、军队离心了。若再受我们一点滋扰,那就更加是得不偿失。你们是要冒着腹背受敌丧失一切之险,还是要十拿九稳地取下六州,全看北王是否接受我这份结盟的诚意!”
  北王端坐在案上,看贺鹤儿侃侃而谈,只是脸带微笑。贺鹤儿本来说服了众人,感觉自己很厉害,正是志得意满,觉得不负自己的语文老师了,可是北王这棉花一般的态度,却让贺鹤儿心里有点没底。
  北王看了他很久,像是要用视线给他做个全身X光透一样,良久才笑着说:“兹事体大,还容本王与众将商议。如果阁下不嫌弃,不妨先下榻营中?”
  贺鹤儿笑道:“也好。实不相瞒,鄙人一路披星戴月而来,已是十分疲惫。但为了国家大事,仍然是马不停蹄,不敢怠慢。为了轻车简从,也为了表示诚意,没有带一个护卫。”
  北王笑道:“那么本王得分配几位侍从给您才行了。”
  “那不用,我皮糙肉厚,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了。”贺鹤儿笑道。
  贺鹤儿便到准备好的营帐里休息。而北王便与同涂狐君一同回到主帐,那北王对同涂狐君那是躬身一拜,说:“先生真乃神人也!当时要挥军南下,本王担心会被朔国趁机攻击,到时候腹背受敌,又深怕战线太长的问题。然而,先生铁口直断,说朔国必然派人来结盟,我们需要摆出高姿态便可。果然无差!”
  同涂狐君心想:其实这个是三毒的主意……
  同涂狐君立即切换到三毒模式,却见三毒邪魅一笑道:“朔国的高蛮君野心勃勃,而朔国元气大损,很难与北国媲美,因此必然会来结盟,借着北国军队的雄厚力量来分一杯羹。”
  北王说道:“高人先生,你……你说起计谋来,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人啊!”
  “过奖过奖。”三毒又道,“合作是要答应的,不过我们要摆好姿态,确立我们的主导地位。”
  首先,当然就是要吊着贺鹤儿的胃口,让贺鹤儿干等几天。贺鹤儿感觉古代凡间的生活太枯燥,如果有个ipad什么的那就会好看不少。可惜冬人族这边气候不好,他就算想玩真人实物版的水果忍者也只有刀没有果。
  他却深信,现在北王不过是摆姿态,就像那些十分傲娇的美人一样,晾心仪的男士几天,等虚荣心满足了,到最后还是会答应的。
  贺鹤儿在营帐里躺倒了几天,默默地躺着,突然感觉到一阵清爽如同绿箭的风吹来,他忙转过头,只见红衣三毒脸带他梦寐以求的纯天然邪魅一笑看着自己。
  贺鹤儿说道:“是你……?”三毒怎么又跑出来了?
  红衣三毒微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贺鹤儿道:“你与那个仙人……是两个元神吧?”
  红衣三毒闻言笑道:“我本也知瞒不过你的。”
  贺鹤儿说:“你也没打算瞒吧。”连服装也换了,清纯白衣转骚包红衣,简直就是小龙女突然变了韦春花,想不区别开来都挺难的!
  红衣三毒道:“关于结盟之事,大王说要你们拿出一点诚意。”
  贺鹤儿说道:“我孤身而来还不够有诚意?”
  红衣三毒轻轻一笑倾国倾城:“哈哈哈……这算什么诚意!”
  贺鹤儿道:“那北王想要什么诚意?”用不用我以身相许呀?
  红衣三毒便道:“他希望两国通婚,成为亲家,那就稳妥不少。”
  “谁和谁成婚?”
  “也别说我们没诚意了,我们北王的义子会嫁给你们的大王为王后,你看如何?”
  贺鹤儿脸色一变,说:“可我们已经有王后了!”
  红衣三毒便道:“那是‘准王后’,不是说还没大婚吗?我们北王的义子贵为王子,怎么可能委屈做什么妃子的?”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而且高碧皓这人……怎么可能会将王后位让出?
  红衣三毒说道:“做不到吗?做不到就算了,不要勉强。”
  贺鹤儿却问道:“我可不能代大王答应此事!我可以代为传达,但大王与高王后伉俪情深,想必不会答应。还是容我再与北王仔细磋商吧。”
  “北王怎么会听你的呢?”红衣三毒露出贱贱的笑容,问题是他贱贱的笑容还是那么倾国倾城,贱得倾国倾城啊,“不过他听本君的。”
  贺鹤儿一听就明白,无奈道:“所以……所以你要怎样才肯代为向北王美言几句?”
  红衣三毒笑道:“我要你被我操。”

  第39章

  “你想……”贺鹤儿一时反应不过来,“你想……?”
  红衣三毒说道:“操你。”
  “你想‘草拟’什么文件吗?”一定是我听错一定是我听错一定是我听错……啊,说不定是他国语有乡音呢!
  红衣三毒微笑淡定地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看着他那淫贱的笑容就知道他是想干什么!可是……为什么?唉,都怪高蛮君他妈!高蛮君他妈干嘛要把高蛮君生得这么俊俏,让红衣三毒这个死淫贼产生了奇怪的欲望!
  红衣三毒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为了国家大义可以放弃私人感情吗?那么区区被我操个十天八天一年半载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才是。”
  贺鹤儿忙道:“说清楚点!是‘十天八天’还是‘一年半载’?”话没说完,贺鹤儿才发现自己的重点错了……
  红衣三毒邪魅一笑道:“那就要看你好不好操、耐不耐操了。”
  ——好不好操这个难说,以高蛮君这冷若冰霜的体质、生过孩子的菊花,恐怕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耐操……对了,被三毒操过的人不计其数,但全部都被操死了……而且……而且三毒是专门采修道人的菊,顺便吸走他们的修为……难道……难道红衣三毒不是看中了高蛮君他妈生得儿子那么靓仔,而是看中了我的修为?
  贺鹤儿看着红衣三毒,心中不禁对他产生了几分“你超贱”的想法:毒啊,好毒啊!不但多了一个结盟伙伴、多了一个有法力的助手、多了一个阿妈生得这么靓仔的发泄对象,还多了一个练功的炉子!
  红衣三毒微笑道:“怎么?你考虑得如何?”
  贺鹤儿也给他一个邪魅一笑,只是不说话。
  红衣三毒又道:“如果你不答应的话,也可以,就让我们的王子做你们国家的王后吧。可惜要委屈你的弟子高碧皓了。”
  贺鹤儿微微一笑,说:“事关重大,还是让我飞鸽传书回去问准一下大王旨意吧。”
  红衣三毒啧了一声,说:“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是多么的忠君爱国呢。你将此事传回朝中,岂不是陷你国君于情义两难之境?一方是未过门的夫人,一方是结盟的大事……而且,你的弟子也会很为难吧?明明有惊动更少人、困扰更少人的办法啊,明明就是你只消张开大腿就解决的事。”
  ——我的大腿就是涂了超能胶张不开怎样啊!咬我呀!
  贺鹤儿使出了史上万能回答必杀句:“呵呵。”
  红衣三毒便道:“算了,我也知巫师的菊花是很娇贵的。那我就敬候佳音吧。”
  “不送。”贺鹤儿以赤羽扇指了指帐门。
  “告辞……”红衣三毒微鞠一躬,便离开了营帐。
  贺鹤儿心想:听闻北王收养了不少义子,个个都容貌上佳,被北王当是送礼佳品,原来这传言是真的。北王之前的那个义子送了给干百仁当军妓玩,看来他是不大看重自己的义子们的。这次让他的一个义子来做朔国王后,真是便宜他了。不过我倒是很有兴趣看看高碧皓会如何接招。
  贺鹤儿修书一封,然后召来了火鸟,命火鸟将书函送回朔国都城。高碧皓是要屈居贵妃呢,还是坚决不让步?
  贺鹤儿突然眉头一皱,问火鸟道:“此处西行三十里何地?”
  火鸟愣了愣,说:“是万钧崖。”
  “万钧崖……”贺鹤儿沉吟一阵,才说,“把信拿来,我要重写一封。”
  贺鹤儿写了新的一封,再交给火鸟,说:“务必加急交给高准王后。”
  火鸟便答道:“是,神使。”
  当得悉了高蛮君死讯后,火鸟伤心了一阵子便平伏了,也确认了贺鹤儿是凰离派来的,便尊称贺鹤儿为“神使”,言听计从。面对火鸟的崇敬目光,贺鹤儿常常觉得压力很大。
  贺鹤儿走出营帐,一路走到河边,掬起了一把清水洗脸。洗过脸后,便见河面上映着白雪枯枝,还有一个雪白的人影。
  贺鹤儿抬起头说:“仙君也来洗脸?”
  同涂狐君低头看了看他,说:“刚刚‘我’说的话,请务必别放心上。”
  “刚刚‘你’……”贺鹤儿噗嗤一笑,道,“到底是那个‘你’?”
  同涂狐君绷着脸道:“你不是知道‘我们’是不同的吗?”
  贺鹤儿见同涂狐君虽然绷着脸,但耳尖微红,显然是一副羞涩之态,令贺鹤儿顿感那微红的白耳朵跟云片糕一样可口。贺鹤儿站起来,一手搭在同涂狐君肩膀上,笑道:“仙君……”
  同涂狐君看着他搭自己肩上的手,皱眉道:“别摸本君!”
  “我不是摸……是洗完手要擦一擦而已。”说着,贺鹤儿又转过手背来轻擦了一下,说,“如果是仙君您的话,本座可不介意。”
  同涂狐君红着耳朵说:“放肆!”
  同涂狐君越是这样,贺鹤儿就越是兴致勃勃,又邪魅一笑摸下巴道:“仙君,你本属风,我却属火,二人双修的话,真是煽风点火风火山林横扫千军如卷席啊……”说着,贺鹤儿才惊觉自己道出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实——难道三毒是图这个?
  不错,三毒已经回归真身,不需要做采阴这么阴毒的事了。他是看中了贺鹤儿纯火之灵,打算与贺鹤儿双修!
  “你答应了吗?”
  贺鹤儿一听声线不同,慌忙抬起头,果然看到衣服已变红了,同涂那美丽的脸也变得妖冶。
  ——怎么说变就变?怎么不学学美少女战士,变身之前大喊一声然后花个把分钟来变身,好让我们有充足的心理准备时间……
  贺鹤儿惊得忙将手从他肩膀上移开,可他的手才移开一点点,就被三毒抓住了。三毒微微一笑道:“不是要擦手吗?还没干呢!”
  ——还没干?是你还没干我吧!
  贺鹤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被三毒细致地抚摸着,那鸡皮疙瘩是掉了一地。红衣三毒拿出一方薄薄的丝绢,细细地拭擦着贺鹤儿指间的湿气。
  贺鹤儿想缩手,红衣三毒却说:“你是属火的,那么多湿气可不好。”
  “你……你这么咸湿,我也不好靠近。”贺鹤儿答道。
  红衣三毒笑道:“你真教人伤心啊!我和‘他’不都是一个人嘛,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贺鹤儿说:“他冰清玉洁,你却满身污秽,本座可是有洁癖的。”
  红衣三毒道:“他那种不解风情的,也只有你当个宝。”
  贺鹤儿淡然答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本座就先回去休息了。”
  贺鹤儿才刚没走开几步,却突然地动山摇,险些脚下不稳,不过还是站住了。他可不想跌倒在红衣三毒的怀里然后电视剧式的旋转对望BGM响起。地上穿来巨大的震动,惊扰了四周的飞鸟。只见白雪皑皑的地上惊飞了无数雪一样白的寒号鸟,纷纷往天上白云飞去。地心辐射出巨大的魔力,令地面不堪重负地震荡着,那厚厚的积雪竟然被震得裂开。
  贺鹤儿忙敛定心神,双手结印,心中默念咒语,稳定自身。
  红衣三毒已漂白回来了,同涂狐君惊道:“这是……”
  贺鹤儿不答,因为他的嘴巴忙着念咒。
  同涂狐君还来不及问出完整的句子,就感到一阵巨大的震动从地下传来,震得二人双脚发麻。只见天上泼来了颗颗体积不小的冰雪,不如天然冰雪那般细小、易于融化。这也罢了,竟有沾着雪的山石从天而降!地上的人纷纷发出绝望的惊呼——如此密如雨雪的山石砸下来,根本无人可以幸免!恐怕大家都要埋葬在这场怪异的天灾之中了!
  同涂狐君扬起白云般的一双大袖,手心发光,抬出了神风屏障,只见营地上空生出了一股激烈的气旋,将那纷纷坠落的山石阻隔开来。
  营地的人见绝处逢生,不禁喜出望外,更以同涂狐君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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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29 pm

第40章

  同涂狐君的云袖飞扬,长袍生风,就像是被一团纷飞的白雪围着,迷蒙的雪花间隐约见他无暇的肌肤。贺鹤儿见他额头已经沁出了薄汗,心中一紧,实在无法坐视不理,揪出一片赤羽,往天上撒去——那翩翩赤羽被神风送上天空,飘飘然飞至半空时,突然炸出一个个艳红的花火——嘭嘭——在光天化日之下炸开,竟也能与太阳争辉。
  赤羽烟火将落石炸碎,让同涂狐君气旋的负担大大减少。贺鹤儿不断结印,借同涂狐君的风力将火焰送上半空,将巨石炸碎,然后同涂狐君再以风力将碎石刮开。二人通力合作,熬过了这一场的巨石雨。
  当山石渐渐消失后,天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低低地下压,仿佛随时要将军营压碎。天上下起纷纷扬扬的雪来。
  贺鹤儿有点无力地往后栽倒,同涂狐君将他扶住,说道:“高蛮君?”
  贺鹤儿愣了愣,说:“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说:“谢谢。”
  贺鹤儿却道:“我只是为了表示结盟的诚意而已。”说着,贺鹤儿推开了同涂狐君的手臂,勉强站直了身体,撩了撩鬓边凌乱的白发,又说道:“你是仙人,为什么刚刚对抗山石的时候如此吃力?”
  同涂狐君答道:“我怕惊扰生灵,所以没有借用天地之力。”
  对了,像同涂狐君这样的山神,是天帝之灵,除了自我修炼之外,其实还是靠***天地之力。而同涂狐君自当***天地山风,可是他怜悯被战争伤害的生灵,所以强撑着只用自己的灵力,便相当的吃力了。
  贺鹤儿说:“仙君果然慈悲为怀。”
  同涂狐君答道:“你也是。”
  “我?”
  同涂狐君道:“你也很避免惊动生灵。”
  贺鹤儿心中一动,却笑笑说:“是吗?既然你我是同道中人,不如干脆快点答应结盟吧?”
  同涂狐君便严肃道:“此事还须由北王定夺。”
  “那是当然,希望北王不要考虑太久。”贺鹤儿微笑道,“要不然,这支军队就要葬身此处了。”
  “你说什么?”同涂狐君讶然道。
  贺鹤儿说道:“看今天的势头,除了军营上空有你我法力保护,其他的地方必然已经堆满了巨石与雪,大雪和大石封路,你们打算怎么走?”
  “这……”同涂狐君顿了顿,道,“你有什么建议?”
  贺鹤儿说:“为表诚意,我可以命令朔国军队来开路。你也知道,这里还是朔国军队比较近的。”
  同涂狐君仔细打量了贺鹤儿一下,说:“你该不会一早预见到雪石封山的厄运?”
  贺鹤儿又给他一个邪魅一笑:“你是神仙都不能预料未来事,更何况我区区一个凡人?”
  同涂狐君说道:“开山之力,本君还是有的。”
  “那是自然,”贺鹤儿十分冷傲攻式的“淡然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山石为什么会从天而降?”
  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脚下生风,便犹如一只白鸟般飞上了天际。这不看不紧要,一看吓一跳。只见此处三十里都堆满了山石,山石上覆着一层积雪,看着就像是一条巨大的鹅卵石径。幸好附近并无人烟,不然真是死得人多。
  “山塌了。”同涂狐君从天上落下,盯视着贺鹤儿,说道,“为什么山会塌了的?你知道什么?”
  贺鹤儿说道:“那不是山,是‘万钧崖’。”
  同涂狐君问道:“万钧崖?”
  贺鹤儿点头道:“那里本来是叫大风谷的。是一个谷,因为各种原因,他成了拔地而起的一个山崖。”
  “‘因为各种原因’?”同涂狐君沉吟了一阵,“莫不是封印了什么魔物在谷底再以山镇压吧?”
  ——有这么好猜吗?还想卖个关子让他求我说出真相呢!
  贺鹤儿清清嗓子说:“大概是这么回事……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封印减弱了,因此万钧崖就塌了……”
  同涂狐君说道:“此魔物实在不简单。我也依稀感觉到他的邪气……只是,尽管山崖倒塌了,他仍然在封印之下。”
  二十多年前,高蛮君用赤足龙鼎封印了霆露后,又凭龙鼎之力积聚了山石无数,建起了拔地而起的一座险峰,取名为万钧崖。封印减弱之时,作为封印者应当会有所感应。高蛮君虽然已死,但占领了高蛮君身体的贺鹤儿却也能有感应。
  也就是因此,贺鹤儿才将书信内容修改,改为让高碧皓火速派人搭救,让火鸟带信回去。
  同涂狐君与贺鹤儿双双进入主帐,只见几位大将和大谋臣都以看救世主的目光看着同涂狐君。北王上前作势要跪下——当然也是作势,同涂狐君很识相地先一步扶着他,说:“大王是要干什么?”
  北王说道:“若非高人,我们就要死在山石之下了,如何能不跪谢高人?”
  ——说得跟没我的事儿一样!
  贺鹤儿清清嗓子,又作势要跪倒,同涂狐君也很识相地扶住他。北王忙问道:“高大人,你如何了?”
  贺鹤儿故作柔弱地说:“哎呀,好辛苦啊,大概是因为刚刚要用神火击碎落石,所以动了真气……也怪我不及高人先生那么厉害……真是元气大伤啊……”
  北王便道:“辛苦高大人了。其实高大人大可置身事外,何必为此大伤元气呢?”
  贺鹤儿便说:“因我实在是诚心来结盟的,真心要充当大家坚强的后盾。若我不顾道义,就此潜逃,岂非反复小人?”
  北王便道:“高大人……你……你真教本王惭愧。”
  即使是很讨厌贺鹤儿的大将,也不好意思说贺鹤儿什么了。贺鹤儿又说自己伤得很重,说几句话就晃一下跟朵春风中的小雏菊一样。北王询问:“不知这天降异象是什么缘故?”
  同涂狐君答道:“未知,我正打算与高蛮君商讨一下。”
  贺鹤儿说:“叫我蛮君就好了。对了,你……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大家都叫你高人?哦……你也姓高吗?”
  初乌说道:“高人是我们对他的敬称。因为他实在是十分有世外高人的风范。世外高人不愿透露来历,我们此等凡夫俗子也不好追问。”
  贺鹤儿点头道:“可是老是被叫‘高人’不觉得很怪吗?还是说你被这么叫着其实心里暗爽?”
  “……”
  初乌说道:“呃……不知高大人对于此次落石有什么看法?”
  同涂狐君明知是魔物作怪,却不愿言明,大概是怕吓着人了,既然如此,贺鹤儿也很默契地摇摇头,说:“你们的‘高人’都不知道,我这个‘高大人’也不是很了解。”说完,贺鹤儿也觉得自己有点冷,不过初乌还是很配合地呵呵笑。
  ——这么冷的笑话都笑得出,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
  贺鹤儿说道:“还是让我与高人先生商讨一下再做定论吧。”
  北王便道:“那么就有劳两位了。”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便双双告退。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走出了营帐,便见地上竟已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同涂狐君说道:“这雪比刚刚更大了,照这个势头,恐怕会变成大风雪。”
  贺鹤儿点头道:“这雪大概也跟霆露有关。”
  “霆露?”同涂狐君皱眉,“谁?”
  “霆露……”贺鹤儿也不想隐瞒了,便道,“是雷魔与人的私生子。”
  同涂狐君说道:“果然,人魔是不该通婚的。有着魔的血腥暴力和人的自私贪婪……”
  贺鹤儿呶呶嘴说:“是,你们神仙最完美。”
  同涂狐君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贺鹤儿说道:“不用解释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救人吧!粮道已被截断了,这里十万大军,十万张嘴,张张都要吃饭,也不知是先饿死还是先冻死。”
  同涂狐君一时默然。他本想着要去除魔,但却没想到人类的脆弱。人类怕冷,也不能挨饿,即使是最壮的汉子,也是如此。同涂狐君点头道:“是我的疏忽,我该更加了解凡人才是。”
  “是啊,不了解人类可不能打仗。”
  “不了解他们也无法保护他们。”
  贺鹤儿说道:“保护?打仗是很血腥的事,这也算是保护吗?”
  “人类的战乱是无法休止的,以杀止杀,以战止战,虽然无奈,但确实人间不变的和平法则。”同涂狐君答道,“当然,战也要尽量避免伤亡。”
  贺鹤儿看了看同涂狐君,说:“你……既然如此,谁当人王不是以战止战一统天下呢?为何你这么执着于北王?”
  同涂狐君顿了顿,说:“自然是为了苍生。你是不会明白的。”
  贺鹤儿说道:“懂了,你们这些神仙老是爱说‘天机不可泄露’嘛。”

  第41章

  夜幕降临,天气越发的冷,雪依旧下个不停,厚厚地压在每一个营帐顶部。客帐中的榻上,贺鹤儿盘膝而坐,正在入定调息。今天白天,为了帮助同涂狐君,他花了不少力气,说不累是假的。而霆露作动,想必有一场恶战,他还是得养精蓄锐。
  就在此时,营内的火突然熄灭了,一切陷于黑暗。贺鹤儿觉得阴风阵阵,实在不妥,便点起了火折子,走出了客帐。帘子撩开,却见外头都是一片昏黑,不见火光。连明月也被乌云蔽光了,千里之内大概只有贺鹤儿手中火折子的这点火光。人类的本性还是害怕黑暗,尤其在这种艰苦的野外。当整个军营的火光都熄灭时,众人顿时陷入恐慌之中。但军人的素养让他们没有像一般人那样陷入混乱与尖叫中。同涂狐君保持着高人风范,一脸淡定地让诸将传话下去,说很快就会有光芒,让众将士聚合在操练场。其实让他们聚合,只是为了让他们没那么害怕而已。就像看鬼片一样,多些观众没那么怕人。
  红衣三毒款款而来,对贺鹤儿说道:“这里地脉被霆露魔气所伤,不停散发着寒气,大家都点不起火来。”
  贺鹤儿答道:“不错……我正是担心这个问题,因此才提议你别立即动身前往大风谷。在冰冷的雪夜中突然失去了光明,凡人们一定会很惊怕的。他们信任你,你在的话,应该会好很多。”
  红衣三毒说道:“蛮君真是想得周到。”
  贺鹤儿说:“我随大家称呼另一个‘你’为‘高人’,却不知该叫你做什么?”
  红衣三毒说道:“意三毒。”
  “意三毒……?”原来……原来这是你的全名吗
  意三毒说道:“你可有办法让火回来?”
  贺鹤儿说道:“当然,我可是天下第一火巫,还有生不起的火吗?”
  意三毒微微一笑,微微弯腰说:“是的,那么火巫大人,请随小人来吧。”
  贺鹤儿随意三毒缓缓地走着,冰雪在脚下发出碎玉般的声音。意三毒一边走一边说:“今晚乌云蔽月,月黑风高,地上生灵声息不闻,繁星黯淡,您真的不要和我操个三百回合吗?”
  “……”这人怎么就这么淫贱呢!
  意三毒将贺鹤儿带到了士兵操练场的高台上。只见北王已经站在上面了,为了稳定军心,与众人一起挨冻。反正营帐里没火也很冷,就索性大家来一起抱团取暖了。众人见到一点火光缓缓而来,竟似在迷路的黑夜里看见了北斗星那么兴奋,仿佛有燃点了希望。却见贺鹤儿举着火把走到了高台上,对北王微鞠一躬,说道:“北王。”
  北王十分感动地说:“高先生果然十分厉害,居然能燃点起火把。想必也有法子让火焰回来吧?”
  贺鹤儿说道:“办法自然不是没有的,我对盟友是毫无保留的,只是……”
  北王明白地说:“本王明白,本王在诸位将士前答应你,北国与朔国两国结盟,共同开拓疆土,为我们大北方争取更多的土地。”
  贺鹤儿笑道:“好,北王是大人物,自然一诺千金,那么本座也不推拒了。”说着,贺鹤儿便举起了火把,口中念念有词,白色的头发不住地飞扬起来,在火光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贺鹤儿已将咒语唸完了,但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以法术传声,让全场都听得见他说道:“我以天下第一火巫之名,求天神降火!”
  地下慢慢地传来了温度,一瞬间,营帐的所以火把都亮起了火焰来。众人不禁惊喜地高呼,有些还真的信了贺鹤儿那句是祈祷语,竟惊呼道:“他果真是天下第一火巫!”
  贺鹤儿听到了别人对他赞叹,不禁骄傲地邪魅一笑起来。
  北王便拱手说道:“高大巫,您是我见过最令人敬佩的大巫师。”
  贺鹤儿说道:“过奖了。”北王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想过你们家国师的感受吗?我可不觉得自己比万古如令人敬佩!
  剩下的事情自然就交由北王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处理。意三毒送贺鹤儿离开高台,往客帐走去。意三毒笑道:“蛮君,既然火已经亮起来了,那么我们应该抓紧时间采取进一步行动了吧?”
  “你是说现在就去大风谷?”
  “不,是现在就操屁股。”
  “你……”贺鹤儿咬了咬牙,说,“好啊,你让我操我就干!”
  意三毒笑道:“怕你没那个功夫!”
  这个事关男人尊严,贺鹤儿自然不甘示弱:“哼,我的床上功夫不知多么的出神入化。”
  意三毒便笑道:“那便好了,一切床上见真章吧,如何?”
  “我……”贺鹤儿一下被噎住了,只好说,“我才没你那么淫贱。”
  意三毒笑眯眯地正要说什么,贺鹤儿就抢先开口道:“客帐到了,我要回去休息。明早再去万钧崖吧。”
  意三毒点头道:“那不如一齐睡觉,也省却了不少功夫。”
  “不用了!”贺鹤儿走了几步,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过头对意三毒说,“明天,让高人先生来找我,我可不想见到你!”
  意三毒无奈地说:“为何如此嫌弃我呢?我有那么不堪吗?”
  贺鹤儿说道:“说了不喜欢淫贱的了。我没那么重口味。”还是同涂狐君比较小清新。说着,贺鹤儿打起了帐帘就进去了。他进了帐子就在榻上打坐,刚刚破霆露之气,让他也是元气大损。他的一切力量都是来自于赤羽。赤羽本是孔雀王的孔雀羽裘,碎掉之后被凰离注入了火魔功力。而贺鹤儿的灵魂也是靠凰离的火焰重聚的。所以说,这些力量都不是属于贺鹤儿的,贺鹤儿尚未完全掌握控制的法门,小范围的攻击还是可以,像今天这样就相当的费力了。明天前往万钧崖,恐怕只会更加凶险。尽管如此,他却是责无旁贷。他使用了高蛮君的尸体,本就有点对不起高蛮君,自然要对高蛮君以往留下的封印负责。另外,他也无法放着同涂狐君一个人去犯险。
  翌日一早,同涂狐君便前来客帐寻找贺鹤儿。贺鹤儿已洗漱好了,便说道:“此行凶险,到了危急关头……仙君一定不要抛弃我啊!”
  同涂狐君说:“当然,你也是一条人命。”
  “……”这话听起来真是冷淡啊。
  贺鹤儿走了几步,只觉得清风扑面,令人感觉温柔缱绻,不似昨日那般北风凛冽,割人肌骨。贺鹤儿惊讶道:“仙君,难道你下了咒术?”
  同涂狐君点头道:“此行我们不知要耽搁多久,为免发生什么不测,我便预先立下结界。”
  贺鹤儿说道:“到了那儿恐怕有一场恶战,你这样……”
  同涂狐君说道:“无妨。”
  贺鹤儿说道:“尽管霆露有着一半的人类血统,但并不代表他很弱。”
  同涂狐君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明白。混杂了人类的血统,只是会使他的个性更加复杂罢了。雷魔已死,他已是雷魔的最后一脉了。”
  贺鹤儿点头道:“你明白就好。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自恃为仙人就掉以轻心。”
  同涂狐君说:“我不会。”
  同涂狐君御风而行,贺鹤儿紧随其后。同涂狐君的衣袂翻飞,在风中如同飞舞的白色莲花花瓣。贺鹤儿不禁叹道:好一朵白莲花!
  贺鹤儿与同涂狐君御风而行,很快就到了大风谷。尽管万钧崖倒塌了,但因那赤足龙鼎仍在,山还剩一半在,只是山顶没了,山头平平的,整座山看起来很像一个梯形,十分诡异。同涂狐君说道:“这里都是山石,如何通往封印之地?”
  贺鹤儿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贺鹤儿说:“当然!好说了,当年封印此子的,就是我——天下第一火巫高蛮君!”

  第42章

  尽管封印雷魔之子的其实是高蛮君,但贺鹤儿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也就恬不知耻地骄傲地扬起了下巴,一副“我厉害吧哈哈哈”的模样。同涂狐君看了看他,说:“哦。”
  “哦?”贺鹤儿瞪大眼睛,“你就只有一个‘哦’字吗?”如此丰功伟绩,你就算不献个花那就是鼓个掌也可以吧?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这样,就说:“那我该说什么?”
  “你不觉得很惊讶吗?”
  “并不会,既然你对此地的事情如此熟悉,我能猜到你是封印者也是自然。”同涂狐君闷闷地说,“不过……赤足龙鼎,你是如何得来的?”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高蛮君神神秘秘地得到了赤足龙鼎、神神秘秘地封印了霆露更神神秘秘地生了个儿子……
  同涂狐君说:“若你不方便说就算了,请打开山门吧。”
  贺鹤儿点点头,举起了手中的赤羽扇,只见羽毛上红光忽闪,脚下的山石也忽闪着红光。贺鹤儿念道:“风火山雷,破!”
  一阵巨响从山内传来,山石滚动,山下石林隐隐显出一道红光之门。就在此时,地面传来一阵震动,端的是地动山摇,轰隆隆的如同闷雷,但却是确确实实的从地面传来的。贺鹤儿感到一阵巨大的迫力,不禁皱眉道:“有许多妖物在靠近!”
  同涂狐君也严阵以待,微风已灌满了双袖。
  的确有妖物在靠近——或者不能用“靠近”来描述了,那简直是“迫近”、是“奔腾而来”。地上那轰轰隆隆如同闷雷的声音,不是别的,而是妖物奔腾而来发出的脚步声。一片黑压压的紫色从地平线上摧山压地而来。
  “这是……?”
  只见一群紫色的大牛正在奔腾而来,牛蹄不断叩击着地面,仰起翻天的灰尘。这些大牛说像牛也不全是,它们形似大牛,但四肢却更为矫健,厚皮散发着暗紫色,头顶一双黑色的角闪动着紫电。
  “这是雷魔养的宠物吗?”贺鹤儿惊讶的说。
  “紫电大牛,就是他们的名字。”同涂狐君说,“他们大概是被这里的雷霆之气引来的。快将山门闭上!若让它们进入山内,必然能助霆露冲破封印。”
  贺鹤儿说道:“你以为是鸡笼啊,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同涂狐君无法可想,便双袖翩飞,划出一道神风结界。这群大牛来得却是十分迅捷,同涂狐君才刚筑起结界,它们就已经踏着风尘冲来了,头上的双角就此对着结界撞击。若是普通的大牛也就罢了,这群紫电大牛却有雷霆之力,每次撞击,都在发出电击。一只也还罢了,确实一大群的,每次冲击,都让结界仿佛难以承受般的震动着。
  贺鹤儿忙对同涂狐君说道:“仙君你还好吧?”
  同涂狐君说道:“它们并不是问题,只是它们渐渐透过这扇门得到雷魔之力……”
  贺鹤儿说:“那没办法了,先将他们挡在外面,我们现在就进去将那个霆露解决了。”
  同涂狐君皱眉道:“我觉得……霆露大概比想象中更难以对付。”
  ——这还用你说?这次的事情一直透着古怪……
  “我不觉得,你是神君,我是天下第一火巫,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贺鹤儿拉起同涂狐君的手往门里走,“仙君……”
  同涂狐君便让贺鹤儿拉着进了山门,只觉眼前红光一闪,刺得双眸发痛。这阵红光过去后,才渐渐恢复清明,只见里头是石径迂回,道道曲折,不知通往何方。地上是石头,墙壁是石壁,顶部也是嶙峋的瘦石,这里头,大概就只有石头了,只觉得毫无生气,这些冰冷的石头中连一根草也蹦不出来。
  贺鹤儿说道:“走吧,仙君。”
  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走得更进去了。石径很硬,还有不少凹凹凸凸的痕迹,尽管穿了靴子,还是踩得贺鹤儿的脚板疼。这疼痛越发的不寻常,仿佛是有钉子藏在了鞋子里一样,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钉板上,痛得他的膝盖都要抖了。贺鹤儿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却又并无异样。同涂狐君问道:“怎么了?”贺鹤儿扯出一个笑,摇摇头,说:“没事。”
  越往里头走,贺鹤儿越觉得不适,那跟钉子好像穿过了脚掌,一直插上了贺鹤儿的脊椎,让贺鹤儿的身体都紧绷了。他却仍板着一张脸,定住在地上,对同涂狐君说:“我感觉到……霆露就在前方不远……”
  同涂狐君说:“你的脸色不好。”
  贺鹤儿说:“我有点害怕……”
  “害怕?”
  “是的,我……我上次能封印他,也是侥幸,如今我感觉他好像还比以前更厉害了,我怯了,不成吗?”贺鹤儿理直气壮地说,“反正你是仙人,没我的帮助也行吧!”
  “你的意思是……?”
  贺鹤儿推了他一把,说:“你就继续去挑战他吧,我……我在外面等你。”
  “外面?”
  “是啊,外面不是有一大群牛吗?”贺鹤儿说,“你那个风做的结界也不知牢靠不牢靠,我帮你看看……”
  同涂狐君说:“你的意思是……?”
  贺鹤儿便挺起胸膛说:“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我很怕!我不想进去!我怕死了,想你一个人去打怪,行不行?”
  “……行。”
  “那快去啊,愣着干什么!”贺鹤儿喝道。
  同涂狐君说道:“好,那你在外面等我吧。”
  贺鹤儿点点头,直挺挺地站着,目送着同涂狐君消失在下一个转角,他就如释重负地直挺挺地倒下了。
  ——天啊不能就这么倒下的地板这么硬必然要撞爆脑袋啊!
  贺鹤儿迷迷糊糊地想着,就这么昏倒了。他原以为自己会啪嗒地掉在冰冷的石地上,但确实落入一个散发着清香的怀抱。
  同涂狐君觉得贺鹤儿很不对劲,因此走到了转角便没有继续前进,而是转过头来看贺鹤儿搞什么鬼,结果就看到贺鹤儿脸色苍白地倒下了。同涂狐君便一阵风般的上前将他抱住了。
  “哼……真是愚蠢的人……肉体凡胎,也敢进入我霆露的世界……”
  同涂狐君循声抬起头,便见到传说中的雷魔之子——霆露。霆露一头紫发,双眼说是黑也不尽然,仔细看着,还是能发现是深紫色的。想象不到,霆露的人形居然是一个长发及腰的秀丽少年。
  “霆露!”同涂狐君说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霆露冷笑道:“我能对他做什么?他可是我的仇人!我本该在人间大展拳脚的!就是这个高蛮君,让我被那个鼎压着,必须呆在这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那么多年……你说,我该不该恨他!”
  同涂狐君却道:“他不是高蛮君!”
  霆露愣了愣,却又笑了:“他不是高蛮君?他就是高蛮君!高蛮君是我的仇人,他化了灰我都认得!”
  同涂狐君说道:“高蛮君已经死了,这只是一个躯壳。”
  “躯壳?”霆露袖起手说,“你的意思是灵魂不是他的,只有身体是他的?”、
  同涂狐君点点头。
  霆露笑道:“那正好!他的肉体我也要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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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1 pm

 第43章

  像是要表明毁灭的决心,霆露的手往前一指,便是一道雷光往同涂狐君的身体劈去。同涂狐君忙将身体一偏,堪堪避开了那道雷光。那道雷很神奇地没有炸开地面,却是犹如泥牛入海般的沉入了石径之中。
  同涂狐君亦是不明所以。
  霆露却似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这个地方并不普通的山洞,这是我用雷霆魄力所创造的世界。任你是神是佛,只要走了进来,就别想能全身而退!”
  同涂狐君答道:“我并不惊讶这个。我只是疑惑,为何你能冲破赤足龙鼎的封印,将万钧崖摇碎?”
  霆露笑道:“我感觉到封印之力的削弱,加上附近的血战让我见了不少冤魂。冤魂的怨念成了我的食粮……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高蛮君的灵魂已死,那么这就可以解释封印之力的削弱了。”
  同涂狐君说:“那么外头的紫电大牛都是你引来的?”
  霆露说:“他们感受到我的魔力,被引来了也并非没可能的。”霆露顿了顿,说:“我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算了……一定是因为我太久没和人说话,所以才喋喋不休起来……”
  同涂狐君正要说什么,却不料地上突然蹦出一道闪电,惊得同涂狐君手一松脱,便觉一道人影掠过身旁,回过神来事,双手已是空空,贺鹤儿与霆露都已消失了。同涂狐君不禁怨自己一时大意,正要去追,地上却轰然蹦出密密的雷电,仿佛一道道发着紫光的锁链般,要将同涂狐君困在此中。同涂狐君只得敛定心神,全力对付这雷石阵。
  将雷电声抛却脑后,霆露扛着贺鹤儿飞回了石阵中央——那儿是霆露平常憩息之地,有石床和石凳,头顶的石壁上刻着红色的符咒——令霆露万分厌恶的符咒。
  贺鹤儿是被痛醒的,一个雷从他头顶打下来,轰隆隆的震得他耳膜都快穿了,雷从头电到脚趾,全身的毛发都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每一寸肌肤都饱受电击的刺痛煎熬!幸运的是因为他并非凡人,所以这样劈只是会痛,却不会受伤。但痛成这样,他想不醒来都很难!
  “啊……”贺鹤儿痛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正对着石洞顶的红色符咒,只觉身体一阵不适。
  霆露说道:“睡得这么死,我还以为你真的雷打都醒不来了。”
  “你……”贺鹤儿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僵硬地扭过头,死死盯着霆露,“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得了,你果然不是高蛮君吗?”霆露冷淡地看着他,“高蛮君果然已经不在了吗?”
  贺鹤儿思忖一下,说道:“你是……霆露?”
  霆露道:“高蛮君真的死了吗?”
  贺鹤儿点点头:“是的。”
  “太可恶了!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霆露咬牙切齿道,“他是怎么死了的?”
  贺鹤儿想了想,说:“据闻……据闻是北王一箭穿心而死的。”
  “北王是谁?”
  “就是北国的王。”
  霆露愣了愣,说:“北王不过是一介凡人,尽管他是一国之君,但却没道理可以杀死高蛮君的!你敢骗我!”
  贺鹤儿这下也愣住了。他实在不是很清楚高蛮君的死法,他只知道,高蛮君中了北王一箭后,他就代替高蛮君的神智前来报道了——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
  霆露见贺鹤儿愣住了,只道他是谎言被拆穿而心虚,不禁怒火冲天:“你这个假货高蛮君竟敢来蒙骗本座!”他又大怒地朝贺鹤儿劈了一个雷。照平常贺鹤儿是不至于愣着让他劈的,只是此时的贺鹤儿全身都很虚弱,说话都很吃力,更是无法招架对方的雷霆大怒,竟又被劈了一个焦脆。
  霆露怒道:“混账东西,还不告诉我真话?”
  贺鹤儿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在他死后才来到人间的……我根本……根本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
  霆露气得咬牙:“你不说是吧?不说我就劈到你为止!”
  “喂你讲点道理行不啊……啊啊啊啊啊……”贺鹤儿痛得大声嘶叫,可惜他的身体和灵魂却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电击而受伤,所以霆露仍肆无忌惮地随意降雷,打得贺鹤儿痛不欲生,满地打滚。一个一个雷地劈下来,贺鹤儿终于知道什么叫“五雷轰顶”了,偏生他死也死不了,连昏倒也是一种奢望。他的头顶快要裂开了,痛得他翻白眼,本仍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只是后来,连打滚的气力都没了,只能犹如死鱼反肚一般地躺在地上,任由雷电劈在自己身上,只有每一次因电击而产生的强烈痉挛告诉霆露——他还活着。
  霆露见他快崩溃了,才住了手,问道:“你当真不说?”
  贺鹤儿痛苦地哼哼了好久,才有气力回答:“我……我当真……不知道……”
  霆露见他如此,不似说谎,才释了疑,冷哼一声道:“什么都不知的傻蛋,算了,本座就饶了你这一回。只要你帮我揭开血咒,我就放你走。”
  贺鹤儿皱起眉道:“血咒?什么血咒?”
  霆露指着石洞顶部的血色符咒,说道:“那就是你……哦,不,是高蛮君的血咒。也许是因为这个血咒排斥你这个假货,所以你自进山以来才百般不适。”
  血咒?血咒是所有凡人能使用的咒术中最高级的一种,但是也是消耗最大的。它与那人血脉相连,简直就像是施咒者的亲生子一样,彼此也有感应。贺鹤儿想不到,为了封印霆露,不但要动用赤足龙鼎此等神器,还有加以血咒的辅助。
  霆露说道:“看来最近血咒的力量减弱,是因为高蛮君死了……如果高蛮君的肉体也消失了的话,这座破山就再也压不住我了!”
  贺鹤儿讶然道:“你想杀了我?”
  霆露说:“我要杀你,一早杀了。”
  贺鹤儿明白地说:“我懂了,你不是不想杀我,是杀不了我。”
  “哼。”
  贺鹤儿笑道:“你刚刚那么多个雷也劈不死我,想必是很失望。”
  霆露冷然道:“你也别高兴,就算那些雷杀不死你,但却可让你痛苦得恨不得死。刚刚的痛苦,你还想再尝一次吗?”
  “……”贺鹤儿想起刚刚的痛苦,不寒而栗,便堆起笑容说,“霆露大人,封印你的事真的不关我事啊……我就一路过的嘛……您就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霆露笑道:“我不是说了可以放过你吗?我可是雷魔之子,为了你一个不堪的凡人而过不去是多么的有失身份!你只须将血咒揭下来,本座就放了你。”
  贺鹤儿却有些迟疑:难保这个霆露不会出尔反尔。若我撕了血咒,他岂不是全无一点忌惮了?到时要掐死我也不是难事!
  霆露见贺鹤儿不说话,便道:“难道你不关心那位与你同行的仙君吗?”
  ——同涂狐君!
  贺鹤儿讶然道:“他怎么了?”
  霆露说道:“我看得出,你那位朋友修行很高。很可惜,这个石洞是我用全身功力所建的,纯然是我的世界!就算杀不死他,也能让他饱受痛苦。”
  ——就是你的地盘你做主嘛!咱同涂就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可恶!难道他现在也正在被雷劈吗?该不会跟我刚才那样承受一样的痛苦吧?
  贺鹤儿说道:“他……他法力那么高强,我是不会信的。”
  霆露说道:“我可以让你去看看。”
  贺鹤儿心中慌乱,但仍装出一副邪魅攻的样子:“哼,我也不要看,他死他的事……反正他也不会死的。”

  第44章

  贺鹤儿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其实担忧同涂狐君担忧得要命。他头可断血可流,不能伤同涂的一片袖啊。
  霆露也不管贺鹤儿是冷漠还是傲娇,便将手一扬,却见石壁顿时消散,眼前是密如雨的雷电,不断地往同涂狐君身上击去。但是同涂狐君还是没贺鹤儿那么束手无策等着被虐的,他知道此处都是霆露之气所结成了,与其力敌,不如以逸待劳,因此便打坐龟息,双目轻合,神态庄严,即使是五雷轰顶也不能把他从冥想中轰醒。这些雷电无法对贺鹤儿造成实质伤害,那就更加无法伤害同涂狐君了。同涂狐君现在入定,又无痛感,自然也就淡定了。
  贺鹤儿见他这样也淡定了不少,只说:“我说了吧,神君就是神君,哪像我凡夫俗子那么弱鸡鸡。”
  霆露却道:“他是暂时不会受伤,但他究竟是阳清之气所结的,日积月累,始终会为我这里满布的阴浊之气所侵蚀。只要侵蚀出一个缺口——就是小米那么小的一个缺口,我就办法让他万劫不复!”
  贺鹤儿自知他所言不假,只淡定道:“我……我才不会就这么相信你。我放了你,你就放了我?”
  霆露说:“你揭开血咒后,我自然就逍遥快活去,哪里有意思管你。”
  这分明是假话,以霆露那眦睚必报的中二少年个性,能力完全恢复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高蛮君的肉身撕碎。第二件事嘛……怕且就是将同涂狐君杀掉,杀死一个神仙,扬他雷魔之子的威名。
  贺鹤儿心想:这血咒是高蛮君的血所写成的……因为高蛮君死了,所以威力才会减弱……霆露的力量加强,也是因为血咒削弱了……那么若血咒的力量重新变强……
  贺鹤儿突然抬起眉,用仅剩的气力运劲,往手腕一切,便见那皓白的手腕上登时裂开一道血痕!霆露还没来得及察觉他要干什么,就见这血痕的血液化成一点点的血滴,似是被吸引般的往血咒上飞去,霆露想阻也阻不住!
  “可恶!你想干什么?”
  “虽我的魂已非高蛮君之魂,但这血肉却仍是高蛮君的血肉……”贺鹤儿抬起手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却见那些血珠一滴滴地往山壁顶部飞去,好像红色的几串珠帘,碰触到顶壁后,犹如墨水一般的晕染开来,却让褪色的咒文重新鲜活起来,焕发出鲜艳的血红。霆露的身体一阵痉挛,无力地倒地,恨恨说道:“你这样是干傻事!你自己也活不了!”
  贺鹤儿冷笑道:“我本就活不了的!大家一起死,我还有赚了!”
  霆露只觉得身躯一阵发寒,咒文又像是梦魇一般袭上了他的心头。他仿佛被鬼压住了一样,手手脚脚一动也不能动。霆露被幽禁时,手足不能动,顶多就是动动眼珠,吹吹口水泡,没事唱个山歌给自个儿听,后来才开始利用自己的神识去创建了这个石窟。大概是因为他太过无聊了,所以石窟的构造也越发复杂。
  雷鸣之声渐渐平息,因为霆露的魔力已经被压制下来了。随着雷阵的减弱,同涂狐君的眼睛渐渐睁开,衣服慢慢地染成了红色。
  意三毒彻底将眼睛睁大,从袖中甩出一道红绫,将贺鹤儿扯进自己的怀中。贺鹤儿不禁心想:“红绫都出来了?那么同涂不就该使白绫?那就真的是小龙女的设定了……”
  意三毒握紧贺鹤儿受伤的手腕,说道:“你为何这么傻?”
  贺鹤儿气弱柔丝地说:“我……我快死了……让我见见同涂行不?”
  意三毒不禁伤心:“快死了你还想着他……”
  贺鹤儿说道:“你……”
  意三毒道:“明明是我先认出了你,明明是我先爱上你的……为什么你就喜欢那块闷木头?”
  贺鹤儿神色一愣,说:“认出了我……?”
  意三毒说道:“同涂是同涂,不是你的大哥,也不记得以前的一切……记得上一世的,只有我!沙玉因是人,死了就死了,可我,是他的怨念和遗憾,是死不了的……”
  贺鹤儿眼睛发红地说:“我不知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离开人世的吗?”意三毒幽怨地凝视着贺鹤儿,那欲哭无泪的双眼蕴藏着与沙玉因无异的一种执着,“你知道吗?在我把沙青因的肚子剖开之后……”
  “你!你还是剖了他的肚子!”气死我了!我的拯救言叶行动!
  意三毒无奈地说:“我……我也无法控制自己!你知道吗,当时你会死,都是因为他对你下毒……”
  贺鹤儿眼睛干涩,说:“可是我希望你能放下……”
  “我如何放下?你告诉我,你叫我怎么舍弃自己的心?”意三毒像前世一般,尽管撕心裂肺、目眦尽裂,却仍滴不出一滴泪,“我……我陷入了轮回,再一次地回到和你相识的最初……然后,看着历史一步步的重演……我看着你怎么含恨而终,我还记得你说很想看我一大男人穿嫁衣是怎么样子的,你说你要当新郎……可是当我赶回来的时候,你新郎纱帽上的花都已经干枯了,你的手凉得很……鼎炉里的药却还是热的……但我也不可指望它可再延续你的性命了!我、我根本找不到一种延续你的方法——除了永远都不忘记你……”
  贺鹤儿的眼睛不禁不争气地掉下了眼泪,更可怖的是他手腕的血如他的泪一般,流个不止。血咒依旧源源不断地吸取着高蛮君的血液。
  意三毒说:“同涂狐君还是无法与我彻底融合,也许是因为他的心灵太脆弱了,根本无法承受这些痛苦的记忆。但是这些记忆必须被保留,因为记忆中都有你……”
  贺鹤儿抬起手,轻轻抚摸着意三毒那与沙玉因相似的脸庞,眼泪与血那么样一滴滴流出:“我……我对不起你……”
  意三毒道:“小贺!我就知道,如果你知道我所承受过的苦,必然也会痛苦的……可我实在忍不住,也许我还是自私的,无法忍受你的漠视……”
  贺鹤儿说:“自私的是我……我一直想着要怎么弥补他,要怎么为同涂着想,却忘了你……你不但是大哥的一部分,也是同涂的一部分……我不该……我不该因为你天生淫贱就鄙视你的!”
  “……”明明直到刚才的气氛都还好的,“呃……如果你不喜欢我淫贱,我可以改的!”
  贺鹤儿摇摇头,说:“你改了就不是三毒了……君子坦蛋蛋,小人藏鸡鸡……你那坦蛋不藏鸡的淫贱……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别说话了!”三毒看着贺鹤儿手腕上的血痕,说道,“你也快没了!”
  贺鹤儿笑道:“对不起……我已没什么遗憾了……”
  “你没有……我可有……”意三毒道,“我还没有操过你呢……”
  贺鹤儿苦笑道:“好啊,若我大难不死,就让你操!”

  第45章

   贺鹤儿的话音还没落,他的脸上就浮起了一层死色。高蛮君的皮肤不复雪白,已变成死人的铁青色,在一个刹那,像是浓妆被卸妆油泼了一脸似的,高蛮君的脸皮像是融化一般的褪色。高蛮君的皮肉渐渐销毁,鲜血却直归法阵。
  “小贺!”
  高蛮君的身体已经化为尘埃,悄无声息地落入土地,意三毒怀中的是贺鹤儿赤裸的魂魄,半透明的贺鹤儿。贺鹤儿的胸口有一团火,那便是为他续命的火魔之息。只是这团火已经算不上一团了,只剩下一星,仿佛火柴在燃烧,刹那间就会熄掉。
  意三毒抚摸着贺鹤儿的脸庞,说道:“其实,你的心火一直处于熄灭的边缘。就算今次不是失血,也迟早会死……”
  贺鹤儿的心火靠的是火魔的吐息,火魔凰离始终是处于三界裂缝的隐秘之处,又在囚禁之中,很难源源不断地维持着这团火的燃烧。意三毒抬起贺鹤儿的下巴,让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慢慢地将嘴唇移近,在那半透明的嘴唇上呼了一口灵气。贺鹤儿像是缺氧一般,肺腔紧紧攫取着在这一口气,从肺部滤了一遍,吐出了一口浊气。意三毒一手托着贺鹤儿的后脑勺,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将这个吻悄悄加深。贺鹤儿神志不清,只感到对方的呼吸就是他的食粮,便犹如溺水之人揽紧浮木一般的揽紧了意三毒。
  意三毒自然无任欢迎他热情的拥抱,二人的呼吸交换了无数次,贺鹤儿的身体也渐渐实体化了,嘴唇的触感越发真实,意三毒无法控制地吮吸着贺鹤儿的嘴唇。贺鹤儿也感觉到这个吻的情欲意味变得浓厚,他被压倒在地,意三毒的身体就此覆上来,从给予贺鹤儿呼吸变成掠夺贺鹤儿的呼吸。贺鹤儿身体失去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意三毒用舌头勾着自己的舌头,缠绵的吻越发深入。
  意三毒作为邪念,尽管已用他人的身体进行过交合之事,但却从来没交合的情意,此刻却是情欲勃发,恨不得立马就掰开贺鹤儿的双腿将自己送上去。无味的身体渐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味——一如前世的沙玉因,贺鹤儿嗅到这香气,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
  贺鹤儿抱紧了意三毒的肩膀,意三毒却已放开了他的嘴唇,刚被大肆掠夺空气的贺鹤儿不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因为大呼吸而起伏的胸膛被意三毒虔诚地亲吻着。贺鹤儿的胸膛上印了一个又一个红色的吻痕,仿佛是一片片花瓣。意三毒松开裤带,以***贴着贺鹤儿的***,彼此的那个地方都已经有了热度和硬度,意三毒坐在贺鹤儿的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挺着腰,让彼此的性器互相摩擦,让热度在彼此的下腹流转。
  一边俯视着贺鹤儿沉浸在情欲中的迷糊表情,意三毒一边伸手宽衣。大红的嫁衣从他的肩上滑落,露出了白皙的肩膀。赤裸的双腿笔直却不纤细,匀称的肌肉让他的双腿充满力量感。当衣服脱落后,意三毒不在坐在贺鹤儿的大腿上,转而双膝跪地,伸手握住了贺鹤儿的阳具。贺鹤儿那儿被冰凉的手一握,背脊不禁一阵发颤,立马清醒过来,说道:“你……你干什么?”
  意三毒笑道:“我要帮你把先前的含浊气的阳精排出。”
  “我……我可以自己撸的……”贺鹤儿客气地说。
  意三毒却握紧了贺鹤儿的阳具,突然将嘴唇凑过去,在尖端亲了一口,贺鹤儿不禁一阵颤抖。意三毒伸出舌头上上下下地把贺鹤儿的阳具扫了一遍,让贺鹤儿爽到不知道怎么办。意三毒却似乎要打定主意要贺鹤儿不能抗议只能呻吟,索性将那个地方含住。贺鹤儿一下受不了刺激,双腿紧张地拢起,夹住了意三毒的头颅。
  意三毒的嘴巴紧紧吸住了贺鹤儿的阳具,还用舌头舔过贺鹤儿的马眼,那销魂的感觉让贺鹤儿一下子弓起了腰,双腿把意三毒的头夹得更紧了,双手紧紧抓住意三毒的头发,嘴唇不禁发出重重的喘息声。
  “唔啊……”贺鹤儿全身都紧绷了,那个地方更被伺候得发硬。大概是处男太久,这样的刺激让贺鹤儿无法招架,竟自己将腰挺动,将东西往意三毒的嘴里送。意三毒通通接受,努力地含紧了贺鹤儿的东西,同时将手往贺鹤儿的后庭移去。他在缝隙中摸到了一张一合的小口,便轻轻在穴口勾弄,令贺鹤儿敏感的身体更是欲仙欲死。
  “啊……哈……不行……不要碰那儿……啊啊啊……”贺鹤儿感觉自己的快感快要到一个临界点了,双腿夹紧了意三毒的头,从臀部到脚趾,肌肉都是一抽一抽的,十指抓紧了意三毒的头发,十只脚趾紧紧绷住,“啊……”
  意三毒将贺鹤儿的阳精都吞了,才将贺鹤儿已经软掉的阳物吐出。贺鹤儿刚刚从高潮中恢复过来,身体仍然是软绵绵的。意三毒撑起身体,笑眯眯地看着贺鹤儿。贺鹤儿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说:“都……都吐精了,可以、可以结束了吧?”
  ——当然不可以,你都升天了,但我还没爽呢!
  “你只吐了阳精,还有阴精呢?”
  “什么?你、你可不可以先把手指拿出来?”
  “得令。”意三毒倒是答应得爽快,立马就将插入贺鹤儿后穴的手指拿出来,还耀武扬威地将手指放到贺鹤儿眼前,“为什么我的手指会是湿的呢?你说是为什么呢?”
  贺鹤儿努力睬扁自己的羞耻心,梗着脖子答:“不、不是要排阴精吗?这、这就是了。”
  意三毒笑了笑,说:“是啊,可是排得还不够多!须将你那阴浊的阴精排出,再吸入阳清的阳精,才能够让你气血一新。我可不是要占你便宜,是要救你呀。”

  
  第46章

  意三毒便抬起贺鹤儿的双腿,把贺鹤儿的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贺鹤儿更是羞耻难当,虽然下凡时已被破处了,但是这具身体还是处男啊。就算不计肉体,按意识计算,距离他上次啪啪啪已经有上百年了。上百年不搞,也算处男了吧。
  于是贺鹤儿颇有处男矜持地红了脸,说:“别……我心里还没准备好!”
  意三毒摸出一手阴精,说:“可你的身体已经准备好了。”
  “唔……”贺鹤儿的一条腿被抬高,眼看着意三毒侧着头,在贺鹤儿的大腿内侧吻了一个梅花般的红痕,“三毒,你……”
  意三毒却给了贺鹤儿一个十分无奈的眼神,说:“你的阴浊气,须以至纯的阳清气才能排出……”
  因为意三毒到底是含着阴浊气的邪念,倒是喷出的阳精也必然不及同涂狐君那般精纯……所以……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你这是要叫同涂出来的意思吗?”这种3P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相信我,我比你更不愿意这样……”一边说着,意三毒一边恋恋不舍地在贺鹤儿的大腿上咬了一口,痛得贺鹤儿肌肉一抽一抽的。即使贺鹤儿是个男人,但大腿内侧的肌肤还是很嫩白的,经不得粗暴对待,被这样大力一咬之下,登时多了一圈沁血珠的牙痕。
  贺鹤儿说:“痛死人了!你做什么!”
  “更痛的还在后头。”意三毒舔了舔牙齿上贺鹤儿的血,“哼,便宜那块呆木头了。”
  贺鹤儿此刻已是骑虎难下,他的心里有没有准备好是难说的,但身体却是准备好了,后庭更是一开一合,流出了不少桃源水来。除了因为意三毒的调情手法高明外,更因为此刻贺鹤儿的身体主动要排出浊气,所以那阴精流得是分外多。意三毒将东西扶正了,便举着往贺鹤儿的粉红肉缝间顶弄,他却不急着进入,只是慢慢摩擦。
  那又硬又烫的东西正在柔软的地方摩擦着,更惹得贺鹤儿欲火焚身,双腿不自觉地夹紧了意三毒的腰,竟说道:“你……你在磨什么……”
  意三毒冷哼一声,心中暗道:“我只是不想那么快把你交给那木头而已。”但他出口却是说:“怕不能贯穿花心,便临阵‘磨枪’,免得服侍不周罢了。”
  贺鹤儿的脸噌的红了,只觉得跟意三毒比不要脸是没有胜算的。
  意三毒的阳具在磨来磨去之间,已沾满了贺鹤儿的蜜液,湿漉漉的发着水亮水亮的色泽,想着这么多,真是连润滑的玉露也省了,才缓缓将尖端对准了那饿得一开一合的小口,骤然往里一送——
“唔啊……”贺鹤儿仰起脖子满足地呻吟了一声。一下子被填满的感觉真的是又痛又爽。
  他今次是初次,但却因为情况特殊,周身都渴望着阳清之气,所以没受伤。贺鹤儿才刚觉得里头满足得愉悦,却感到那东西闯进去之后就不动了,顿觉疑惑,一抬头却撞见了那张清俊的脸,双眼散发着脱俗的神采——同涂……!!
  ——这种3P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
  贺鹤儿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应他,只能尴尬地转过了脸,不与同涂视线相对。
  同涂狐君在意识中大概感知到这副身体在干什么事,但当他猛地被推到主意识的时候,那冲击却是大得超乎他的所料。他的身体与贺鹤儿紧密相连,从来没有这么近过——贺鹤儿赤裸裸地躺在他的身下,肌肤上透出一层旖旎的浅粉色,那是情欲的色彩。贺鹤儿的锁骨上还留着几枚吻痕,是他这张嘴吸出来的。贺鹤儿的头发散乱在地上,耳尖却在发红,害羞地侧过脸的时候,颈脖的线条更显得颀长。
  同涂狐君感觉到自己平时都没用到的那个器官,现在反而成了自己意识的中心,他无法忽视从那里传来的热度。那里被贺鹤儿的身体温柔的容纳着,徜徉在热乎乎、湿漉漉的一个温柔乡。
  贺鹤儿的桃源洞已经泛滥成灾了,一股一股的阴精流出,甬道十分饥渴地蠕动着,一下一下地吸着里头坚挺的东西。同涂狐君感到自己的那个地方极为舒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令他痛快之余又不知所措。
  贺鹤儿不禁哀叹:破处最怕遇到的不是阳痿,是处男!两个处在一起是没结果的好吗!
  贺鹤儿的身体已经痒得百爪挠心,实在是没空矜持了,便夹着同涂狐君的腰,自己动起了腰来。他的腰轻轻往前一送,又缓缓地向后一移,那摩擦带来的快感,不仅击到了贺鹤儿,更是打中了同涂狐君。
  同涂狐君才知道,比刚刚更爽的还是有的,只要动一动,磨一磨,那便爽利得似升天了。同涂狐君便将双手撑在地上,动起了腰来。贺鹤儿自己动自然是不如同涂狐君动得那么爽利痛决的,同涂狐君的腰十分健壮,每动一下,便可看到腹肌的起伏。
  “啊嗯……”贺鹤儿爽利地喘息起来,双手紧紧抱着同涂狐君的肩膀,腰部随着对方的动作而扭动起来。二人密无间隙地契合着,同涂狐君的阳具将贺鹤儿的***撑大,彼此也自是没有间隙的,却在每次的摩擦间,磨出一些蜜液来,滴湿了石径。
  在一旁动弹不得的霆露看得双眼喷火:狗男男!!你们都当我是死的吗!!!
 
  第47章

  同涂狐君作为一个处男,而且是一个从来没接触过***、GV、***、色情文学的千年处男,自然是不懂得什么九浅一深的,他完全就顺着自己的欲望乱来。他抬起腰部,让整根阳具全部抽出,带出丝丝粘腻的液体,在贺鹤儿还意识不到空虚的时候,就又一挺腰,将整根阳物送了进去,像是楔子一样楔进伸出,与贺鹤儿的甬道密无间隙。
  贺鹤儿的腰部却不自觉地迎合着,让对方将肉棒送进自己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同涂狐君虽然认识不多,却从贺鹤儿的反应中推断撞向某个地方会让贺鹤儿最有感觉。他在自己舒服之余也想要贺鹤儿舒服,想要贺鹤儿的双腿把自己夹得更紧,想要贺鹤儿的喘息声更加放荡。他便扶着贺鹤儿的腰部,开始更加密集地攻向贺鹤儿的敏感点。快感从后穴传来,却牵动了他的前端,让他的阳物也高高翘起,滴出蜜液。
  如此舒爽,如此痛快,贺鹤儿双腿想要夹紧,却因为腿间是同涂的身体,所以只把同涂狐君夹紧了,臀部的肌肉一绷一绷的,吸得同涂狐君几乎精关失守,要射个淋漓。只是同涂狐君有意让快感延续,便刻意忍住,将抽动的动作放慢了些,缓缓地插入,缓缓地抽出,抽出的时候却不尽根抽出,还留一点在里面,里头的温热让他舍不得离开。
  他双手绕到贺鹤儿弓起的腰后,将贺鹤儿拉到自己怀中。贺鹤儿感到自己枕在一个强壮的肩膀上,不禁脸红耳赤,说道:“你做什么……”同涂狐君坦白地答:“我想抱抱你。”
  贺鹤儿双腿着地,坐在了同涂狐君的腿上,双手抱着对方,臀部慢慢地上下移动着,这样的姿势又让阳具给他不一样的摩擦快感。而贺鹤儿的菊穴一张一合,在摩擦间流出的液体,顺着同涂直挺挺的阳具流下,把同涂狐君的阳物沾得更是湿漉漉的。每次交合都发出***的水泽声。
  “不行……不行了……”贺鹤儿的腰越发的软,仿佛是化了水的泥。同涂狐君便握住了贺鹤儿的腰,将他抬起放下,配合着自己抽送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凿进去,仿佛要把贺鹤儿贯穿一般。贺鹤儿又是收紧了双腿肌肉,仰起脖子,咬紧了牙关,强烈的快感从身体内部冲上来,打得他措手不及,翘起的阳物一抖一抖的,便吐精了。与此同时,决定不再忍耐的同涂狐君感到贺鹤儿的甬道伸出喷出了一股温暖的阴精,打在了他的尖端上,刺激得他控制不住地射了出来,灌满了贺鹤儿的体内。
  贺鹤儿的身体快软成水泥了,便软趴趴地靠在同涂狐君的身上,低声地喘着气。同涂狐君抱紧了贺鹤儿的身体,轻轻地吻着他的耳珠。
  贺鹤儿推了推同涂狐君的胸膛,说:“我累了……”
  “你累了,可我还很精神呢!”
  ——诶,这***的语气是……
  贺鹤儿吃了一惊,睁大眼睛看眼前这张脸,却见对方那眼神是灼灼逼人,嘴角半带妖娆地勾起……“三毒你……”
  意三毒抱起贺鹤儿,说:“你可不能只偏心同涂啊……”
  贺鹤儿的脸僵了:“不、不如下次吧……改天再约?”
  意三毒微微笑说:“放心,我和那呆木头可不一样,不会只顾莽撞,定会对你百般怜爱……”
  ——你这话听着好像古装片的猥琐员外啊!
  贺鹤儿一手推着意三毒的胸膛,一手撑着地板,让自己的腰最大程度地向后,以拉开距离,但这样平衡难保持的姿势却让意三毒钻了空子。却见意三毒顺势就将他推倒在地上,只是唯恐他撞到头,便一手托住他的后脑,以作缓冲。
  贺鹤儿躺在地上后,嘴唇立即就被封住了,意三毒趁其不备就将舌头伸了进去,在里头一通翻卷,把贺鹤儿伺候得快要窒息。贺鹤儿正被吻得昏头转向,都忘了自己阴精大泄,早已不须再行交合。
  意三毒打开了贺鹤儿的双腿,一手摸上了贺鹤儿的阳物,直接揉搓起来。贺鹤儿吓了一跳,说:“我可没办法这么快就又起来!”
  意三毒笑笑,说:“让我看看行不行?”说着,意三毒直接就舔了上去,把贺鹤儿刚刚射出的东西全部都吃了。意三毒往贺鹤儿的阳物又是吹气又是舔弄,把贺鹤儿这个百年处男弄得不行,一下子便又硬了。
  ——不行,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会把我弄得精尽人亡的!
  这是贺鹤儿被插入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意三毒一手抬起了贺鹤儿的一条腿,将那腿勾住自己的腰,然后一手抬起贺鹤儿的臀部,便看到贺鹤儿那***流出了不少同涂留下的东西。意三毒就着这些的润滑,便将***一下送了进去。贺鹤儿那儿刚经历一次高潮,便没刚开始那么紧绷,而且仍是十分敏感。意三毒没抽送几下,就看到贺鹤儿下腹的阳物已经挺了起来了。
  意三毒见状便握住了贺鹤儿的东西,笑着说:“原来你是喜欢后面来啊?早知如此刚才就别舔那么久了,当一早就进来你的销魂窟。”
  贺鹤儿咬牙说:“下流!”
  意三毒微笑着挺腰,确实如他所言,并没像同涂狐君那样猛干,只是九浅一深地动着,挑逗着贺鹤儿体内的欲火。贺鹤儿的身体一下子就被快感俘虏了,也就扭动着腰部迎合,见状,意三毒便不再客气,开始猛烈地进攻起来,每一次都捅得贺鹤儿身体一颠一颠的。贺鹤儿不禁求饶道:“别这么激烈……”意三毒却只是抬起了贺鹤儿的头,猛地吻了下去。贺鹤儿的嘴被死死封住,下身还被一下一下猛烈的抽插,整个人被逼得快要昏过去。
  贺鹤儿不禁腹诽道:意三毒果然是个骗子!是个流氓!不是说会温柔的吗?有你这么温柔的吗?都干了多少回了!
  意三毒伏在贺鹤儿的身上抽插,每次抽插带出的却不是那透明的蜜液,而是花白的精液。只因他在里面已经射过了很多了,每次射完却不抽出,只仍放在里头,等下一次的感觉来了继续耕耘,那精液便把贺鹤儿里头灌得满满的。贺鹤儿已经被干到无力,尽管快感还是有的,但也没有气力迎合了。意三毒也不在乎他迎合不迎合,贺鹤儿这手脚无力、双腿软软的大张着任人侵犯的模样,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以大大刺激意三毒的兽性。
  霆露已经在一旁爆青筋了:我只是被封印了,不是死了!好吗!!!

  在贺鹤儿的腰快要断掉之前,意三毒终于终止了他的禽兽行为。贺鹤儿怒道:“你……你简直就是禽兽!”
  意三毒舔了舔嘴唇,说:“我还可以更禽兽哟~!”
  贺鹤儿为了能平安活下去,只能隐忍地说:“哼。扶我起来。”
  意三毒便将贺鹤儿打横抱起,微笑着说:“行了,我们回去吧。”
  贺鹤儿说道:“可将霆露封印在此,始终不是办法。也不知这个血咒能强撑多久。到时又是一场灾难了。”
  意三毒便叹道:“你和那木头一样,都是心系天下之人。好吧……看在你已经成了我的人的份上……”
  贺鹤儿直接过滤了最后一句,问道:“难道你有什么办法?”
  意三毒便将贺鹤儿放下在石板凳上,说道:“你担心他为祸人间?那么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
  说着,意三毒便抽出了一把长剑,直往霆露胸口刺去。贺鹤儿想阻止已是不能,更何况他现在腰酸背疼腿软,就是反应过来了也未必阻止得了。霆露已被封印所锁,不能动弹分毫,便只能眼看着长剑入心,刺得他一个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杀了他就不怕他为祸人间了!”意三毒千娇百媚地挽了一个剑花。
  “唔哇……”霆露的胸口喷出了鲜血,但那血液却没从剑身流出,竟直飞上天,一串串血珠击中了头顶的血咒!
  那血咒便犹如广告里的污渍一样,一下子就被抹掉了,还闪闪发光,闪亮如新,澄亮澄亮的。贺鹤儿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霆露不禁大喜:“原来解血咒的方法就是……以血杀血!”
  三毒一惊,却仍是挥剑再刺,霆露彼时已是心脉被伤,却仍然战力不减,一挣破了血咒,便双拳出动,打出两条紫电锁链来。意三毒手势变换,掌中的长剑也化为了白如霜的长鞭,照着那两道闪电锁链见招拆招,长鞭白如霜雪,柔软如绸,挥舞起来煞是好看。贺鹤儿不禁感叹,意三毒果然风骚。
  霆露却已变成了务实派,挥舞着紫电锁链,犹如一头蛮斗的野兽,也不顾身体正在流血,出尽蛮力地攻击意三毒。意三毒不像霆露那样带伤,健健康康的,又刚做完爱,实在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使起招式来是风生水起,如同行云流水,流畅至极,飘渺之余却又隐含着无尽变数。
  霆露但见自己处于劣势,尽管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男,但也无心恋战了,只大喝一声,将右手的锁链往旁边一甩,往贺鹤儿身上劈去。意三毒忙去格住,却给了霆露一个可趁之机,身影一闪,便化成一道紫光直入天际。意三毒回过神来时,他已溜得无影无踪了。
  意三毒忙问贺鹤儿:“怎么样?你有受伤吗?”
  “没事……”贺鹤儿正要站起来,却又不禁“嗳哟”一声。
  意三毒忙说:“还说没事?哪里疼?”
  贺鹤儿脸红似西红柿:“屁股疼……”
  意三毒莞尔一笑,正要说什么,却见地动山摇,只见山石滚滚,在摇荡之间竟化为虚无,却见他们的四侧不是石壁,而是赤金铸造的龙足,他们的头顶不是山石,而是一个鼎的底部。
  “赤足龙鼎?”意三毒讶然道。
  贺鹤儿也十分惊讶道:“好大一个鼎!”
  正在他们为这个神魔工艺品的工艺而赞叹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激荡之声,原是那些紫电大牛仍在往里头冲,只是结界仍让他们阻隔在外。贺鹤儿见了却觉怕人,只道:“这么多的牛,要通通杀光吗?”
  意三毒说:“不然让它们耕田吗?”
  贺鹤儿无话可说,却见天空飞来一只火鸟,贺鹤儿忙将手伸出,将他接住。那火鸟在贺鹤儿耳边啼鸣几句,便又施施然飞走了。贺鹤儿说道:“我已化为原形了,他竟还认得我。”
  “大概是认得你的气吧。”意三毒问道,“它跟你说什么了?”
  贺鹤儿说道:“那山洞是霆露所创的幻境,恐怕是洞中一日,世上一月。北国的军队存粮已无,快饿死了。”
  “我可不想考虑这种问题……”意三毒无奈地一个转身,便变回了白衣飘飘的同涂狐君。
  ——真是一有问题就跑,靠不住的!
  贺鹤儿站着看了看同涂狐君,虽说二人的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却浑然不同,同涂狐君那专注而清澈的眼神,不禁让贺鹤儿想起刚才那不太清纯的事件,耳尖便红了起来。贺鹤儿干咳了两声,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忙说:“这……这北军没饭吃的事,你知道吗?”
  同涂狐君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你为朔国做事,是因为凰离吗?”
  “凰离……”贺鹤儿顿了顿,说,“嗯,是因为他。”
  同涂狐君说道:“他因为罪犯天条而被囚禁,想必是心生不忿,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要理会他。你的再生之事,我会尽力解决的。”
  ——尽力解决……就是尽力啪啪啪吗?
  贺鹤儿脸颊发红地说:“嗯,你要辅助北王……”
  同涂狐君说道:“鹤儿,我要帮助北王,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万古如。他说只要北王成了皇者,他就不再有执念,愿意潜心修道,化解戾气。”
  贺鹤儿便道:“看来万古如也是个痴情种子。”
  同涂狐君又说:“其实,我在凡间经历了这些,也十分痛心,只望战争尽早结束。我看北王确实是有仁君风范。”说完,同涂狐君又认真地看着贺鹤儿,说:“你……你也这么认为吗?”
  贺鹤儿便道:“我和你想的一样……高蛮君就当是已经彻彻底底死了。你要辅助他,我随你便是了。”
  同涂狐君不禁大喜,只是天生表情不丰富,嘴角只是微微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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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2 pm

第48章

  贺鹤儿说道:“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将粮饷的危机解决掉吧。不然军队都饿死了,你的北王怎么称霸?”
  同涂狐君说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贺鹤儿看了看这个巨大的金鼎,说道:“鼎……所谓‘钟鸣鼎食’……在古代最初的时候鼎是用来做饭的吧?”
  “是的。当然,高贵的鼎也有辟邪之功效。”同涂狐君开始抖出他的百科功能,“《说文》有云:‘鼎,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昔禹收九牧之金,铸鼎荆山之下,入山林川泽,螭蛛挝W,莫能逢之,以协承天休’。”
  贺鹤儿说:“那么这个赤足龙鼎连人魔之子霆露也能制住,对付区区一点儿蛮牛,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了?”
  “是的。”同涂狐君说道,“即使我们解决了紫电大牛的问题,但食物……”
  贺鹤儿无奈地说:“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牛肉火锅吗?”
  同涂狐君答道:“你的意思是……?”
  贺鹤儿利用大鼎这个神器将这些蛮牛都杀掉了,然后再把意三毒踢出来,让意三毒陪他一起切牛肉,用法力将在大鼎上灌水,贺鹤儿利用火息加热,烹调了一天,终于把牛肉弄熟了。这个方法真是很不科学,但总算有得吃。贺鹤儿又说:“这牛肉火锅的念头是我想出来的,功自然就该是我领的,对吧?”
  意三毒微笑道:“自然是的。你都是我的人了,你的就是我的,我自不计较。”
  贺鹤儿一听就恼羞成怒道:“少惹人烦了,还是缩回壳里,让文明有礼的那位跟我沟通!”
  意三毒却不悦地说:“辛苦活都是我干,好事却总轮不上我。”
  贺鹤儿闻言也颇有些愧疚,由于意三毒太过欠揍的缘故,贺鹤儿虽然基于武力值差异并没有揍他,但却也对他态度好不了哪里去。但意三毒尽管真的欠揍,却也是真的把贺鹤儿放在心上的,致使贺鹤儿对他颇多亏欠。但是贺鹤儿对同涂狐君却是发自内心的体贴,又恐同涂狐君不喜血腥,才将意三毒招了出来。其实意三毒解牛,用的也是同涂狐君的身体,区别也不大吧?但是贺鹤儿就是连这样都要偏心同涂狐君,也莫怪意三毒不高兴。
  贺鹤儿忙道歉说:“是我不对,剩下的活就我来干吧。”
  意三毒更是不悦:“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还不来亲亲我?亲亲我,我就原谅你!”
  贺鹤儿无奈地说:“你……你真是……”但贺鹤儿转念一想,二人更亲密的关系都有了,又何必拘泥这些?这么想着,贺鹤儿踮起脚就亲了他的脸颊一口,说:“这样可以了吗?”
  意三毒说:“这是小孩子的吻吧?”
  贺鹤儿故作不懂地说:“我可不知道什么小孩的吻大人的吻!”想来意三毒是要我和他舌吻吗?这……这也不是挺好的吧。
  意三毒却道:“那我来告诉你好了,大人的亲亲应该亲下面啊。”
  ——以为他想要舌吻的我真的太纯洁了……永远不要跟意三毒比下限!
  贺鹤儿推了意三毒一把,说:“给我缩回你的壳里!!!”
  贺鹤儿说了要把粮食的功劳独领,同涂狐君表示合理,完全可以接受。贺鹤儿便幻化成高蛮君模样,带着熟牛肉到军营里分发,本来已对贺鹤儿好感大增的军士们,此刻已经对贺鹤儿感激不尽了。贺鹤儿便对同涂狐君说:“他们本来对我有成见,却一直都很敬佩你。这点功劳对我意义比较大,希望你能谅解!”同涂狐君说:“我自然明白。”
  同涂狐君本对浮名十分看化,将士们视他为神也好、视他为魔也罢,也不能改其志。贺鹤儿与同涂狐君双双到主帐里带牛肉探视北王。北王见贺鹤儿前来了,便说道:“高大人,这次真是劳烦你了。”
  贺鹤儿故作谦虚地说:“没什么,大家都是战友了,还分什么彼此?”
  北王又道:“是啊,天雪也放晴了,想必也是两位的功劳!”
  贺鹤儿说道:“我们已探清了天降异象的源头,一切处理好了,只等朔国的援兵一到,就可以脱离困境了。”
  北王说道:“可……朔国的援兵迟迟未至……”
  贺鹤儿忙道:“想必是因为妖阵困住了他们,现在妖阵已解,应当不日就到!”
  北王脸露笑容,说道:“高大人这是哪里话?本王可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诚意!你可是我们的恩人呐!”
  ——老狐狸!
  贺鹤儿也笑眯眯地说:“不敢当。”
  北王与贺鹤儿寒暄了几句,贺鹤儿便识趣地告退,留下了北王与同涂狐君单独谈话。北王见贺鹤儿已走了,便放心说话:“高人先生,你看高蛮君这么落力帮助我们,会否是其中有诈?”
  同涂狐君现在自然是护短的:“无诈。大王大可放心。”
  “是吗……”
  同涂狐君又道:“不过我也仅可保证他一个人是诚心诚意的,朔国的权贵甚多,高碧皓更是深藏不露,也不宜过早宽心。”
  北王点头道:“高人先生说得有理,且看高碧皓这个准王后会怎么应对吧!”
  正如贺鹤儿所言,霆露一离开了魔阵,这里的一切雷霆魔力瓦解,朔国的援兵也终于可以到达,开山劈石,将被山石大雪封掉的路重新开了。北王不意外援兵一早到来,却很意外领兵的居然是高碧皓这位准王后本人。
  高碧皓到达了军营之后,就与北王把手言欢,两个才刚势成水火的敌军首领,此刻却是笑语盈盈,满口的亲兄热弟,又握着手喝酒。虽然两人都是大男人,但弯得不能再弯的贺鹤儿还是不禁讶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刚干过一炮!”
  意三毒说:“如果干过一炮就能这样把酒言欢,那我和你都能以口喂酒了!”
  贺鹤儿顿感羞耻,说:“你可否说话含蓄些?”
  意三毒笑说:“可以,我要么非礼勿言,要么非礼勿动,你要我说你还是动你?”
  贺鹤儿扭过头说:“我还是回去睡觉了。”
  “且慢。”意三毒一把拉住他,说,“还有一个问题尚未解决。”
  贺鹤儿皱眉问道:“什么问题?”
  意三毒答道:“自然是霆露的问题。你不是担心他为害人间吗?他现在身负重伤,正是将他斩草除根的好时候。难道你要等到他恢复元气出来当大魔王了,才打他?”
  贺鹤儿道:“我根本没想过杀他,倒是你,不顾一切地上前刺他,还让他跑了。”
  意三毒道:“这倒成了我的错了?我不是为了分忧吗?”
  “他好歹是雷魔的最后一脉,其实也没犯什么错,只是想占个山头,个性中二一些罢了。就算他真的伤天害理,我们擅自杀他,也是违反天理的。”
  意三毒道:“若算起天理来,我本就不该存在。”
  贺鹤儿见意三毒真的有些恼了,忙柔声劝慰:“我才不是什么迂腐之辈!只是罪犯天条,你又是个‘黑户’,到时天界要拿你怎么办?”
  虽明知贺鹤儿这话不尽然是真心的,但意三毒还是笑了:“这话我爱听。”
  贺鹤儿便又说道:“我们何必淌这浑水?不如交给天外魔道处理,无论生死,也赖不到咱们头上。”
  意三毒点头,说:“这倒是不错。我可没想到。”
  贺鹤儿又哄意三毒说道:“这话听着是个理,却是自私的,我只跟你说,可不敢与同涂说。”
  同涂狐君默默腹诽:可我还是能听到的……

第49章

  因意三毒对自我感情认识得很清,而且从不羞于表达自己的无耻,故而在这方面能得到贺鹤儿更多的关注。反而是同涂狐君,对于爱情还是朦朦胧胧的,所以反而暗自吃了醋还不知。
  同涂狐君闷闷地侧卧在床上,身罩白缎夹纱犹如月色般清净,倒是脸上仍有些郁闷之色。贺鹤儿从外面偷了些葡萄回来,见同涂狐君这样,便坐在他身边,要分他几颗。同涂狐君别过头,说:“我不吃了。”
  “你不吃我吃!”贺鹤儿自己吃了几颗,在同涂狐君身边坐下,“干嘛不吃呀?挺好吃的!”
  “这口舌之意于我无意义。”同涂狐君坐直了身体,说,“我本和你就不是一样的。”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不一样?”
  同涂狐君没有回答。
  贺鹤儿突然扑上来,同涂狐君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躲开,贺鹤儿的脑袋一下子就磕在了床板上,疼得哟哟叫。同涂狐君忙道:“你怎么了?”
  贺鹤儿捂着脑袋,说:“你干嘛躲我?”
  同涂狐君说:“并无。”
  贺鹤儿却看出同涂狐君的态度有些别扭,想了想,便说:“在霆露的山洞里,我快要死了。你救了我,很谢谢。”
  同涂狐君一时不知贺鹤儿所言为何,只僵硬答:“救人是应当的。”
  ——你丫跟我做那件事儿敢情就是当救命是吧?就是操我一人胜造七级浮屠是吧!我……我还白娇羞了一回呢!他的反射弧就是跟恐龙似的,所以现在才想起救我的方式有点不对,于是就给我闹别扭了!倒成了我的过错了!
  贺鹤儿咬了咬牙,说:“我懂了。”说完就跑,一路走回自己的营帐。
  贺鹤儿一边走却也一边劝慰自己:本来就是期待过高,同涂那家伙情商低,啥也不懂。我不该怪他。更何况他是个无心之神。做那种事也是为了救我。都是我做作多情、浪费表情。怪就怪这个世界的设定太狗血,为嘛非得要操才能救呢?说到底,都是社会的错啊!
  “高大人!”
  贺鹤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转过头,便见一位颇为面善的侍从。那侍从垂手而立,说道:“高大人,高准王后有请。”
  高碧皓的营帐相当宽敞,也摆了好看的卧榻。似乎是北王为了体现结盟的诚意和做东的慷慨,因此特别把好的都给了他。高碧皓见了贺鹤儿,便说:“大人,真是辛苦您了。万钧崖如何会倒塌的?可是与魔物有关?”
  贺鹤儿便说:“确实是,因为高蛮君逝世,因此封印减弱。”
  高碧皓脸露忧色:“他可是魔物,就此逃逸了,岂非大祸?”
  贺鹤儿干咳两声,便挺直了胸膛,摇动着手中的羽扇,说道:“准王后过虑了。算那个霆露跑的快,不然我一个天火不烧他变乳猪!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抓回来,交由准王后处置的。”
  高碧皓听了便道:“国师果然非凡人。那么我就敬候佳音了。”
  贺鹤儿闻言便点头,说:“不过霆露一听到我的威名在清风中嗅到我那温暖的气息就已谈虎色变望风而逃,一下蹿到不知那个旮旯,有道是‘狡兔三窟’,一时间实在能难把这个狡猾的魔物挖出来。”
  高碧皓便道:“那可如何是好?”
  “不用怕!”贺鹤儿摇动着羽扇,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我有计!”
  高碧皓问道:“国师有何计策?”
  贺鹤儿说:“霆露对高蛮君十分痛恨,痛恨到即使他死了,仍还是要把他挫骨扬灰的地步……”
  高碧皓说道:“是啊?这只是您的猜测吧?”
  ——这可是霆露亲口说的。为此霆露还几乎把贺鹤儿也杀了。
  “这是真的……”贺鹤儿说,“我……我感觉得到。这高人的第六感,你不懂的。”
  高碧皓便道:“好吧,你确实是位高人。愿闻其详。”
  贺鹤儿便道:“其实我霸占了高蛮君的身体这么久,也并非良策。我已决定将高蛮君的肉身归还,从此投入火鸟林,成为王家暗卫。那么,准王后就可宣告高蛮君的死讯,将其肉身运回都城火化。高蛮君是个大人物,他的死讯必然会传遍天下,那霆露知道后,应该会出现的。”
  高碧皓倒是很同意宣告高蛮君死讯一事。高蛮君一死,朝中能跟高碧皓叫板的人就再也没有了。贺鹤儿转做地下工作,就不会与他争权,他自然更加放心,倒是不在意此计会否奏效了。
  而贺鹤儿的想法是,他既然已恢复了自己的肉身,就懒得再假扮他人。宣布高蛮君死亡,才能让贺鹤儿做回自己。而他脱离了高蛮君的身份,也可以方便地站到同涂狐君的阵营中去。尽管同涂狐君让他有点儿伤心,但他还是决定不与之为敌。
  贺鹤儿将自己的计策与同涂狐君说了,同涂狐君倒是没反对。只是同涂狐君却有些怪异,看了看贺鹤儿的脸色,说道:“鹤儿,你是不是不高兴?”
  ——我当你基友,你当我炮友,我能不伤心吗?
  贺鹤儿笑了笑,说:“没有啊,我挺高兴的。”
  同涂狐君却道:“我看你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是不是我昨晚说什么惹恼了你?”
  贺鹤儿干咳了两声,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去做梦,因此便道:“没有,我是有点累了而已。”
  “可是……”
  “既然咱们的计划已经说好了,那我先去吃饭了。”说完,贺鹤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营帐。
  “可是……”同涂狐君见贺鹤儿离开了,才幽幽说,“你刚刚才吃过啊……”
  棺材准备好了,送葬的队伍也准备好了,一行人风风火火敲锣打鼓地回都城,期间走走停停,看看山、看看水,每经过一个景点就歇歇脚,买买手信,能耽搁多久就耽搁多久,就怕霆露赶不及来破坏。
  到达了都城之后,贺鹤儿不禁大为头痛:“有没有搞错?别说魔物了,一路上连个土匪都没有!朔国的治安有没有这么好啊?”
  同涂狐君说道:“这么大的阵仗,抢的话劳师动众,又是杀头大罪,得到的却只是一条尸体,除却霆露外,自然不会有人来打劫。”
  贺鹤儿说:“你也不用这么理性分析。我怕霆露也理性,知道这是个陷阱,情愿憋着心里的怨气也不来。”
  同涂狐君说道:“这摆明是个陷阱,他也自当知道。但既然他如此痛恨高蛮君,我相信以他这么激进的个性,大概是不会错过的。”
  贺鹤儿问道:“你确定?”
  同涂狐君点点头。
  贺鹤儿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我都已经没了高蛮君的皮囊了,那么我也没必要非要装高蛮君吧?我才刚死过一次,再假扮尸体,很不吉利的。”其实就是不想躺着被烧。
  同涂狐君道:“要我假扮吗?”
  “你如斯的端庄文静,假扮死人就最适合不过了。”
  高蛮君是火巫,寿衣也必须是火红的,并需要被火化。人一旦被火化了,那就只能成为灰烬,中二少年霆露饶是魔力再高,也无法对灰烬鞭尸吧!所以贺鹤儿才认为霆露会不顾自己未愈的伤势出现,盗取高蛮君的“尸体”。
  高蛮君一头白发散开,身上穿着火红的衣服,就躺在了火化坛上。此坛是用朔国特有的千年燃木搭建的,燃木遇火即烧,用它烧出来的火焰,是天下最红的火焰,并且可以在瞬时融化金铁,乃是朔国的宝树。高蛮君沉静地躺在上面。贺鹤儿拿着火把,心想:“为什么那家伙还不来?我真的要烧啦!”
  一旁的官员对贺鹤儿说道:“大人,要点火了吗?”
  贺鹤儿说:“点你个头!先去吃饭!”
  官员愣了愣,说:“不如……不如点了再吃吧?”
  “点火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必须带着饱满的胃部才能做好的!”贺鹤儿说着,激动地挥舞了手中的火把,刚好擦过了燃木坛。那燃木的着火点超低的,就这么擦了一下,就轰的一声全烧起来了,那火苗红得跟血似的,险些刺瞎了贺鹤儿的狗眼。
  “卧槽!着火了!”贺鹤儿讶然道,“快救火啊!”
  官员愣了愣:“嗯……不如先吃饭吧?”

  第50章

  官员乙也表示:“是啊,先去吃饭吧……”
  “吃饭?”贺鹤儿大怒道,“现在都着火了还吃饭?你就知道吃吃吃!国家给钱你、纳税人养你是为了怕你不够饭吃吗?”
  ——明明是你刚刚说要吃的啊……
  官员无奈地擦擦汗,说:“钦差大人啊,可咱们的任务不就是把高蛮君大人给火化了吗?咱这也算功德圆满啦!”
  “这……”贺鹤儿抬头看了看这烧起来的百尺高台,不禁想道:不知道同涂狐君耐不耐高温啊!啊,就算同涂狐君抗高温防火烧,但不知他的妆会不会化掉呢?
  巫师葬礼规格的高坛,足有百尺,全是由木所搭建,看着就不是很牢靠。但却经过严密的计算,做到了在燃烧过程中这坛子还不会迅速倒下的程度。这火烧的连绵不绝,犹如一朵百尺的大红花,闪耀着华丽的光芒,散发着灼人的热气,吞吐着黑色的烟雾,仿佛是有死亡笼罩。
  贺鹤儿不禁悚然,这就是人死的宿命之地吗?可惜,高蛮君得不到这么一个体面的葬礼。
  天空一个闪雷打破了贺鹤儿的胡思乱想。轰隆一声,雷霆划破天际,照得地下的人皮肤白了一个色号。贺鹤儿猛然一惊,心想:果然就是这么老套!得要在最后一刻才赶来啊!
  官员大惊失色:“这是怎么回事?”
  贺鹤儿答道:“没事儿,你们先去吃饭吧。”
  闪电往高坛上直击而落,一道雷霆分成四道,四道分成八道,到达高台时,已有无数的雷霆犹如铁柱一般将坛子围住,形成了一个雷霆的牢笼。让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也无法进入里面。
  霆露随着雷霆而降落,站在了高蛮君的尸体身边。霆露仔细看着高蛮君的脸,扭曲着一张脸,叫道:“高蛮君!你果然死了!”霆露又坐下来,说道:“高蛮君,你就这么死了……你说你愿意死在的火里,那么,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我要你死在我的雷霆之怒中,我要你带着这份遗憾下地狱!”
  “何必呢?”“高蛮君”突然张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霆露。
  “你诈尸?”霆露愕然道。
  “高蛮君”摇摇头,说:“霆露,你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怨恨呢?你当初要伤害我的王,我自然不会让你如愿的……将你困住,也是我迫不得已的选择。”
  霆露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拿这套说辞骗我!我从来没打算杀人!我身上流着人的血的,我只是想知道我的父亲死亡的真相!”
  “高蛮君”眼睛微眯,说道:“你父亲……?你是说雷魔吗?”
  “他的死,分明就是一个阴谋!肯定是天神的所为!绝对是某位天神杀死我父亲,还想杀我灭口!不然你以为你区区一介凡人的声音真的能被天神感知吗?天神怎么可能会将‘赤足龙鼎’交给你一个默默无闻的凡人巫师手上?这分明就是有阴谋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高蛮君?你只是那位天神的棋子!”霆露激动地说,“既然你没有死,那么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教你封印我的?他一定是别有居心的!”
  “高蛮君”沉吟了半晌,说道:“我不能告诉你。”
  霆露怒道:“不能?为何不能?天神杀魔,可是会影响三界的大事!这也必定是涉及三界的阴谋!难道你要坐视不理吗?”
  “理是要理,但你这个祸胎,也不能放过。”说完,“高蛮君”便口中念念有词,指如莲花,弹出了一点香气,霆露大伤未愈又毫无防备,竟被迷昏过去了。
  意三毒将霆露用捆仙索五花大绑了起来,扔到了地上。贺鹤儿讶然道:“三毒?竟然是你吗?”
  意三毒说道:“有什么奇怪的?说骗人、假扮他人,不是我的专长吗?”
  贺鹤儿道:“那自然是你的专长。只是平常你有事就缩的,这次怎么会帮忙?”
  意三毒道:“小贺,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贺鹤儿愣了愣,说:“我不说过了,是凰离帮助我复活的。条件是让北王成为皇者。”
  意三毒说:“然后他指定了高碧皓为后,是吗?”
  贺鹤儿点点头,说:“是的。”
  意三毒摇摇头,说:“难道雷魔之死,与凰离有关?高蛮君无故受孕,也是和凰离有关吗?万古如成妖呢?”
  “你也太发散思维了吧。”贺鹤儿说,“万古如可是凰离他哥凤离的巫师。凰离和凤离不是兄弟不和吗?”
  意三毒说:“再不和也是一家子啊,指不定他们的‘不和’只是情趣呢。”
  贺鹤儿说道:“不是吧?这……这天庭的基佬率会不会太高了啊?”
  “何止!近亲相奸率那也是相当的高啊!”意三毒拍拍贺鹤儿的肩膀,说,“平常要多八卦,不要老关心国家大事。”
  高碧皓转眼就要成为正王后,不用再当“准王后”了。
  “启禀王后,霆露已被擒获,正在押解而来的路上。”火鸟禀报道。
  高碧皓将手上的书本一合,说:“很好。本宫也很想知道……这个霆露,是怎么样子的……”
  火鸟又说:“王贵妃怀孕了。”
  高碧皓闻言把眉头一皱,说:“杀了她。”
  “是,王后。”
  高碧皓又将手上的书本打开,慢悠悠地阅读着。他读了半天,却见朔王快步走了进来,大怒道:“高王后,是不是你把孤的爱妃给杀了?”
  高碧皓眉头一皱,把那句“你说哪位”咽了下去,慢悠悠地说:“大王息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年来把持朝政,戕害后妃,你以为孤不知道吗?”朔王怒道。
  ——都一年了你才发现,也太晚了点吧。
  高碧皓微微一笑,说:“什么‘把持朝政’?那都是妄言,碧皓只是为了帮大王分忧啊。至于后宫的事情……唉,生死有命,看来是那些女人没福了。”
  朔王甩袖道:“你……你!孤告诉你,孤只喜欢女人,也只会让女人受孕,即使你是王后、即使你大权在握,唯有这一点,你是改变不了的!”
  高碧皓道:“其实臣也知道……”
  “该称‘臣妾’!”朔王也没什么办法压得住高碧皓了,唯有用礼数要高碧皓受辱。
  高碧皓虽觉得“妾”字别扭而一直不如此自称,但其实真要他这么说,也是不痛不痒的。他以前最微末的时候,连奴才什么的都自称过,自然不怕这么一句。他便是一笑,说:“臣妾自知无法受孕,可是,臣妾还是能让皇上怀孕的。”
  朔王脸色一青,说道:“你说什么!”
  高碧皓扬起了衣袖,霍然站起,身形如剑,铿然道:“未来的国君身上必须流我高碧皓的血!”
  说着,高碧皓就将朔王压倒在书案上。朔王虽然是个好动的人,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娇贵公子,哪里比得上上过沙场的高碧皓?他们体力上的差异大概和他们实权上的差异一样大。高碧皓轻易地将他压倒,轻易地撕开了他身上的黄袍。朔王的挣扎,在他看来是那么的可笑又可爱。高碧皓冷笑着打开了朔王的双腿,笑道:“大王,臣妾要进去了。”
  “你……你……啊啊啊!”朔王只感到一阵剧痛险些将自己撕裂。
  高碧皓的动作冷酷而机械,有条不紊地重复着机械的摩擦。朔王不知道高碧皓有没有快感,但朔王本人却是极为痛苦的。他知道自己在流血,他看着高碧皓的脸,这么凑近地看着,高碧皓的英俊还是经得起近距离的考验。只是,这样英俊的脸,却是这样的可憎。
  朔王虽然是个无能的庸君,但却还是君王的自尊的。他双手推拒着高碧皓的肩膀,痛苦地叫道:“孤……孤不准……不准你在里面……啊……”
  高碧皓掐紧朔王的下巴,冷傲地说:“怀上我的种吧,王。”
  朔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射进一道热流,绝望就这么袭上了他的心头。高碧皓抽出来後,便慢慢地绑起裤头。朔王感觉自己的後穴还是在撑开,暂时合拢不上了,那里淌着血还有那恶心的东西。朔王咬牙切齿地说:“你休想!休想!”
  高碧皓道:“你如果这么不喜欢这种事,那么还是最好每天烧香祈求快点怀上。不然我是不会罢休的。”
  “你……”朔王的脸都绿了。
  火鸟走了进来,朔王吓得不知该遮脸还是遮屁股时,火鸟却一眼也不看他,只淡然说:“贺先生把霆露带来了。”
  高碧皓说:“让他在内书房候着。”
  “是的,王后。”火鸟慢悠悠地退下。
  朔王无力地躺在书案上,痛苦不堪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情状。他不但身体受伤,他的尊严更是被击碎。高碧皓抚摸了一下他苍白的脸,说道:“王,今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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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2 pm

第51章

  高碧皓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内书房,用意三毒的话就是“一脸刚操过穴的小样儿”。贺鹤儿与意三毒齐齐地站在了书房里,见了高碧皓,只意思意思地微鞠一躬。高碧皓也一脸不介意的样子,反而说:“你们都是世外高人,可别那么多礼!”
  意三毒说:“高王后,霆露乃是世上难见的魔物,因此要将他带来带去的话,风险太大。我观过风水,还是将他投在了精微阁后院的那口枯井中。并施加了符咒将他困住。如果高王后想见他,恐怕得去……唯恐会冒犯了贵体。”
  高碧皓说道:“高人先生,虽然我名衔上的王后,但其实我是一个久经沙场的男人,泥淖沙场我都经历过,区区一口枯井又算得什么?”
  意三毒便恭维道:“高王后果非凡人。”
  贺鹤儿说道:“那么我们何时动身呢?”
  高碧皓说:“也不急。我还有很多话要和贺先生说的。”
  意三毒便道:“那么我先告退了。”
  高碧皓微笑着说:“火鸟,还不送高人先生去休息?”
  火鸟便走了进来,领了意三毒离开。高碧皓对贺鹤儿说:“现在就带我去见霆露!”
  贺鹤儿十分惊讶,但仍是带了高碧皓去。精微阁的后院十分荒凉,里头确实有一口枯井,那口井里却是很阔落。贺鹤儿说:“呃,要我抱您下去吗?”
  高碧皓说道:“不用,我跳下去就行了。”说着,高碧皓纵身一跃,便落入了井底。贺鹤儿暗叫一声“好身手,不科学”,就也跳了下去了。霆露被捆仙索绑上了十字诛邪桃木架,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但脸还是好看的。贺鹤儿跟着跳下来后,见高碧皓也没扭伤也没骨折,真的太神奇了,便道:“王后好身手啊。”
  高碧皓道:“我跟父亲也学过一点。”
  “啊!是吗?王后真是深藏不露呀。我想高蛮君是名师,您也一定是高徒吧!”
  死气沉沉的霆露却突然抬起了头,双眼精光一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高碧皓,嘴唇吐出两个字:“是你……”
  高碧皓皱起眉来,说:“你是什么意思?”
  霆露冷笑着说:“是你……你就是那个孩子……”
  高碧皓的心骤然提起,双眼一瞪,说:“你知道什么?”
  贺鹤儿见着这情景便心想:怪不得高碧皓这么急着要见霆露。其实高碧皓还是很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吧。
  霆露见高碧皓这样,不禁冷笑:“你果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高碧皓端起架子,说:“哪又如何?你不是知道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霆露道。
  高碧皓笑答:“当然,你现在是我的阶下囚。难道主动权不在我手上吗?只要你老老实实说了,我就放了你。”
  霆露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会信?”
  高碧皓不以为然地说:“君无戏言。更何况,你也是别无选择了。”
  “别无选择的是你!”霆露这种中二孩子说起耍嘴皮子还是不输别人的,“高蛮君死了,这世上知道这一切的就只有我!你在乎这个秘密,可我却不在乎自己的命!而且,你一介凡人,哪有杀害我的办法?顶多就把我再关个几十年。”
  贺鹤儿心想:这中二娃说话还真呛人啊。
  高碧皓却没被呛到,只笑说:“我知道你不在乎生命,可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除了生命以外的东西,就没什么能引起你重视的吗?”
  霆露道:“有吗?”
  “没有吗?如果没有的话,我是怎么逮到你的!”高碧皓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一个秘密,我把高蛮君的尸体交给你处置!”
  霆露愣了愣,却道:“他是你父亲。你明知道我会把他挫骨扬灰的!”
  高碧皓答道:“死者已矣,反正他的尸体被火化,还不是一样没了形迹。给你雷劈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贺鹤儿心想:不孝啊你!
  霆露便苦笑道:“想不到……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
  霆露极为痛苦地说:“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高碧皓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霆露说道:“我不要你将他挫骨扬灰……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罢了……”
  高碧皓的脸色顿时一变,贺鹤儿看了看高碧皓的脸色,便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块儿去了——狗血的剧情……
  “我……我是你爹啊!”霆露大喝一声。
  高碧皓一听,脸都扭曲了,一巴掌就往霆露脸上呼去:“我操!”
  霆露说:“对,就是因为我操了他,才有了你!”
  ——看吧,中二病都还没治好就生儿子,这是没有好下场的。
  贺鹤儿不想介入这家庭伦理剧,只想找个楼梯爬上去回家吃火锅。
  高碧皓极为愤怒,往霆露脸上狂扇几十个耳光,又道:“下流!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此下流的谎言?”
  霆露冷笑着说:“你不信,那你生什么气呢?”
  高碧皓被气得脸都青了。
  霆露继续说道:“高蛮君除了精通法术、聪明绝顶之外,还有一个很明显的优点——就是他太美了。他勾引了我,欺骗了我,在一个男人最毫无防备的时候实施攻击——这样的攻击当然是最有效的。”
  “你……”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是最无防备的……我想你也知道……”高碧皓又看了看贺鹤儿,笑说,“你也是男人,你说说看?”
  贺鹤儿为免引火烧身,自然闭口不言。
  高碧皓却已生气得没风度了,指着贺鹤儿说:“你说!”
  贺鹤儿愣了个愣,说:“我……?”
  高碧皓道:“说啊,你什么时候最无防备?”
  “我……那个……就***很爽……”贺鹤儿缩了缩脑袋,忙说,“我的意思就是拉屎的时候呗。”
  高碧皓一时哭笑不得,反倒没那么气了,理智回来了一些,便敛去怒容,扭过头对那霆露说:“所谓兵不厌诈,我想你被骗了,是因为你自己笨,怎能怪我的父亲呢?”
  霆露却依旧进行人身攻击:“我不怪他!我便从不怪他!他愿意为了我撅起屁股,还愿意为了我大肚子,我想,他绝非对我全然无情的。只是在国家大义面前,他才选择了封印我。而且,他完全可以杀了我,他却没那么做。你啊,真是我与他爱情的结晶!”
  高碧皓笑道:“那我也告诉你,他最爱的人是先王!他被先王操了不知多少遍,每天晚上那个叫床声是震天响!他为了先王什么事情都愿意做!他之所以要生下我,也是因为这是先王示意的。先王说,他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如果他把所有都***给先王的话,反倒会让先王不安。先王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更对我栽培有加,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水军统领?”
  高碧皓理智回笼后,那语言的杀伤力自然提高了不少,远非霆露这种万年中二期的幼稚鬼可以企及的。霆露气得血都快吐出来了,仍颤着嘴唇说:“你……按你这么说,他……他不该怀那个人的胎吗?”
  “有过的!可巫与王生的孩子,会被视为孽种。所以……”高碧皓冷笑,又道,“不过,人和魔生的孩子,更是三界不容的孽种。可我爹却愿意生,因为他不愿意让先王良心不安。你和他之间,根本就是一场计谋。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先王。”
  “你……”霆露喷出一口黑血来。
  高碧皓见他吐血,更是志得意满,悠然补刀:“我劝你还是不要自作多情了,活了几千几百年,这点智慧都没有,丢人!”
  霆露气极,说道:“你骗人!他怎么可能爱这个……”
  高碧皓说道:“我看你也别多想了。高蛮君的尸体已经没了,我说要跟你交易,都是骗你的。”
  “你!”霆露又是一口黑血。
  贺鹤儿看着也觉得有些不忍。
  高碧皓冷笑道:“所以我就说,你笨嘛。”
  “你!”霆露双眼目眦俱裂,身体竭力挣动着,却被捆仙索紧紧束缚着,只能犹如砧板上的鱼般,做着徒劳而痛苦的弹动。
  高碧皓缓缓地走进,从袖中拿出一把刀刃,猛地插入了霆露的心脏。贺鹤儿说:“再厉害的宝刀也是不能杀魔……”话未说完,贺鹤儿却感觉到霆露的魔气正以惊人的速度衰退着,紫色的血液便从刀刃身上流下。之前意三毒偷袭霆露时,霆露流的血是红色的……他现在流出的,是他真正的魔血,不可复原的魔血!

  第52章 ...

  霆露也感觉到,这把刀刃并非寻常,他的嘴唇一下子变得发白,可他仍以淡定的眼神看着高碧皓,淡然说:“刚刚的……我都是骗你的……”
  高碧皓持刀的手不觉一僵。
  霆露冷然道:“你也是骗我的……关于他与王的……是假的……”
  “你……”
  “高蛮君是一个无情无欲的处男……至死都是……这一点,我能充分确信。”
  贺鹤儿不禁叹道:至死都是处男,那也太可悲了。
  霆露勾起了唇角,说:“可我是真的……有点儿……喜欢他……”
  高碧皓不禁大怒,说道:“那我爹到底是谁!”
  霆露的脸却已僵硬,化成了一尊石像——他死了。高碧皓颤着手将刀刃拔出,无力地向后退了几步,又转过头对贺鹤儿说:“你说……我爹是谁?”
  ——这得问你娘吧……
  贺鹤儿清清嗓子,说:“我……刚刚他不是说高蛮君到死都是处男吗?那么……”那么你是耶稣么……
  高碧皓看着手中那把闪闪发光的匕首,说:“也许……也许我根本就不是人。”
  贺鹤儿终于看清楚高碧皓那把牛逼的刀是长什么样子的了。这刀薄如蝉翼,仿佛是冰玉雕琢成的,半透明,又轻薄,刀柄是月牙形的,没有一点花纹修饰。贺鹤儿道:“这……呃,你的刀是……?”
  高碧皓道:“这把匕首,是父亲送我的遗物。叫做‘破恶刃’,能除一切恶。”
  贺鹤儿说道:“高蛮君果然是个非凡人,居然有如此神器。可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被北王一箭射死呢?”
  高碧皓答道:“在那一场战役开始之前,他就跟我说了很多类似遗言的话,并把破恶刃交给了我……他……仿佛能预见自己的死亡。”
  贺鹤儿是越发觉得事有蹊跷,只说:“霆露刚刚说了,高蛮君是被‘某位天神’利用了。那位天神应该是和霆露有过节的,假借高蛮君之手将他封印。高蛮君莫名怀孕,又莫名过世,看来都与‘某位天神’有关。”
  高碧皓说道:“天神的事,我们凡人哪里可以得知?霆露这个魔物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更何况,人魔之子,本就天地不容!”
  ——你也有可能是人魔之子啊。
  贺鹤儿默默腹诽。
  高碧皓说道:“可是……难道我也是人魔之子吗?”
  贺鹤儿说:“王后,你也想太多了。如果你是人魔之子,天庭能发现不了吗?再说了,如果你是人魔之子,身上必然有魔气。我在你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
  高碧皓的脸容才略为放松了一些,他手中的破恶刃却颤动了一下,颤得他指尖发麻。他一时觉得浑身冰凉,身体如同置身冰窖,呼吸出的空气也是凉的,就像是一吐到空气中就要化成雨雾。
  贺鹤儿脸色一变,说:“王后,你身上有魔……”他突然想起高碧皓极忌讳这个,忙住了嘴,改口说:“有魔……模特儿的风范。”
  高碧皓却骤然倒地,脸色已经发青了。贺鹤儿忙上前扶他。贺鹤儿一手扶住高碧皓的腰,一手拉住他的肩膀,却在这个面面相对的时刻,贺鹤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他一低头,便见破恶刃已插进了自己的胸膛里了。
  高碧皓冷冷道:“无论我是人也好,魔也罢,我那不光彩的私生子身世,绝不可以为世人所知!”
  贺鹤儿感觉到自己的心火已被破恶刃戳破。破恶刃能除一切恶,他心口那团属于凰离的无明恶火,一下子就被破恶刃击中。
  破恶刃就好像一阵风,将他的生命之火吹熄了。
  贺鹤儿颓然倒下。
  高碧皓预先将意三毒支走,才和贺鹤儿去探视霆露。但意三毒却不是那么乖的人,因此一直暗中跟踪二人。为免被发现,才没有下井。意三毒在井边呆了很久,才见高碧皓慢悠悠地升到井口上,悠悠往外跨了一步,便落到地上。
  他施施然地走着,完全没有等任何人的意思。
  意三毒便心中疑惑,高碧皓已走远了,却仍未见贺鹤儿出来。他便十分心急,唯恐贺鹤儿出了意外,便往井里跳了下去。
  每个人,都有不想别人知道的秘密。有些人,为了保守这些秘密,还能采取极端的行动。能为了秘密而杀人的人,其实不少,高碧皓一定不是唯一一个。
  但是,高碧皓却很特殊,他为了一个连自己也搞不清楚真相的秘密而动手,杀了一个人,杀了一个魔。还真正是糊里糊涂的就遇神杀神了。
  高碧皓撩起了纱帐,缓缓地走进了洗浴池。古代的放松方式并不多,更何况高碧皓这样的大忙人,洗澡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的休闲时刻了。
  他徜徉在充满草木芬芳的热水中,手里掬起清水,往脸上泼了泼,随后便说道:“大王呢?”
  太监隔着帘子答:“大王今天似乎很烦躁,还责骂了几位宫女姐姐。”
  “宫女就宫女,姐姐什么!难道她们这些贱婢都是王室不成?”
  傻的都知道高碧皓今天心情不佳,那太监忙道:“小人该死。”
  “你不该死。大王性子太软了,又重感情,自然容易受奸人蒙蔽。那些宫女能伺候大王十几二十年,那是福分,却把福分当功劳,还时时邀功,不把王放在眼内,委实该死。实在是要杀杀她们的威风。”高碧皓说道,“今天大王只是责骂了她们吗?她们可有不知规矩地闹脾气了?”
  太监不敢隐瞒,便如实相告:“她们都自请离开大王寝宫,大王正烦躁,便没有理会。”
  “她们那么想走,就送她们走吧。”
  “是。”
  “发配她们去浣衣局,洗洗衣服。”
  “是,王后。”
  入京才短短一年,高碧皓已成了朔国的无冕之王。他完全把持了朝政,挟持了软弱的王。一开始他还会装装贤德,劝朔王多读书,远小人。那个时候,是他与朔王感情最好的时候。朔王并不把他当王后,只当他是知己良友。当朔王身边的“小人”都除去了,高碧皓一家独大,他就开始肆意嚣张起来。朔王却不以为意,只认为既然自己不会朝政,那么交给高碧皓这个会做事的贤臣也并无不可。朔王意识到不妥的时候,是他抱着宠妃尸身的时候。
  朔王如何宠幸女人,高碧皓并不会理会。但如果这个女人的家人因此封官,又或者这个女人怀孕了,那他便不会坐视不理。看着一个个妃子倒下,朔王不禁胆寒。直到现在,朔王已经“因病”一直不上朝,也不出门,困锁在深宫之中。
  但因朔王也是个老不上朝的人物,大家也都习惯了。
  朔王有时不禁绝望地问:“这样的幽禁什么时候是尽头?”
  高碧皓答:“直到太子诞生为止。”
  贺鹤儿有时候会想:凰离是不是耍我啊?那高碧皓哪是王后风范?人家贤后不是长孙王后那种么?高碧皓这都跟曹操差不多了,人家曹操还没操得献帝怀孕呢!
  不过贺鹤儿也没那么多的余裕去思考高碧皓是否贤良淑德的问题。他现在已是半个死人了。
  死人是怎么可能一半的呢?所谓生就是生,死就是死。
  但因为此文一直很不科学,所以也无所谓逻辑问题了。贺鹤儿有丰富的死亡经验,但半死不活也是第一次。贺鹤儿虽然靠着凰离的火而活着,但经过和意三毒、同涂狐君的不知算不算3Р的行为后,心火外还有一层神风壁垒做保护之用。
  破恶刃能破的只有恶,凰离的邪火会被灭,意三毒的恶风也会被灭,然而同涂狐君的神风之息却仍留在里头,能暂作吊命之用。
  贺鹤儿觉得自己可以入围死亡率最高的男主角提名。同涂狐君说道:“鹤儿,你别害怕。我一定会救你的!”
  “没关系,我已经淡定了。”贺鹤儿镇定地看着同涂狐君,说,“其实你也不用对我那么好的……”
  同涂狐君却是沉默不语。
  贺鹤儿还记得同涂狐君对自己的别扭,不觉哂然一笑:“我也知道你是个仁慈的神君,所以不会对我见死不救的。其实……那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那也是好的。”
  同涂狐君不禁瞪大了眼睛,问道:“那天的事?你是指……?”
  贺鹤儿惨然一笑道:“就是你把我翻过去将XX插进我的OO里然后翻搅两周半再活塞运动N次的事。”
  “……”
  “不用有心理压力,我也已经忘了你把我翻过去将XX插进我的OO里然后翻搅两周半再活塞运动N次的事。”
  “……”
  意三毒默默腹诽:翻搅两周半的那个是我啊!!!

第53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
  此诗描写的是蓬莱仙岛。而诗中描写的故事,就是唐明皇为了见回太真,因此寻求仙山。传闻蓬莱仙岛的主人不但能让人起死回生,更能让人长生不老,真真是三界第一的抗氧化大师。
  这蓬莱仙岛位于灌愁海之中,凭海远眺,是蓝湛湛的一片,只连天际。欲渡无舟楫。
  “那怎么办?”贺鹤儿问。
  “只能游泳了。”同涂狐君答。
  贺鹤儿道:“这就牵涉到了一个学术的问题,就是——狐狸会游泳吗?”
  同涂狐君点头:“会。”
  贺鹤儿不禁感叹:“厉害!不过我不会。”
  同涂狐君说:“没关系,我也不会。”
  ——你是耍我玩儿吗?
  “你不是狐狸吗?”
  “我……一直都是用‘泅水术’渡海的。”
  贺鹤儿这才想起,对哦,在狐狸之前,他首先是个仙人啊。所谓泅水术,也是仙家的必修课。
  同涂狐君又道:“不过听说,灌愁海里面是可以呼吸的。”
  “可以吗?”贺鹤儿讶然道。
  “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同涂狐君就将贺鹤儿拉过来,一起跳入了这片蓝得相当忧郁的海里。
  贺鹤儿跌入海中的时候,心里不禁大叫:“坑爹啊!先知会一声不行吗?”
  可当他跌入海里的时候,却不禁惊喜地发现,这水中确实是能呼吸的。他感觉到水波抚摸过身体的温柔,却没有感觉到大海夺去人类呼吸的残暴。他轻松地吐着泡泡,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鱼。
  “真的好有趣!”贺鹤儿兴奋地说,“同涂狐君你没……”
  贺鹤儿本来想说“同涂狐君你没骗我”,出口却变成了“同涂狐君你没事吧”。同涂狐君双目紧闭,身体慢慢地往水底沉下。贺鹤儿大惊失色,忙往他身边游去。
  同涂狐君慢慢地往下跌,贺鹤儿忙抱住他,却发现同涂狐君显得有千斤重。水明明让贺鹤儿浮起了,却把同涂狐君压下。
  贺鹤儿并不知道,为何“灌愁海”被叫做“灌愁海”。一个人心中若有不解之愁,这份愁绪会吸引海水,海水会将他下压,把他灌到海底。同涂狐君在这海中,一下子失去了意识,沉入了最深的梦境中——最可怕的梦中。
  同涂狐君的身体都在颤抖……他终于,进到了过去的梦境中,那意三毒经历过了的梦境中。三生三世的回忆一直潜藏在他的心底,如同意三毒一般,只是他不在意的潜意识的一部分。在灌愁海中,他的封闭的心突然发生了海啸,前尘往事如同海浪一般涌来,让他猝不及防。
  他犹如没有筑起堤坝的海岸,对浪潮从不设防,一旦遇到海难,就只能接受灭顶之灾。
  贺鹤儿一手扯住了同涂狐君的肩膀。尽管他不清楚这个海的设定,但他还是能感觉到同涂狐君处于危险之中。
  尽管同涂狐君提起裤子不认人,贺鹤儿还是不能不仁不义啊!贺鹤儿想将同涂狐君向上拖,但明明飘逸如同小龙女的同涂狐君,此刻却变成了长毛象的吨位,简直是没有吊车就拽不动的分量。
  贺鹤儿不但救不了他,反而被他往下带。
  一条锦鲤缓缓地游过,吓了贺鹤儿一跳。贺鹤儿不禁讶然:“怎么海里会有锦鲤呀?好不科学。”
  锦鲤缓缓地转过身来,说:“我住这儿好几百年了啊。”
  贺鹤儿忙道:“啊,那么说……您是老住户了?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为什么我的朋友会往下掉呀?”
  锦鲤大概是太无聊了,好久没见到一个人,因此便耐心地和他谈话:“我咋知道,我又没沉过。”
  “……”好欠揍的鲤鱼。
  贺鹤儿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渡海吗?”
  “知道啊。”锦鲤淡定地答,“游过去呗。”
  “呵呵……”好想揍它!
  锦鲤瞟了一眼同涂狐君,又对贺鹤儿说:“我看此君并非凡人,掉下去也不会死啊。你却不同,我看你还是放了他,免得让他给拖累了。”
  贺鹤儿说道:“他要是掉下去的话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锦鲤答,“等他醒来了就可以游走了。反正他本就是个不老不死的神仙。”
  “等他醒来?”贺鹤儿问,“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咋知道?我又没沉睡过。”
  “……”怎么会这么想揍它呢?
  锦鲤继续说:“你却不同。底下是不测之渊,你这个魂魄不齐的凡胎,跌入里面会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贺鹤儿却道:“要是他醒不过来,不也是一样万劫不复吗?”
  锦鲤说:“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醒呢?”
  “那你怎么知道他就会醒呢?”贺鹤儿见同涂狐君下跌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不禁更为忧心。仿佛有什么在拽着同涂狐君往下拖,贺鹤儿感觉自己的手越发抓不紧同涂了。
  “瞧你多辛苦。”锦鲤摇了摇尾巴,说,“放手吧!”
  “不……”贺鹤儿感觉手上一滑,同涂狐君整个加速往下沉,衣带都往上飞扬起来,仿佛有什么在吸他。
  “同涂!!!”贺鹤儿一巴掌将锦鲤打开,然后整个人往下冲,一把将同涂狐君搂紧,“同涂!”
  像是响应贺鹤儿的呼唤一般,同涂狐君的手微微动了动,突然抬起,将贺鹤儿的腰搂住。
  贺鹤儿不禁大喜:“同涂,你醒了?”
  贺鹤儿和同涂狐君的下坠突然停止——因为他们两个卡在了一棵巨大的珊瑚树上。
  珊瑚枝桠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芒,骨叶交错嶙峋,鬼斧神工却似水晶工艺品。同涂狐君躺在了枝桠上。贺鹤儿感觉到下坠的停止,稍微心安。然而,隔了半晌,他却发现情况不对。他见到同涂狐君胸膛上冒出那火红的珊瑚——同涂狐君被珊瑚枝刺穿心了。
  这根珊瑚枝刺穿了同涂狐君的心,却也仿佛刺穿了贺鹤儿的心。贺鹤儿只觉自己的心连皮带肉的痛,他的心仿佛连简单的跳动也做不到了。贺鹤儿抚摸了同涂狐君的脸庞——这张英俊得令人妒忌的脸,如今,却失去了生气。
  “同涂……不会的……”贺鹤儿哽咽着,“你不是神仙吗?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我还能死个两三回呢!你怎么就……这、这不科学啊!”
  同涂狐君仿佛睡着了一般,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回答贺鹤儿的任何一个问题。
  贺鹤儿心如刀割,又不禁自责起来:“我……我不应该将你拖下水的!我死就算了,为何要连累你呢?若非是我,你也不会到这个破海来涉险!”
  同涂狐君沉默地闭着眼睛,仿佛一尊雕像。
  贺鹤儿不禁哭道:“你都死了,我还有啥子好活的!”说完,贺鹤儿便将双手抱住同涂狐君的肩膀,慢慢将彼此的胸膛靠近。贺鹤儿突然觉得胸口一疼,原是那珊瑚枝刺入了自己的皮肉。但贺鹤儿却觉得这份痛楚遥远而虚无,不及看见同涂狐君惨死之痛的万分一。他便仍将胸膛慢慢贴近了同涂。在这树枝便刺穿了贺鹤儿的心脏的一刻,贺鹤儿苍白的嘴唇,终于贴上了同涂狐君的唇。
  同涂狐君却慢慢张开了眼睛,仿佛这是一个催醒的吻。贺鹤儿也感觉到疼痛的消失。他不禁抬起眼皮,发现插穿了彼此胸膛的那枝珊瑚消失了,但他们还是躺在这一树红珊瑚上。
  同涂狐君说:“我听到你在叫我……”
  贺鹤儿说:“是的,是我……”
  同涂狐君颇为忧伤地说:“我看见你死了……”
  “没关系的,我老是死的。”
  “我却不想再见到你死了。”同涂狐君缓缓地伸出手,“你不要在死在我的面前了,好吗?”
  “那我考虑死在你的背后吧。”
  同涂狐君将伸出的手放到贺鹤儿的脑后,然后一把将他勾到自己的面前,重重地吻了上去。贺鹤儿感到脑部一阵缺氧,整个人都轻飘飘了起来。
  ——同涂、同涂……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纯洁的人!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伸舌头了!
  “呼呼……”贺鹤儿艰难地喘着气,“喂……你别脱!衣服会浮起来的!”
  同涂狐君愣了愣。贺鹤儿已经上前来抢同涂狐君手上的裤腰带了。贺鹤儿自然是抢不过同涂狐君的,同涂狐君将贺鹤儿乱动的双手固定,用裤腰带绑住,系在珊瑚枝桠上。然后同涂狐君颇为得意地说:“这样就不会飘走了!”
  因为这树的枝桠交错,他们所躺之处的头顶,还是横着一道珊瑚枝的。贺鹤儿双手抬高正好够得着,因此就被绑紧了。他的身体却仍坐在同涂狐君的身上。同涂狐君将手潜入了贺鹤儿的衣服,抚上了贺鹤儿的胸膛,手掌过来贴着的是贺鹤儿的心跳,让同涂狐君觉得真实而感动。
  世上最温柔的节奏,大概就是情人的心跳。
  同涂狐君和贺鹤儿为免衣服飘走,因此都没有脱下衣物,只是解下了腰带,一条系在贺鹤儿的手上,一条咬在同涂狐君的皓齿间。贺鹤儿的双手高高抬起,借着枝桠的力,他慢慢地耸动着腰肢。衣物遮盖着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身体的结合处,只有柔和的水波在彼此间流动,这就是触及肌肤每一寸的爱抚。
  贺鹤儿感觉到身体十分充实,死而复生的喜悦令他的身体更为敏感。同涂狐君灼热的欲望就在他的体内,让他感觉十分热切。他急切地摆动着腰肢,吐出了一些零碎的泡泡,然后看着它们消失在湛蓝的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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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3 pm

第54章

  贺鹤儿感觉到身体十分充实,死而复生的喜悦令他的身体更为敏感。同涂狐君灼热的欲望就在他的体内,让他感觉十分热切。他急切地摆动着腰肢,吐出了一些零碎的泡泡,然后看着它们消失在湛蓝的海里。
  贺鹤儿的手被解开后才发现四周景移物换,触目都是五彩的珊瑚,一树又一树,反射着水波的柔光,如同美丽的灯饰。地上的石阶高高低低、迂回曲折,绣满了绿色的碧痕,像是青苔,但踏上去却不滑腻,绵绵的很柔软。
  鲤鱼慢慢地游来,说道:“欢迎来到蓬莱。”
  贺鹤儿愕然道:“这里就是蓬莱岛?不是海底?”
  鲤鱼答:“你的眼光别这么浅薄!我们从来不说自己是‘蓬莱岛’!我们只是在《三界名胜古迹指南》中写‘蓬莱,坐落于灌愁海,多生仙药、神木’。可没说我们的‘岛’,也没说我们在海上啊!你们这些凡人过度解读了吧!”
  ——明明是你的叙述有问题吧!
  贺鹤儿也懒得辩驳,只问:“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李屿。”
  “鲤鱼……您还真是人如其名啊。难道没有别的名字吗?比如……字号之类的?”
  “我来自渝麇,所以很多人都叫我‘李渝麇’。”
  “鲤鱼君……”贺鹤儿深深地被打败了,“好吧,鲤鱼君,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回答?”
  鲤鱼君说道:“你问吧。”
  贺鹤儿问:“我刚刚在珊瑚树上的运动,你该不会也看到了吧……”
  鲤鱼君答:“大家都看到了……”
  “大家……大家是指……?”
  鲤鱼君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棵是千年珊瑚树精……他……是有知觉的。”
  “……”贺鹤儿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树精大爷,对不起!”
  树精大爷答:“你大爷的沾我一树精!”
  “……”贺鹤儿愣了愣,说,“原来树精大爷会讲话啊?”
  树精大爷道:“少见多怪!”
  贺鹤儿又说道:“那咱们刚刚……刚刚冒犯您的那会儿,您怎么不做声呢?”
  树精大爷答:“谁会在看春宫的时候说话?”
  “……”大爷您为老不尊啊!
  同涂狐君倒是没有绕进去,也没有忘记此行的重点,便对那鲤鱼说道:“李屿道人,我久闻你道医精深,能让死人复生,那么,你一定有办法救活我的朋友吧?”
  贺鹤儿心想:这鲤鱼那么大的来头?
  大来头的鲤鱼也有些大头症,只摇了摇尾巴,冷哼一声说:“枉你还是个神仙,难道不知道‘生死有命’的道理?我怎么能够随随便便让人死而复生呢?”
  同涂狐君便道:“我也知道自己是强求了……只是,情不自已。”
  鲤鱼便道:“人世间的情对于我一条鱼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你是一个神仙?你怎能轻易被凡尘俗世迷惑了?”
  同涂狐君便道:“你便当我是执迷不悔也罢,我只求你能施以援手。”
  鲤鱼冷哼一声,摇身一变,化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道人,手中执的不是拂尘,而是一片水袖,柔柔地浮着,薄如蝉翼的,似鱼鳍一样。李屿答道:“你我在此相逢,确实是有缘。我看你们也的确颇是情深,并非作伪。如果刚刚这位朋友真的将你丢下了,那么你们两个都会永坠不测之渊……”
  贺鹤儿不禁在心中默默骂脏话:卧槽,那你刚刚还一个劲地劝我把他丢下!
  李屿又对同涂狐君说:“那么,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能答了,我便助你。”
  同涂狐君便道:“请道人问吧。”
  李屿问道:“此间有道人否?”
  同涂狐君答道:“出家儿那个不是道人。”
  李屿问道:“道人观什么?”
  同涂狐君答:“道人观心。”
  李屿问道:“观是何人?心是何物?”
  同涂狐君无言以对。
  李屿又问道:“心既具足,何者是佛?何者是心?”
  同涂狐君答:“非心不问佛,问佛非不心。”
  李屿更问道:“既不许作观行,于境起时,心如何对治?”
  同涂狐君又是哑口无言。
  李屿一拂那水袖,便继续说道:“夫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德,总在心源。一切戒门、定门、慧门、神通变化,悉自具足,不离汝心。一切烦恼业障,本来空寂。一切因果,皆如梦幻。无三界可出,无菩提可求。人与非人,性相平等。大道虚旷,绝思绝虑。”
  同涂狐君不知该怎么回答。
  李屿便说:“你为何不知?大抵因你是个无心之人。汝是无心之人,又何以观心呢?汝不观心,又何以得道呢?”
  同涂狐君却说:“如果我是无心之人,又何以动心呢?而且,我的心明明已经……”同涂狐君说道这儿的时候,话语却戛然而止。许久之前,他第一次获得了心跳,而现在,他静静地品味着,却发现那恩赐的心跳不知在何时已经停息。他将手掌抚到自己的胸膛上,却再也触及不到脉动的感觉。
  “我的心……”
  李屿嗟叹道:“孺子,你刚刚已被珊瑚树穿了心,如果你有心,又怎么能活过来?你的不死,正是因为你的无心!”
  同涂狐君困惑地说道:“若我是无心的人,又怎么动心呢?”
  李屿摇摇头,说:“你连自己的问题都回答不了,又怎么回答我的问题呢?”说着,李屿便转身进了珊瑚洞了。
  同涂狐君坐在地上,一副颓然模样。贺鹤儿看不过去,便也坐下,宽慰他说:“同涂,你没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其实心对于你来说有什么用么?”
  同涂狐君却握住了贺鹤儿的手,说:“你记得我问过你吗……我问过……如果我有心,是不是就能爱你了?”
  贺鹤儿一时无语。
  同涂狐君却道:“你答不上来。那时是,现在也是。”
  贺鹤儿苦笑道:“这些情情爱爱的问题,我也不会答啊,你以为我张小娴么?”
  同涂狐君道:“我不知道谁是张小娴……但是,我知道……有心都未必能爱你,那么无心,岂非注定要无情了?”
  贺鹤儿沉吟了一阵,却道:“我们且抛开‘张小娴’是谁这个话题……其实,你不也是会开心、会郁闷么?即使没了心,你也是有感觉的。也许……这心神嘛,就好像是你的神风屏障,即使没有形迹,却是真实存在的。我们何必拘泥于形呢?”
  同涂狐君恍然大悟,又说道:“确实如此。鹤儿,我觉得我还是爱你的。”
  贺鹤儿感觉一阵肉麻,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且,哪有人像同涂狐君那样,一脸做对了数学题的模样说爱你的?难道要贺鹤儿像数学老师一样慈爱地给他打个满分吗?
  同涂狐君又说道:“之前我伤害了你的感觉,是我的错,你别怪我。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
  贺鹤儿摇摇头,说:“不用说了……”
  同涂狐君又道:“我得再去找李屿,回答他的问题,好让他解救你!”
  贺鹤儿叹道:“他这种世外高人啊,在这个烂大海里,朋友也没一个,整天就钻研这些脑筋急转弯,你怎么玩的过他啊?”
  同涂狐君却道:“他既是个道人,大概不会见死不救,他只是要试炼我罢了。若我能想通透,就不会被难倒了。”
  贺鹤儿正要说什么,却见同涂狐君的脸色一变,身上的衣服已从白染红,眼角也挑染了几分桃花风情。贺鹤儿道:“意三毒?”
  意三毒露出招牌的邪魅一笑,而后说道:“那榆木脑袋怎么行?还是换我来吧!”
  说着,意三毒便朗声说道:“李屿道人,请赐教!”
  却见李屿慢慢地从珊瑚洞中踏步而来,两片水袖优雅地摆动着。李屿打量了一下意三毒,便道:“孽子……”
  意三毒也不以为意,只说:“我是来求仙人救我的男人的。”
  “三毒!”贺鹤儿不禁捏了一把汗。
  李屿便道:“那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可有心?”
  “我,有拳!”说着,意三毒往李屿脑门上就砸了一拳。李屿大吃一惊,边跑边躲,却被意三毒快手抓住了两片水袖。只见意三毒三两下手脚就将那水袖把李屿捆成个粽子,猛踢他几脚,骂道:“人家修道你修道,就你矫情!看我不打死你!”
  李屿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意三毒便拎起了李屿的衣领,说:“你要不救我的人,我就把你叉到珊瑚树上烤!你一辈子生活水里,想必是挺怕热的吧?修道之人怎可怕苦呢?让我来帮你‘涅槃’一下吧!”
  李屿一听“烤”字就已经吓得丢了半边魂,忙说:“不用啦!不用啦!你看你的……你的人,他现在多健康!多活泼!他早好了!”

第55章

  意三毒倒是有点惊愕:“好了?……早好了?”
  李屿忙不迭点头:“好了!早好了!”
  贺鹤儿愣了愣,说:“怪不得我腰不酸腿不疼浑身还有劲儿,原来早好了?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李屿回答:“还不是你们被珊瑚一枝穿心的时候?大抵因为你与那仙君有心血相连之契,因此他的心血让你复活了。”
  贺鹤儿愕然道:“怪不得他的心突然不跳了。原是给了我?”
  “就是如此。”李屿解释道,“这红珊瑚树是红的,红血归心,又有千年灵性,才有此妙用。说来也是有缘,这么刚好摔到这棵树上,你的命真好啊。”
  贺鹤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赞道:“这树大爷确实神奇。”居然能搞瞬间心脏移植,厉害啊。
  李屿又讨好地对意三毒笑笑,说:“不过仙君也不用担心,反正你又不是凡人,没有心还是能活的。”
  “还用你说?”意三毒啐了一口,又是一拳揍到李屿的脸上,“混账东西!你明知道他已好了,还给我出问题?你是不是耍我玩儿呀!”
  贺鹤儿也不禁对他投向了谴责的目光。
  那李屿忙辩解道:“我是看这位神君有心结未解,才想点拨点拨他的……”
  意三毒怒道:“你算老几?还点拨!”
  李屿求饶不迭,又说:“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仙人你这么有通达的头脑智慧与强大的动手能力,因此才冒犯了!对不起啊!我错了啊!”
  意三毒一脚踹了李屿,便说:“好了,我也不追究你了。我只问,还有什么后遗症没有?他不会突然又死了吧?”
  李屿道:“不会的。”
  意三毒说道:“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我回来砍你做生鱼片!”
  李屿忙道:“我怎么敢保证呢!虽然他不会老死,但意外什么的我也不敢保证啊!”
  贺鹤儿心想:医患关系真是紧张呐。
  意三毒冷冷地看了李屿一眼,便拉着贺鹤儿离开了。看着意三毒渐远的身影,李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阿弥陀佛了一句,总算送走了恶霸啦。
  贺鹤儿对意三毒说道:“你可真是大胆,竟敢在蓬莱撒野。”
  意三毒柔然一笑道:“可不是为了你。”
  贺鹤儿一点也不觉甜蜜,只说:“你本性如此吧。”
  意三毒叹了口气,说:“仙人都是爱端着的,也爱忽悠人以保持优越感。这些道人也差不多,自己还没成仙呢,就开始摆架子了,我也是代表神君教训一下他罢了。最新章节来自”
  贺鹤儿笑道:“你也不问问同涂愿不愿意被你代表。”
  “他?算了吧!”意三毒道,“凭他的榆木脑袋,都不知要搞多久才能让那不要脸的道人松口。”
  贺鹤儿深以为然,便如此评价李屿道人:“其实我也想打他很久了。”
  如果你要求一个人,你有很多办法让他心软,当然,芸芸办法中通常只有一两款是正确的,所以运气不好或者了解不够的,往往要碰不少钉子。而你想打一个人,那就……直接打就是了。为了达成心愿,意三毒总是采取直接有效但却不文明的办法。
  意三毒悠悠地游泳着,又对贺鹤儿说道:“其实李屿说的也有道理,那个榆木脑袋的确需要开开窍……”
  贺鹤儿说道:“要给他开窍,也不需要以我的性命相威胁啊!给他看点张小娴不就得了。”
  意三毒问:“张小娴是谁?”
  “……”贺鹤儿沉默一阵,说,“不用在意。”
  意三毒说:“感觉像是写书的?”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好聪明!怎么猜到的?”
  “你说‘看张小娴’呀,我想她不是戏子就是写书的,既然是给人开窍,那大概是写书的,如此推测罢了。”
  贺鹤儿说道:“你可聪明了。那你猜到她写什么的?”
  意三毒胸有成竹地说:“淫书!”
  贺鹤儿无奈地说:“我也没有要同涂开这方面的窍呀。”
  意三毒便道:“也是,他已经开了啊。”
  “……”贺鹤儿真的不知该怎么接话才是。
  意三毒慢悠悠地继续说道:“他不但开了窍,还开了荤呢。”
  “你……”贺鹤儿说,“你才是写淫书的那个吧!”
  意三毒说:“我是做淫行的那个。”
  “……好吧,你淫了。”贺鹤儿实在无法像意三毒那样没节操,因此只能投降认输了。
  意三毒慢悠悠地说:“放心吧,从今完后我只会对你一个——”
  “够了!”贺鹤儿截口道,“不用说下去,我明白了。”
  意三毒说道:“你真的明白吗?你真的明白我的心意吗?”
  “我完全明白你的心意了。”贺鹤儿道,“可是,你下次要表白心意的时候,能不能别老是扯上‘那种’话题?”
  “哪种话题呀?”意三毒眨眨桃花眼问。
  “就是……”贺鹤儿说,“没事了!”
  意三毒却道:“咱们都是男人,自当明白,要对一个人有什么心意,自然也会有‘那方面’的意思吧,不然不如当太监。”
  贺鹤儿义正词严道:“不要歧视残疾人。”也有些身残志坚的太监们会玩道具PLAY呀!就是性无能也有春天,科技发达,人类进步,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的!
  二人上岸后,便又看到蓝蓝的海上那蓝蓝的天空,蓝蓝的天空上飘着白白的云,白白的云映衬着同涂狐君那白白的衣服,很漂亮。
  无论与同涂狐君相处多久了,贺鹤儿看他,还是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这么美!就是这么个大美人,刚刚和我【此处省略三百字】了!
  贺鹤儿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又看了看同涂狐君的背影,就在此时,同涂狐君也转过头来,优雅地伸出手来,说:“鹤儿,过来。”
  贺鹤儿乖乖地走了过去,凑近了满身芬芳的同涂狐君,看着同涂狐君粉红色的嘴唇慢慢开阖:“鹤儿,你之前说,要把我们发生的事忘记,其实,我希望你记着。我们都记着,好吗?”
  贺鹤儿颇为羞涩地说:“你是说你把我翻过去将XX插进我的OO里然后翻搅两周半再活塞运动N次的事吗?”
  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说:“翻搅两周半这个部分可以忘了。”
  贺鹤儿忙说:“为什么?这是很美好的回忆!太棒了!”
  然后,同涂狐君一整天都没和贺鹤儿说话。
  
  第56章

  虽说同涂狐君本非一个多话的人,但也没到哑巴的程度。而且前一刻才情意绵绵、滔滔不绝,现在怎么都不讲话了?贺鹤儿心里十分纳闷,说了几句,也没得到同涂狐君的答应,便也懒得说了。
  及至晚上,同涂狐君与贺鹤儿投宿到一家客栈。那客栈里的陈设还算不错,贺鹤儿洗过澡后便躺倒在床上,对同涂狐君说:“你可以去洗了。”同涂狐君也没应他,只闷声不哼地进了浴室。贺鹤儿赶了好一阵的路,不禁十分疲惫,洗去一身风尘后,在床上没躺多久就快睡着了。他躺着躺着的时候,却感到同涂狐君爬上了床,香喷喷的身体压过来——然后,贺鹤儿就整晚都没得睡了。
  翌日清晨,贺鹤儿才有了呼呼大睡的机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贺鹤儿心想:翻搅两周半就很好了,干嘛要翻搅十六周半啊?你当搅拌机么!盲目追求数量不可取啊!
  同涂狐君将热粥端进来,放在了饭桌上。贺鹤儿爬起来,问道:“我睡很久了吗?”
  同涂狐君道:“还好。”
  ——终于肯说话了!果然,男人在发泄完兽性之后就是特别好说话……
  贺鹤儿笑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同涂狐君说道:“我打算回青丘,你呢?”虽然问了“你呢”,但同涂狐君还是认为贺鹤儿会跟自己回家的,这就是男人莫名的自信吧。
  贺鹤儿却说道:“青丘能容得了意三毒吗?”
  同涂狐君不禁皱起眉:“你倒关心他。”
  贺鹤儿愣了愣,笑说:“他不就是你,你不就是他,我关心他跟关心你有什么不一样?”
  “自是有的。”同涂狐君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倒想问问你,除了皮囊外,我与他还有什么一样的?”
  “……”贺鹤儿真的彻底被问倒了。
  同涂狐君凝睇了贺鹤儿一阵,语气稍缓:“你是不是不喜欢青丘?”
  贺鹤儿愣了愣,说:“这……我对它也没多大了解,说不上喜欢不喜欢的。”
  同涂狐君却叹道:“那儿十分幽静,是个养生的好所在。”
  “养生……”贺鹤儿摸了摸后脑勺,“我觉得我应该不大喜欢。”
  同涂狐君便叹道:“我想也是,你还是喜欢繁华之处,我没说错吧?”
  贺鹤儿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也就是个大俗人嘛。”
  同涂狐君也没有劝他的意思,只说:“那也无妨。你在瑶台第一层不是有个馆子么,我可随你到那里去。”
  瑶台共十二层,越是修为高的神仙越是住得高,因此第一层最接地气,也是有庭有市的,乃上界最繁华的所在。贺鹤儿住在那儿是自然的,因他本就没什么仙根。可有点修行的都挺鄙视那儿的,同涂狐君跟他去那儿住,贺鹤儿自是感动。只是贺鹤儿却道:“那也不用那么快定居,我心里还有件事没放下。再说,你不还是要等北王称霸吗?”
  同涂狐君说道:“霆露都除去了,朔国那边也没你这个巫师相助,北王称霸自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他有称霸的本事,不必我们时时相助。退一万步说,若他有什么事,我们再去营救不迟。”
  贺鹤儿却道:“朔国虽没了我这个妖道,可是……可是却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高碧皓。”
  “来历不明?”同涂狐君愕然道,“此话何解?”
  贺鹤儿答道:“高碧皓的身世成谜,我本以为他是高蛮君的私生子……然而,霆露说高蛮君至死都是处男……看来高碧皓的真正父亲恐怕来头更大。说不定是什么魔物。”
  同涂狐君摇摇头,道:“如果是魔子,那身上必然有魔气,你我也都见过他的,从未感到他身上有什么魔气啊。”
  贺鹤儿却道:“我也不清楚,可是在他出手杀我的时候,我明确感到他身上散发着一股魔气。”
  同涂狐君闻言,脸色不禁一凛:“那么此事极为严重。我们必须尽早上天庭回禀天帝。”
  贺鹤儿却道:“有那么严重么?”
  同涂狐君严肃地说:“那是自然。他身上有魔气,平常却能隐藏起来,连我也察觉不到。说不定他是上古魔物在人界遗下的魔种!”
  ——意思是上古魔物在人界留下的一颗精子什么的吗?
  “上古魔物不死绝了吗?”贺鹤儿说道,“你也想太多了。我倒觉得应该与那个凰离有关。”
  同涂狐君愣了愣,说:“凰离?凰离已被幽禁,怎么会……”
  “凰离是被幽禁了,可他却能让我重生,还把我送回人间,可见他功力极高,对凡尘是贼心不死啊。”贺鹤儿道,“高蛮君又是信奉他的。他还示意我将高碧皓捧为王后,说不定高碧皓就是他的种!”
  同涂狐君思忖了一阵,说:“那么我们先去找凤离吧。”
  “我要找黄梨,你却找凤梨?”
  “凤离是凰离的哥哥,天帝授命的火神。当年凰离逃窜人间,正是凤离将他抓获并拘禁的。现在凰离也是由凤离看管,我们去找他,最合适不过。”
  “是不是因为他们是兄弟,所以凤离会特别偏私?”贺鹤儿道,“我看凰离也没被看多严啊,我都见得了他。”
  同涂狐君叹道:“若你觉得妖魔道狭缝深处还不算看管的严,也不知哪里才能令你觉得足够严密了。你那时能碰到他,也是个意外吧。”
  贺鹤儿说道:“那也是,我当时零零碎碎的,才能进去。现在我们要进妖魔道狭缝已经很难了,还要到那个荆棘满布的深处,更加不可能。也只能找那个火神,旁敲侧击地问一下了。”
  理论上说,当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就会很想和他在一起,时时刻刻。同涂狐君似乎也染上了这样的恶习,他终日和贺鹤儿黏在一起,不分早晚。贺鹤儿渐渐发现有些不对,因此竟问道:“我好像很久没见到三毒了。”
  同涂狐君闻言大为不悦:“你为何要见他?”
  贺鹤儿便道:“就……就问一问嘛。”
  同涂狐君却道:“你是不稀罕见我了吗?”
  贺鹤儿忙道:“哎哟,冤枉啊大人,我不知道多稀罕你!我只是随口问问嘛。”
  同涂狐君却不高兴地说:“行了,也不必与我解释,你想见便见罢。”话音未落,偏见那同涂狐君染上一身桃花气,那双目清水般的涟涟,直直的勾人。这久违的情态,颇让贺鹤儿怀念。贺鹤儿便说道:“意三毒,是你吗?”
  意三毒便道:“可不是我?憋都憋死我了。还好得你‘召幸’,不然我真是不见天日了。”
  贺鹤儿呵呵说道:“哪有这么夸张?不见天日?”
  意三毒便道:“就是这么夸张!那个榆木脑袋,本来还怪他不开窍,现在看来,不如不开窍。现在知道醋了,便容不得我。”
  贺鹤儿愕然道:“你们……你们不和吗?”
  意三毒冷笑道:“你看我们‘和’过吗?”
  “呃……”贺鹤儿便道,“你和他不是本为一体么?”
  意三毒道:“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贺鹤儿道:“你也把我绕晕了。”
  意三毒便答:“脓疮不也是人身上长的吗,可是人们却除之而后快。恐怕同涂已将我视为他的脓疮了。”
  贺鹤儿道:“脓疮自然是要除的,因为会危害健康嘛。可你……也没有太危害健康啊。”
  “而且我也没那么丑!”意三毒一脸“本大爷天下最美了”的表情。
  “那是自然……”贺鹤儿也一脸“阁下天下最美了”的表情。
  意三毒又悻悻道:“其实我本该知道,自己就是惹人嫌的。”
  贺鹤儿见他这样,心生不忍,便道:“哪有啊,你这么美。”
  “美的是同涂!”意三毒愤愤地说,“我!我算什么,我连个眼耳口鼻都没有!我……我就是有个只属于自己的肉洞来插插你也好啊!”
  “……”贺鹤儿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意三毒又说:“自他越了解自己的心,我便越无法控制他的意志。以前我爱什么时候出现便什么时候出现,现在呢,我与他连互相感应也做不到了。偏要他肯放我,我才可出现……”
  ——这不就像坐牢吗?
  贺鹤儿不禁十分同情。
  意三毒便幽幽道:“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消失了……”
  贺鹤儿忙道:“怎么会呢?你……你不说说,同涂在,你就在吗?”
  意三毒却道:“我那都唬人的。”
  “三毒……”
  意三毒便道:“我不怕消失,就怕哪天消失了,你都没注意到。”

  第57章

  意三毒突然露出这脆弱模样,令贺鹤儿心里相当难过他本以为意三毒就是个没羞没臊的家伙,根本不必多加爱护……“然而……我一直错怪了你。”贺鹤儿道,“这些不过是你的伪装罢了——你的下流、无耻、贱格、淫邪……”
  “你就不能说好听点么……”意三毒微笑道。
  贺鹤儿顿了顿,道:“我以为你会把它们当成赞美。”
  “……”意三毒也顿了顿,说,“谢谢。”
  贺鹤儿笑道:“不客气!”
  意三毒想了一阵,便情深款款道:“鹤儿,你的心里有我吗?”
  贺鹤儿愣了愣,心中思考了一阵,便说:“有。”
  意三毒不禁大喜:“那我们来搞吧!”
  贺鹤儿大窘,正要拒绝,却见意三毒的头发一阵轻舞飞扬,那身衣服已变回雪白。贺鹤儿将目光移到他脸上,便又见到那严肃认真的神情:“同涂?”
  同涂狐君道:“不是要赶路么?”
  贺鹤儿愣了愣,说:“赶路?”
  同涂狐君说:“不是要去火神殿?”
  “啊……是啊。”贺鹤儿想起这一茬,“我们得去查查高碧皓的来头。说不定还跟上界与下界的事有关。”
  同涂狐君道:“是的,正事要紧。”
  贺鹤儿忍不住幻想火神凤离的模样,须知那凰离长得极美,其妖冶之气更胜意三毒。凤离的宫殿如同是荆棘堆成的,一根一根枝叶交错,冒出参差的尖端,宫殿外一排火炬的映衬下,更显凌厉。
  这让贺鹤儿想起囚禁着凰离的荆棘牢笼。
  同涂狐君介绍道:“这些荆棘是在地狱生出的。”
  贺鹤儿听了,便说:“凤离是火神,为什么要用地狱的荆棘?”
  同涂狐君答道:“凤离虽然有神的血统,但也有凤凰的血统,他没那么纯正的神念。而且,比起神圣之气,他更多的是承袭了凤凰的血脉。”
  贺鹤儿闻言点头:“那么凰离呢?”
  “凰离是凤凰与魔所生的,不但有着兽的莽撞凶残,更有魔的邪恶意念,所以天界才会对他诸多防范。”
  “那不如一早别让他生出来好过啊!”
  同涂狐君道:“凤凰怀孕的时候十分凶残,发起怒来说不定会火凤燎原,造成大祸。”
  “啧……孕妇真可怕。”贺鹤儿与同涂狐君说着说着,已抵达了荆棘门前。同涂狐君提起一口气,说:“青丘同涂,前来拜谒凤离。”
  过了不久,却见那荆棘门缓缓打开,迎面走来一位童子。那名童子眉清目秀,双眉间一点朱砂,显得皮肤嫩白得紧。童子刚到贺鹤儿的肩膀,身体瘦削。贺鹤儿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孩子,您家凤离大人呢?”
  童子脸色一变,那同涂狐君却将贺鹤儿的手拿开,一脸严肃地说:“凤离,好久不见。”
  贺鹤儿愣了愣:“凤梨?”
  那童子说:“你不认识我?你是谁?”
  贺鹤儿瞪大了眼睛,说:“啊!你就是凤离大人!”
  凤离微微笑着看他。
  贺鹤儿极为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您……您长得可真年轻!”看起来不像凰离的哥哥,倒像凰离的儿子啊。
  凤离也不理他,只对同涂狐君说:“你有事就说吧。”
  同涂狐君便道:“听说万古如已收归你们殿中?”
  凤离道:“那是自然,怎么说,他都是火巫一脉的。”
  同涂狐君又问道:“那么你已将他教化了吗?”
  凤离便道:“那是自然。”
  同涂狐君欣然道:“那便好了,可好让我见他一面?”
  凤离说:“可以,但也仅限你。”
  贺鹤儿说:“反正,我也没有特别想见他。”
  凤离便指了指室内,说:“同涂,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了,认识路了吧。”
  同涂狐君点点头,指着贺鹤儿,对凤离说道:“我的这位朋友没什么规矩,若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可别见怪。”
  凤离一笑,道:“你素知我也是个没规矩的。”
  同涂狐君微微点头,便扬着一双轻飘飘的袖子进了内堂。
  来看万古如,不过是顺道,真正的目的,还是要打听高碧皓和凰离的事。因此那贺鹤儿也免不得开口套近乎:“万古如都被你教化了,你真的是好厉害啊。”
  凤离闻言一笑,说:“那也不是我的功劳。他本来就一心向善,只是因为被妖气蛊惑,才会做出恶行。他已在反省己过了。”
  “那么北王的事是不是不用管了?”
  凤离便道:“也不是的,人间有祸乱,也并非好事。如果能快点停止祸端,那就算没有万古如的要挟,我们上界也该采取行动。”
  贺鹤儿便又说道:“是吗?……可万古如是真的喜欢北王吧?”
  凤离微笑着看着贺鹤儿,又不说话。
  贺鹤儿便说:“我的意思是……万古如对北王,是爱吧?私爱?”
  凤离道:“那你可见过万古如对北王有作出什么私占行为?”
  贺鹤儿愣了愣,说:“那倒没有。”
  凤离道:“我们学禅不是要禁欲,而是要节欲,克制自己,慢慢消除恶念。你明白吗?”
  贺鹤儿点点头,明白啊,就像减肥要节食但别禁食一样嘛。
  凤离微笑道:“对了,你的问题问完了吗?”
  “诶?”
  “问完就该我问了。”
  “什么……”贺鹤儿本能的紧张起来。
  “你身上有凰离的气息,”凤离微笑,“能告诉我是什么缘故吗?”
  贺鹤儿一下子愣住了:怎么,我身上还有气味?
  凤离双目突然变得赤红,说道:“如果你不告诉我,就别怪我采取非常手段了!”
  贺鹤儿一见凤离那双变红的眸子,才仿佛记起他是凰离的兄弟,和凰离一样,他可是有着燎原的烈火能力。贺鹤儿可不想变烧鹤,忙道:“我招!我都招!”
  凤离心想:这人好没骨气喔!都不好玩!
  贺鹤儿干咳两声,说:“其实,我就是在妖魔道裂缝的时候不小心见到了他……不过我已经与他撇清关系了!”
  凤离道:“你是不是省略了很多内容没说呢?”
  贺鹤儿干笑两声,说:“就是……就是……就是了。我……我是非法重生的,就他帮我搞的偷渡,让我重生了……这种话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说呢,您是神仙啊。”
  “我不是神,我也是个杂种而已。”凤离眸子的赤红渐褪,慢悠悠地说,“而且我一直都不管秩序之事的。”
  “你要不管……为何还要囚禁凰离啊?”贺鹤儿问道。
  闻言,凤离脸色一凛,吓得贺鹤儿忙说:“就随口说说的。”
  凤离一笑,又道:“天帝有命,我能不干吗?我还没他那么蠢,一人与上界单挑。”
  “那可不是!”贺鹤儿狗腿地点头,“再说啊,他要落入别人的手里,不是更惨嘛!到你的手里,起码还安全。”
  此话正中凤离下怀,凤离便柔柔一笑,说:“孺子可教。”
  贺鹤儿又说道:“只怕他不知道您的用心,还在那边怨恨社会呢!”
  凤离道:“那也没办法了。我早知道他凡心不死的。不过我倒很好奇,他为何愿意救你?”
  贺鹤儿便道:“我也不知……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帅吧。”
  凤离的双目又赤红起来。
  “别!我招!”贺鹤儿忙说,“他叫我去让朔王称霸。”
  凤离脸色稍缓,道:“朔国信奉他,他希望朔王称霸,也不是不可能的。”
  贺鹤儿突然问道:“凤离大人,你知道什么叫‘破恶刃’吗?”
  闻言,凤离脸色一凛,正要开口,却听见里头尖叫一声。凤离便一阵风一般冲进内堂,贺鹤儿也连忙跑进去。只见内堂的东西东歪西倒,同涂狐君正躺在地上,胸口插着薄如蝉翼的一片冰刃。
  “这……”贺鹤儿道,“这是破恶刃!”
  破恶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凤离道:“不用怕,同涂是神,不会被破恶刃所伤的。”
  “那什么会被伤啊?”
  “你不知道么?”凤离说道,“佛家所谓的破恶,就是破烦恼恶、无明恶,与贪嗔痴三毒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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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3 pm

第58章

  “贪嗔痴……三毒恶?”贺鹤儿一听,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可能?三毒……”
  凤离端详贺鹤儿的脸色,道:“怎么?难道他心里有贪嗔痴吗?”
  贺鹤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看着同涂的脸孔,不禁疯狂地摇晃着同涂狐君的身体,试图将他唤醒。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同涂狐君在他猛烈的摇动中悠悠转醒,一双清澈的眸子凝视着贺鹤儿——那眼瞳如此清澈无垢,自当是通往同涂狐君的灵魂的窗户了。
  贺鹤儿惊恐地说:“三毒呢?”
  同涂狐君闻言,脸色一黯,说:“他已经没了。”
  “死了?”贺鹤儿如遭雷劈,“怎么可能?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啊?”
  这么重要的角色,真他妈要死了,也得说几分钟的遗言吧!然后罗里吧嗦一大堆,说到凶手的名字时却说一半就死了,才是人间正道啊!
  同涂狐君也相当黯然地说:“他没了,你很难过吗?”
  贺鹤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默默低下了头,他虽没说出一个字,但眼睛里已经淌泪了,这答案也就不言自明。过了半晌,他又对同涂狐君说道:“他没了,你不难过么?”
  同涂狐君答:“只是有点怅然,倒不至太难过。”
  贺鹤儿也不多在意这个了。他深知,三毒本就是同涂狐君修为的一个障碍,如今三毒被除,同涂狐君不高兴得跳起来已经很够意思了。贺鹤儿便说:“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这个插着不痛么?”贺鹤儿指着同涂狐君胸口上的破恶刃。
  同涂狐君愣了愣,就将这薄如蝉翼的冰刃拔出,一丝血也没流,只说:“没什么感觉。”
  凤离说道:“狐君心里没有恶念,自然就没有痛了。”
  贺鹤儿却道:“那是谁用破恶刃攻击你的?”
  同涂狐君答:“我没看到。只是眼前一黑,就昏倒过去了。”
  贺鹤儿沉吟了一阵,似想起什么,道:“对了,刚刚我们是听到尖叫才进来的,尖叫那个一定不是你吧?”
  同涂狐君道:“我想不是。”
  凤离抽了抽鼻子,似嗅到了什么,便一扬衣袖,便见眼前的垂帘随风吹起,里头横躺着一个熟悉的人——万古如。凤离说道:“看来是我的这个不成材的弟子尖叫了。”
  贺鹤儿心中扬起一丝希望,只望万古如看到了谁是凶手。
  凤离、贺鹤儿与同涂狐君便走近了那躺着的万古如身边,只见他双目紧闭、脸色发青,胸口缺了一块。贺鹤儿愕然道:“他的胸口是怎么回事?”
  凤离皱眉道:“他的道心已被抢走了。”
  贺鹤儿不太明白这些专业名词,便疑惑道:“那么……”
  “那么说,”凤离闭目道,“他已经死了。”
  贺鹤儿突然想到一个词:“杀人灭口!”
  凤离道:“看来我的弟子确实是看到凶手是谁,还被凶手给灭口了。”
  ——那也是啊,他尖叫那么大声,凶手想不知道他的存在都很难!看凶杀案就不能安静点吗?
  贺鹤儿不禁沮丧起来。
  凤离便道:“这人居然能在我宫中自出自入,还杀害我的弟子,我必须找他出来,跟他畅饮几百杯!”
  “诶?”贺鹤儿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畅饮……?”
  “畅饮几百杯,然后将他的心挖下来。”凤离笑道,“我可不会纵容这么放肆的凶手,但也不能不结交这么厉害的人物啊。”
  贺鹤儿扭过头,对同涂狐君说:“凤离大人是不是有点问题?”
  同涂狐君认真地说:“是有点。”
  凤离说:“你们在我面前说我坏话,不能小声点吗?”
  “没有!”贺鹤儿断然否认,又问道,“对了,我刚刚就已经问你了,这破恶刃是怎么来的?难道有很多把吗?怎么天上也有、人间也有啊?”
  “说多也不是很多,”凤离拈起那把破恶刃,又说,“只是最近神兵局在清仓特价。”
  神兵局,顾名思义,就是上界神兵利器锻造的官方机构。此机构每天都会出厂不少专门破恶、破魔的神兵利器,专供天兵天将使用。但它们也会向上界的众神仙们发售,有时武器升级换代时,旧兵器还会搞清仓特价。
  破恶刃的用途太狭窄了,最近神兵局研制出新式多功能的正气刃,可破恶气、邪气、妖气各种气,十分好用,于是破恶刃就要淘汰掉,于是便大批特价甩卖。不知道当年高蛮君是怎么弄到的,但如果他认识什么上界的居民,要弄到也不难。只是他一个巫师,要这个来干什么呢?更奇怪的是,他自己不用,却留给了他的儿子用,弄得跟女人买金镯子传媳妇儿似的。
  贺鹤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同涂,你刚刚和万古如有聊到什么吗?”
  同涂狐君说:“我进来之后,领路的侍童叫我耐心等待,然后就离开了。我还没等到万古如,就受袭昏迷了。”
  贺鹤儿说道:“那么领路的侍童在哪儿?”
  凤离说道:“怀疑他有必要吗?那侍童要有这么厉害,也不用做侍童了。”
  贺鹤儿愣了愣,说:“我也没有怀疑他啊……就问问情况嘛。”
  凤离说道:“这绝对是个外来人员,不会是我们殿里的人捣鬼的。我们殿里的人常年足不出户,怎么可能知道堂堂同涂神君体内存有恶念?若非有三毒恶,如你所见,这东西绝对不会伤到同涂狐君分毫。”
  贺鹤儿无可辩驳,便道:“那么凤先生认为是谁干的呢?”
  凤离说道:“此人的修为必然不低,不然怎么可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同涂狐君呢?只是不知对方是什么东西……怕别说妖邪吧。”
  贺鹤儿道:“你们殿在上界,这么正气,也有妖邪吗?”
  “你别信天庭那帮家伙吹呀,咱们这个结界没那么灵的。”凤离道,“如果我们结界这么灵,体内有三毒恶的同涂狐君也进不来吧?”
  “这……”贺鹤儿不得不承认凤离说得有道理。
  凤离又说道:“更何况,如果有潜入我殿而无人察觉、击中同涂而无人知晓的能力,一般结界也拦不住他。”
  贺鹤儿说道:“难不成是魔?”
  凤离便笑道:“你真是天庭历史不学好,百年前的诛魔战中,群魔已死!”
  ——啊!怪不得大家都说霆露是雷魔的最后一脉!所以说……我一个不小心让雷魔一族完全灭了?
  贺鹤儿不禁心生愧疚。
  凤离说:“现在三界中还有的魔,都是血统不纯的,而且也都遭受到各种追杀。就像雷魔的儿子霆露,不也死了吗?其实压在那个鼎下,反倒更安全。他自己出不来,天兵也杀不进去。”
  贺鹤儿愣了愣,道:“这么说,这封印反倒是保护了他?”
  “可不是。”凤离笑道,“他自己个性毛躁,又学艺不精,瞧,不一出来就死翘翘了?”
  贺鹤儿不禁默然。
  同涂狐君便道:“那么说,你囚禁凰离,也是为了保护他?”
  凤离愣了愣,说:“也算是吧。”
  贺鹤儿苦笑道:“唉,倒是我把他给害了。其实他也就是中二了点,实质罪不至死。”
  凤离道:“他身上流着魔血,那就是最大的罪了。若这魔息觉醒,他便是天庭的大患。”
  同涂狐君说道:“你说群魔已死,但据我所知,土魔还活着。”
  “那是,他也不掺合这些斗争,不伤害天庭之人,同时又以绝对防御谨守领地,足不出户,天庭也就懒得管了。”凤离笑道,“这么缩骨的性格嘛,也不像魔啊!便不算他进去了。”
  贺鹤儿说道:“天庭要除魔,为何却不除妖呢?”
  凤离道:“妖和魔,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比如呢?”贺鹤儿问道。
  凤离清了清嗓子,说:“比如……妖,是妖他妈生的,魔,是魔他妈生的……”

  第59章

  凤离答:“就是魔,他的阴浊之气是最纯的,如果神的阳清之气最纯。妖则通常清浊夹杂,还带着一些烟火气,因此对人间的伤害并不大。”
  贺鹤儿一时也想不清楚这些理论的区别,沉吟一阵,却说道:“我也不管人他妈、妖他妈、魔他妈的事了,我只要知道是谁对三毒下了毒手!”
  凤离闻言一笑,道:“这倒稀奇。他体内有三毒恶,除了不是正好吗?难不成你还要为这股没心没肺没形没状的恶念而报仇吗?”
  贺鹤儿闻言,不禁悲从中来,又记起最后一次与三毒相见时,三毒是如何自怜自己无形无状。三毒总自怜身世,又害怕有朝一日会消失世上……想不到,他的恐惧最终还是成了现实。贺鹤儿越发觉得伤感。
  同涂狐君便对凤离说:“有人窜入你家里作案,这事情你总要管管的吧。”
  凤离大叹一声,说:“那也是,不过也是你们给我招的麻烦。”
  同涂狐君说道:“那真是抱歉了。”
  凤离便答:“抱歉也不能当饭吃的。我现在就去神兵局大卖场那儿查一查,看有没有可疑人士买了破恶刃。”
  上界的秩序越发乱了,神兵局也能胡乱兜售武器,好像是和天庭政策放宽有关的。一般来说,上界的神仙都挺无欲无求的,瑶台第六层打上的喜欢修仙,瑶台第六层打下的喜欢休闲,倒没什么可管。天兵天将之类的战神、炼丹管风雨雷电之类的做事的要特别招募,特别培训,真正做实事,在维持秩序的,还是凌霄殿的那群天庭人士。在诛魔时期,天帝对什么都管很严,最近好像是因为魔也消得差个不多,最近连雷魔的杂种儿子也死了,他便开始无为而治、顺其自然了。
  贺鹤儿说道:“我觉得凰离这事不简单啊,说不定真的会祸及三界!”
  同涂狐君便道:“依你所言,岂非要告知天帝?”
  贺鹤儿一直担心凰离的事,因凰离虽然被囚禁,却着意操控人界局势。甚至说,今次三毒遇害,他也怀疑与凰离有关。之前贺鹤儿一直不想将事情报到上凌霄殿,就是怕意三毒的存在被天庭那群卫道士发现,现在意三毒都没了,他也就没有了顾忌。
  同涂狐君颇有些忧心:“如果让天帝知道,说不定会对凰离赶尽杀绝了。”
  贺鹤儿便道:“单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查出真相。有了天帝就不同了。查清真相,如果不是凰离做的,那便没事了。若他真的那么贼心不死,那还怨得了人吗?”
  同涂狐君只看着贺鹤儿这义愤填膺的模样,沉默了一阵,才悠悠开口:“你要凰离死,到底是因为他‘贼心不死’,还是因为他除掉了三毒?”
  同涂狐君平常都呆呆的,最近这方面却越发敏锐起来,有时真教贺鹤儿措手不及。贺鹤儿愣了半晌,才说:“我倒问你,三毒对你来说,是毒瘤吗?”
  同涂狐君说:“那倒不至于。”
  贺鹤儿倒没想到同涂狐君会答得这么快。却见同涂狐君继续说:“我没感觉到他对我有什么大害。问题是,我也没感觉到他和我之间有太深的联系。”
  刚开始,同涂狐君还是很认同三毒是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但渐渐地,又觉得三毒大概是已经脱离了自己很久的一个部分。就像是流出的一滴眼泪,它是来自你的身体的,但它脱离了你之后,就确实和你再没什么关系了。
  尤其是在同涂狐君认识到自己对贺鹤儿的感情后,他更加觉得三毒的存在没有必要。甚至说,他觉得三毒很碍事。
  同涂狐君慢悠悠地说:“如果你非逼我说的话,我是不喜欢他。”
  贺鹤儿愣住了。
  同涂狐君继续说:“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是吗?”
  “我……”贺鹤儿顿了顿,说,“我对他……也说不上来。但我肯定不讨厌他。”
  同涂狐君诚实地说:“这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地方。不过……你要是喜欢他,我也没办法。”
  贺鹤儿叹了口气,说:“我要是喜欢他,还哪能跟你一起呢?他在我心中,是比不过你的。”
  同涂狐君闻言,脸色稍霁,说道:“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贺鹤儿却道:“可意三毒的事,我一定要查的。”
  同涂狐君说道:“我知道。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要彻查此事,始终还是要上一趟凌霄殿。
  关于天帝,贺鹤儿有这么一个推理:“神仙那么爱闲,管事的肯定是没人争着做的。所以嘛,天帝也许不是上界最厉害的,只是上界最爱管事的?”
  同涂狐君答道:“天帝之所以成为天帝,是因为他是诛魔战中的第一战神。”
  “……”贺鹤儿默默扭头,“当我啥也没说。”
  天帝语气温柔,待客宽宥,因此让人很难想象他在诛魔战中浴血奋战的勇悍。但是,他对于诛魔的雷厉风行,却与一贯的宽容仁慈作风大相径庭。也许,他就是所谓的对待同志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如冬天般的严酷吧。
  同涂狐君以前是见过天帝的。他在封神的时候,仪式上就和天帝见过一面。他不是个爱客气的人,便没有多与天帝交流。天帝管了天上这疙瘩这么久,也知道神仙脾性,不予勉强。那么匆匆一瞥,同涂狐君没有看清天帝的样子。一般来说,也没有谁看清过他的样子。他身边缭绕着团团的祥云,身量五官都是云遮雾罩的,唯有那件标志性的袍子发着可穿透云雾的金光,熠熠生辉。
  贺鹤儿盯着这熠熠生辉的袍子,心里很好奇这料子是从哪里弄来的,赶明儿弄一米绕在手臂上,走夜路的时候打灯都免了。
  同涂狐君对天帝说:“高碧皓此人身上有着可以隐藏的魔气,又有着天界才有的法器,来历相当可疑。”
  天帝的声音如同袍子的金光一般从云雾中透来:“竟然有这样的事?那么你们还查到什么?”
  同涂狐君说:“高碧皓身世成谜,只知道他是一名巫师所生养的。”
  “这巫师是信哪尊神的?”天帝问道。
  同涂狐君答:“信的是凰离。”
  天帝便道:“凰离?可是那个魔子?”
  “是,就是凤离的弟弟,凰离。”
  天帝沉吟了一阵,送了同涂狐君一个法器,然后再送了他一个字:“杀。”
  离开凌霄殿的时候,贺鹤儿终于憋不住问了:“他是要你杀谁?高碧皓还是凰离?”
  同涂狐君答:“我觉得是两个都要杀。”
  贺鹤儿不禁大惊:“可是……可是就算高碧皓有魔气,也……再说了,凰离有没做过这种事,也尚且未知啊!”
  同涂狐君叹了口气,说:“我们可以再查查。他对待神与人都很宽厚,我就算阳奉阴违,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不过……”
  “不过什么?”贺鹤儿追问。
  同涂狐君答:“不过就算我不杀,他也会动手。”
  天帝总是会在某些时候适当地提醒一下大家,法相庄严的他,五百年前也是一名勇悍残酷的浴血战神。
  贺鹤儿不禁后悔起来:“我确实太冲动了。如果凰离没有做……”
  同涂狐君截口道:“你不必自责。凰离意图操控人间,已经是不可磨灭的事实,单凭这一点,天帝就不会饶恕。”
  贺鹤儿却道:“同涂,你是不会动手的吧?”
  “除非他先动手。”
  贺鹤儿叹道:“那也是特殊情况。说到底,我们都给凤离添麻烦了。他现在还帮我们到神兵局调查,如果我们跑去他家捅他弟弟,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同涂狐君见贺鹤儿满面愁容,便劝道:“这也不是我们的错。要知道,在他决定以‘囚禁’保住凰离性命的时候,就已经深陷麻烦。他自己也很明白这点的。”
  贺鹤儿只沉默不语。同涂狐君又想劝他,贺鹤儿便说:“不必再劝。我都懂的。”同涂狐君与贺鹤儿若说再有什么打算,那便是再也没有了。同涂狐君与贺鹤儿双双走着,只是远远就嗅到一阵焦味。贺鹤儿皱眉道:“是谁烧焦了饭?”
  同涂狐君吸了吸鼻子,说:“能有这味道,得烧焦一百万斤饭吧……”
  贺鹤儿便见前头一股黑烟直冲瑶台高楼,不禁问道:“上界也有火灾的吗?”
  同涂狐君说道:“不寻常。”
  贺鹤儿想了想,一拍脑袋道:“糟了!前面不就是凤离家吗?”
  诚如先前描述,凤离家的宫殿是以地狱荆棘堆就而成的。所谓荆棘,也算得上是木材的一种,一旦烧起来,那真是燎原之势,不消多久就能全化为灰烬。贺鹤儿便见那巍峨的荆棘神殿,转眼间成了一堆焦炭,不可谓不惋惜、不可谓心惊。
  贺鹤儿说道:“我一早就说全木建筑不好的,又要防潮又要放火,还得防白蚁,你看吧……”
  同涂狐君说:“那是地狱荆棘。”
  “那也是木材的一种嘛。”贺鹤儿说,“是怎样?燃点比较高?”
  同涂狐君说:“只有地狱之火才能烧毁。”
  贺鹤儿想了想,说:“所以是阎王纵火?”
  “分明是凰离吧。”
  ——一把优雅的男声悠悠传来。
  贺鹤儿和同涂狐君转过头来,但见孔雀王一身蓝衣地走来。尽管他的旧装备没了,新装备也十分的圣诞树,红红绿绿好风骚。贺鹤儿说道:“孔雀,你怎么在这儿?我师父呢?”
  孔雀王没好气地说道:“你意识到我跟他已经在一起了吗?”
  “我当然意识到!”贺鹤儿说道,“我要没意识到我问你做什么?”
  孔雀王道:“我可是禽兽第一,做我的伴侣,这么早就起得了床?”
  “……”贺鹤儿道,“你真是禽兽,忍心在火灾现场开黄腔?”

  第60章

  开黄腔,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可怕是在于,一个人不断地开黄腔。也许孔雀这种动物可以自信地张开羽屏露出屁股,其自恋而无节操,由此可见一斑。孔雀王是孔雀之王,也就是自恋掉节操之王了。
  贺鹤儿为了停止这一切,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听说嘴上爱开黄腔的人,尺寸都不怎么样。”不得不说,贺鹤儿他说这话时,忘记自己也被地图炮了。
  孔雀王闻言,二话不说就扯掉了自己的裤子。
  “……”贺鹤儿先被震了一下,然后默默地扭过头,带着几分潇湘的自卑和欷歔的惭愧。
  同涂狐君默默看了一眼,说:“原来你的毛真的是七彩的。”
  “是啊,”孔雀王骄傲地挺了挺腰,说,“是不是很漂亮?”
  三人一同到了神兵局,却见门口的兵卫阻挡了三人去路。孔雀王叉起小蛮腰说:“你们不长眼吗?知道我是谁吗?”
  神兵局的门卫同志很严肃地说:“请先把裤子穿上。”
  贺鹤儿指了自己,又指了指同涂狐君,说:“我们两个都有穿裤子,显然跟这个七彩X毛是不认识的。可以放我们进去不?”
  门卫说:“里面在逮捕犯人,等会儿吧。”
  贺鹤儿瞪大眼问说:“什么犯人?”
  门卫答:“不就是凤离吗?”
  贺鹤儿大吃一惊:“他所犯何事?”
  门卫回答:“他玩忽职守,让凰离逃离了地狱荆棘牢笼,自然是犯人了。”
  贺鹤儿讶然说道:“凰离逃了?”
  门卫点点头,说:“逃了,还放火烧了神殿。现在天帝不知多么震怒,令大家捉拿他与凰离。”
  却听见轰隆一声,神兵局的屋顶突然炸开,琉璃的碎瓦片闪耀着金光,纷纷散开。一股烟尘从屋里散出。这滚滚的灰尘却无法遮住尘埃里的光芒。贺鹤儿快被闪瞎了眼,原是凤离用火光打破了屋顶,跳了出来。可他才刚刚炸开屋顶跳起来,天兵们就已经直升机一样直飞上来,又将他在半空中围住。
  贺鹤儿低声问同涂狐君:“要不要帮忙?”
  同涂狐君答:“为什么?”
  “……”那也是啊,他现在是天帝缉拿的对象,总不能得罪天帝吧。还是看定些吧。咱们也没到那么熟的地步呢……又不是还珠格格,干嘛没认识多久就冒死劫法场。
  却见一股红光闪耀而来,那飞扬的金色发丝、嚣张肆意的笑容,贺鹤儿虽然只和他见过一次,却是化了灰都认得他的——“凰离!”贺鹤儿指着他,“我认得他,金灿灿的大黄梨!”
  凰离飞落到凤离身边,笑眯眯地说:“哥,好久不见。”
  凤离一边迎战天兵,一边对凰离冷笑道:“你来干什么?难不成兄弟情深?”
  凰离也边对抗着天兵便答:“那是自然。我正是来助你逃离的!”
  凤离不屑道:“你有这么好心,便不会越狱了!”
  凰离却笑答:“你知我的性子,终不惯为阶下囚!”
  凤离左手拍开三个天兵,右手却往凰离脸上招呼,说道:“可惜,我又得抓你回去。”
  凰离也一手打天兵,一手迎战:“本是同根生,怎么说我们都是凤凰后裔,何以要屈居那天帝的淫威之下,当他家的观赏鸟?”
  凤离却说道:“我可不是做观赏鸟,我是良禽择木而栖。”
  凰离冷笑道:“你自己说服得了自己吗?大哥如此英明神武,却被投闲置散,得不到半点重用。唯一的岗位就是看守我这个不听话的弟弟,要我跑了,你还得去死。这算那门子的好木头?你择木的本领可也太差了。”
  此时,却见漫天光霞,一团祥云涌现,焚烧檀木一般的清香也渐渐散出。贺鹤儿抬头,见那云遮雾罩之中,又是金衣的天帝。贺鹤儿心想:这天帝又那么灿烂,凰离凤离又这么耀眼,诸神兵器也如同镶满水钻一样闪光,看来在这天上不买副太阳眼镜是不行啊。
  凤离与凰离见天帝竟然驾临,也大为吃惊。凰离忙对凤离说道:“你还不跟我走?难道以为天帝真的会原谅你的失职吗?”
  这么大的嗓门,连贺鹤儿都听见他们说啥了,更何况天帝。天帝也没高贵冷艳地装听不见,反而很淡定地直接回复:“我只有对待恶魔时才会心狠。凤离,我一直很欣赏你,也知道你是神界忠诚的伴侣。我可以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是将这个顽劣的魔头除去,以正三界之法。”
  凤离一听竟愣住了。
  凰离却是“呸”的一声,说道:“你真是冠冕堂皇,口口声声说什么‘以正三界之法’,不过都是骗人的!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是‘三界之法’,不顺你心的,就是‘逆天而行’。神魔本就是共生的,没什么优劣之分。你却偏偏要赶尽杀绝,委实可恶!”
  天帝闻言,并不解释——也许他认为与一个邪魔解释是有失身份之事,因此只直接问凤离道:“凤离,为何还不动手?”
  刚得到天帝的指令时,凤离还是惊愕得合不上嘴巴的。不过他现在已经淡定了,举目却见都是天帝云彩里透出的光霞,地上站了满满的仙人。怎么说,这儿都是天帝的地盘。
  凤离惨然一笑,说:“凰离,我的弟弟,我为了保你,已经尽力了。为何你又不死心地逃跑呢?你以为你能逃去哪儿?”
  凰离不以为然地说:“你我都是凤凰的后裔,都该展翅高飞。我被困在地狱牢笼,你又何尝不是被困在了那荆棘神殿里?我一把火烧了它,好让你再飞出去!”
  凤离苦笑道:“你烧了那殿又有何用?天帝法力无边,控制着三界的秩序。这儿是上界,更加是天帝的地盘,就算今天我有一念之仁,不忍伤害手足兄弟,但你又有什么本领从天帝眼皮子底下逃脱?”
  凰离道:“只要你与我一心……”
  “你太天真了!如果我放了你,我会遭殃,你也不会活得下去。既然如此,活得一个是一个!”凤离扬眉说,“对不起了,兄弟!”
  说着,凤离振臂而飞,身泛红光,隐隐又凤凰于飞之势。凰离回身接招,金发飞扬,他的手与凤离的手触到了一处,却见凤离摘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往喉咙处划拉了一道,便是金血飞溅。一时四座皆惊。
  凤离的金血淋了凰离一面,凰离的脸上犹如仕女般点缀了花钿。他双手接住了凤离柔软的身体,却见凤离如同垂死的天鹅一般,垂下那优美的脖子。
  贺鹤儿突然惊愕了,忙问说:“他……他是?”
  同涂狐君说道:“他是将凤凰之血给了凰离……”
  凰离抱紧了兄长的尸体,脸顿时绷紧了,头颅往上一仰,痛苦的嘶鸣便从喉咙中爆发出来,一时震得天地色变。有道是物伤其类,同为鸟类的孔雀王也不禁黯然神伤,流下了同情的泪水。凰离一咬牙,便抱起兄长,化成一道金光,直飞而去,走时如同一道闪电,快得无可捕捉。
  贺鹤儿这才明白,原来凤离的血可以帮凰离原地升级啊!
  同涂狐君慢悠悠地转过头,便见天空跌下一根金色的羽毛,堪堪落在自己肩膀。贺鹤儿正要将那羽毛拨开,同涂狐君却皱起眉,将羽毛拿过来,往上一翻,便见羽毛上金光闪闪。羽毛上是鎏金的几个字:“老狐为天帝所杀”。
  同涂狐君见字,心中不禁一震。
  孔雀王也要凑头去看,同涂狐君忙将手掌合上。孔雀王的八卦心没得到满足,十分不悦地说:“有什么好神神秘秘的?”
  同涂狐君一句话也不搭理,只对贺鹤儿道:“你累不累?我们回去休息。”
  贺鹤儿深感疑惑,但仍顺着同涂狐君的话说:“累啊,咱们回去吧。”
  孔雀王却把二人一拦,说道:“去哪儿呀?你的第一馆空了这么久,王母都把它租给别人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去,顶多就是去老猫那儿嘛。老猫也搬走了,和我一块儿住。所以,你们还是要去我家啊。”
  同涂狐君道:“我也有地方住的。”
  孔雀王一脸惊讶地说:“你也有房子啊?”
  “……”
  “可还蛮远的吧?”
  同涂狐君说:“我们狐族有飞云车。”
  孔雀王点点头,对贺鹤儿说:“就你这质素还找到一个有车有房的高大帅哥?”
  “……”贺鹤儿默默腹诽:是啊,还有大鸡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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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4 pm

第61章

  同涂狐君带了贺鹤儿回到青丘。青丘是一个湖光山色之地,人杰地灵,遍地飞狐。同涂狐君没有一般狐狸的娇媚,却其殊色却是罕有。狐狸们见同涂狐君带了贺鹤儿回来,状态亲密,便都相当好奇。贺鹤儿也懒得理会旁人的好奇目光,只问同涂狐君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下凡找高碧皓吗?怎么来了青丘?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同涂狐君握紧了贺鹤儿的手,认真地问:“都说家父骗了你的心头血,这可是真的?”
  贺鹤儿一脸不悦地说:“自是真的。若非我们心血相连,你这么高贵冷艳,哪里看得上我?”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贺鹤儿也算是“长辈钦定”的人选了?虽然狐狸爸爸当时一定不是抱着找媳妇儿的心情找上他的。
  同涂狐君却说:“那家父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才骗取你的心头血送我下凡吗?”
  贺鹤儿皱眉道:“我是这么听说的。可是事实如何,只有令尊心里明白吧。”
  “……”
  贺鹤儿见同涂狐君眉头紧锁,满面忧色,便又说道:“怎么?难道此事有蹊跷?”
  同涂狐君惑然道:“我从未想过……因而有些混乱。”
  贺鹤儿便道:“我虽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但如果想核实传言,不如先找到源头。”
  “源头?”同涂狐君定了定,说,“你是说找出散布这个说法的人吗?”
  贺鹤儿说道:“令尊可有亲口跟你说过,是要送你下凡历练的?”
  同涂狐君愣了愣,半晌摇了摇头:“没有……”
  贺鹤儿讶然道:“那他是怎么说的啊?”
  “……”同涂狐君沉默了一阵,看着贺鹤儿说,“他什么也没说。”
  贺鹤儿更加惊愕了:“他什么都没说就一脚把你踹下南天门?”
  同涂狐君道:“……关于历练与大限之事,都是天帝告诉我的。”
  “是天帝?”贺鹤儿道,“天帝你还信不过吗?他看着挺权威的啊。”
  同涂狐君便道:“他说得有文有路,又十分权威,我自是信的,便没有多想。”
  贺鹤儿皱起眉头,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怀疑天帝骗你吗?”
  同涂狐君沉重地点点头,说:“我觉得事情总是有点蹊跷。再说了……他那时如此情急,也没事先知会我一声,与其说是要让我下凡历练,不如说是让我下凡避祸。”
  “避祸?”贺鹤儿问道,“下凡怎么避祸?我的心血又能帮你什么?”
  “也许是……如果谁要追查我的去向,便先得寻我标志性的两个方面——一个是无心,一个是清气。我得了你那凡私心的血,那阳清之气便会浑浊,半带阴浊,也有了心念,因此难以追寻。”
  贺鹤儿说道:“若是有谁要害你,你回到了上界那么久了,也早该动手了吧?”
  同涂狐君便道:“我也深感疑惑。”
  贺鹤儿又道:“我听你的口气,怎么像是认定此事与天帝有关呢?”
  同涂狐君便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贺鹤儿腹诽道:没有才怪呢!
  同涂狐君又道:“不过,我想在青丘多留意一下家父留下的痕迹,问问族中老者,说不定有什么发现。但愿结果是我多心了。”
  贺鹤儿说道:“你们族里的事,我可方便插手吗?”
  同涂狐君便道:“我并不介意,只是怕族中长者……”
  “我明白的。老古董嘛,都比较脆弱,一碰就玻璃心了,我懂的。”贺鹤儿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我不会跑来跑去的,你放心。”
  同涂狐君道:“要不然,你先下凡看看高碧皓如何。”
  贺鹤儿愣了愣,说:“我先下凡吗?”
  同涂狐君答道:“是,我随后便到。”
  贺鹤儿道:“我还是等你一起吧。”
  同涂狐君答道:“我们青丘多狐,狐性多疑,你在此逗留恐有不便……”
  贺鹤儿闻言点头,说:“那也是。狐性多疑……不过……我咋觉得你也不多疑呢?”
  同涂狐君默然。
  贺鹤儿又道:“狐性也媚啊,你倒是白莲花仙子似的。”
  同涂狐君持续默然。
  贺鹤儿问道:“你真的是狐吗?”
  同涂狐君默默地从裙底伸出九条尾巴。
  贺鹤儿看了看,说:“好,我知道了。”
  同涂狐君为免贺鹤儿又被高碧皓害了,便请了一位花仙陪他下凡。这花仙是青丘里的一名常住居民,长得是挺可爱美丽的。贺鹤儿笑问这花仙:“未知仙子本体是什么?”
  花仙答:“食人花。”
  ——为什么仙气满满的青丘会有这种植物啊!!
  搞得贺鹤儿都不太敢靠近花仙。
  花仙瞅了瞅贺鹤儿那一脸惊恐的怂样,漠然道:“为了修仙,我斋戒已久了。”
  贺鹤儿便放心不少。
  花仙继续补充道:“所以我吃人只吃他们的菊花。”
  “……”那个“菊花”并不是素菜啊!!!
  花仙道:“所以我现在叫食菊花。”
  贺鹤儿愕然道:“唬人的吧!”
  花仙点头:“就是吓你的。”
  “……”
  “菊花那么臭,谁要吃。”花仙看了看贺鹤儿,说,“我又不像你是龙阳,喜好菊花。”
  “……”我就是龙阳,也不一定是喜好菊花的啊……
  天上一日,世上一年。贺鹤儿深深懊悔自己忘了换算时间单位了,他下凡之后,人间的大战已经持续好几年了。而高碧皓,他的努力耕耘没有白费,终于逼得朔王生了个儿子。朔王的儿子三岁时,朔王就病故了。因新君年幼,高碧皓以国父尊荣登上了摄政王之位,通过这个年仅三岁的儿子,操控了整个王国。另一方面,同涂狐君十分看好的北王,势力虽然也是不断壮大,但每次与高碧皓的正面交锋都是以落败告终。好像是因为每次与他打仗,都会雷霆暴雨什么什么的,总之天时地利永远都对高碧皓有利。而高碧皓又不是傻子,总不会在人和这一块失分到哪里去,所以再机智勇敢勤劳刻苦严肃活泼的北王军队都搞不定,索性就尽量避开正面交锋,能求和就求和,形势不对就跑。但大家都深知,有着雄踞天下之心的高碧皓最后还是要打北国的。
  贺鹤儿再次下凡的时候,高碧皓的眉宇间已经是另外一种风范。初相识时,高碧皓仍在装低调,一派儒将风范。而现在,他那扭曲的阴郁已经全写在脸上,永远都有个45度角的阴影,眼神沉郁,跟梁朝伟拍硬照似的。
  “高王后……啊,不,现在应该改称您为高太后了。”贺鹤儿突然出现在书案上,站得很高,俯视着高碧皓。
  高碧皓看了看贺鹤儿的高大的身姿,先是震惊,但是见惯大场面的他很快淡定下来,阴郁地说:“你踩着我的手了。”
  贺鹤儿低头一看,果见自己踩在人家放在书案上的手上,忙不迭道歉,从案子上跳下来。
  高碧皓一边揉手背,一边说道:“不知仙人此番前来,有何见教?”
  贺鹤儿本来还期望高碧皓像《倚天屠龙记》里周芷若见了殷离回归后那么惊恐失色的,怎知人家高碧皓那么大将之风,倒教贺鹤儿有点摆不起谱了。可贺鹤儿还是尽力昂首挺胸,邪魅一笑,说:“高太后,我死得好惨啊……”
  高碧皓道:“本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你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贺鹤儿便也不作铺垫了,便道:“将破恶刃交出来!”
  高碧皓愣了愣,道:“只为这个?”
  “是啊!”贺鹤儿道,“不舍得吗?”
  “可以啊,有什么不行的?”高碧皓嘟囔道,“瞧你这架势,还以为你要回来索命呢!”
  “……”贺鹤儿瞬间觉得自己真的是弱爆了。
  高碧皓将破恶刃往地上一扔,说:“捡去了吧,反正我也不要了。”
  贺鹤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没颜面啊,忙邪魅一笑,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要破恶刃这么简单吧?”
  高碧皓不耐烦地说:“本王不是说了很忙吗?你有事不行一块儿说吗?”
  贺鹤儿深感没脸,忙说:“你当日为何杀我?难道没想过我会回来报仇吗?”
  高碧皓冷笑道:“你回来就回来,你回来一次我杀你一次!”
  贺鹤儿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高碧皓也冷笑:“你难道没听说,每次我与北王交战,必有雷霆闪电助阵吗?”
  贺鹤儿愕然道:“你……你的意思是……?”
  高碧皓笑道:“我终于明白为何父亲要将破恶刃交予我的了。因为我的有着特殊的体质,只要我杀了一个恶魔,便可得到那个恶魔的法力。”
  “所以……所以在你杀了霆露后,我才察觉你有魔气……”贺鹤儿愕然道,“并不是因为你之前把魔气完美地隐藏,而是因为你杀了霆露后才得到了魔气……”
  高碧皓轻轻往贺鹤儿身上一指,便是一道闪电打来,幸亏贺鹤儿反应敏捷,才跳着避开了。高碧皓说道:“你认为你能躲多少招?”
  贺鹤儿吞了吞唾液,说:“你……你刚刚说我没事就可以滚了,现在在……还还那个作数吗?”
  这回轮到高碧皓邪魅一笑,便道:“太迟了!”
  说着,高碧皓十指都往前一伸,便是十道雷光往贺鹤儿身上打去。贺鹤儿是怎么避都避不过的,只能以求救的眼神望向窗外的花仙,却见花仙给了他一个“我去搬救兵了保重”的口形,然后就飞走了。
  “卧槽……有没有这么不靠谱!”贺鹤儿实在不知此情此景该如何“保重”!而且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等他在天上找到救兵,贺鹤儿都已经化为风中的蒲公英了!
  眼看着雷电要将贺鹤儿劈烂,却见雷声闷声着陆,原是贺鹤儿身前蓦地架起了一道神风屏障,将那雷霆挡了过去。高碧皓将十指一收,十分惊疑地看着贺鹤儿。贺鹤儿也十分惊疑地看着自己,他很肯定附近没有什么仙人来救驾啊!那他为什么会自己撑开一个结界?
  高碧皓想也想不通,便再打另一个雷,却见这雷也是软着陆了。一遭到攻击,贺鹤儿的身上便会撑开神风结界,乃是可阻挡千军万马的屏障。贺鹤儿也发现这一点了,忙邪魅一笑说:“嘻嘻,你都知道叫我做仙人啦,可见我也不是那么弱鸡鸡的。”
  看着贺鹤儿自以为邪魅却是贱兮兮的笑容,高碧皓一时大怒,大步上前,抽他一个耳刮子。贺鹤儿满以为会撑开结界,将高碧皓弹开十里远,怎知当他贱兮兮地笑时,那响亮的一巴掌就啪地刮了上来了。贺鹤儿一时被抽懵了,高碧皓也有些意外。如此想着,高碧皓又给他另一个耳光,依旧是响亮地拍了上去。贺鹤儿一脸委屈地说:“你一大男人赏巴掌也有点太娘了吧!”
  “那也是。”高碧皓邪魅一笑,亮剑了。

  第62章

  贺鹤儿看着高碧皓那明亮的剑尖,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道:总不能又死了吧?
  在贺鹤儿还没判断完自己是否又需要多死一次的时候,高碧皓的剑已经刺来了。高碧皓是久经沙场的人,那剑刺下来是又快又稳,就算是穿着藤甲的士兵也能被他当胸贯穿,相较之下,这个穿着布衫的贺鹤儿更显得脆弱得紧了。贺鹤儿十分痛恨这个只能魔法防御不能挡物理伤害的结界,只见那剑已经稳稳刺入了自己的皮肉了,就在血刚流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断喝一声“住手”!伴随着这一生“住手”,高碧皓连人带剑飞开几尺远。
  高碧皓滚落地上,也不拾起剑,只捂着胸口,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
  贺鹤儿也捂着流血的胸口,转过头看看后方,只见一个穿着红袍的男子优雅地踱步进来。
  高碧皓便将双手放在胸前,说道:“上君……为什么……”
  贺鹤儿立马认得了那个金色头发的红袍男子了——“黄梨?”
  凰离看了看贺鹤儿,微笑道:“贺鹤儿,好久不见了。我给你的身体,用得还好吧?”
  高碧皓闻言一惊,细想了一番,才说:“难道此君真的是上君赐给碧皓的使者吗?碧皓不知道,才会……”
  “没关系。”凰离笑了笑,说,“反正现在你知道了,你也别伤害他了。”
  高碧皓便道:“真是罪该万死,他胸前的伤可还……”
  “那不碍事。”凰离对贺鹤儿说,“跟我来吧。”
  贺鹤儿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非凰离出现,他都不知要怎么样了。虽然凰离救他的目的也并不清晰,可能也不是出于好心,然而贺鹤儿也没啥选择的余地了。贺鹤儿跟着凰离走到了皇宫的内部,不知转了多少圈,便转进了一个砌着太炎上君——也就是凰离——金漆雕像的神殿。神殿旁,坐着一个男人,白发披肩,双目冰寒——这五官、这身形,贺鹤儿顿感熟悉,不禁吃惊地退后几步,叫道:“高蛮君!”
  高蛮君见了他,仍是冷冷的。
  贺鹤儿真的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一个盘旋心底很久的疑惑——你到底爱不爱霆露呀?你对霆露什么想法呀?
  当然,这么八卦的问题显然不适合在此刻向一个这么冷冰冰的人提出。
  凰离笑道:“很吃惊吗?”
  贺鹤儿点点头,说:“我……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他当然死了。”凰离微笑道,“他要是不死,怎么来到本座的身边呢?”
  贺鹤儿思忖一番,顿了顿,说道:“我重生在他的身体里……所以我们灵魂互换了,我的灵魂到了人间,他的灵魂却到了你的牢笼里……因此,你们得以相见?”
  凰离笑道:“不错,他就是这么来到本座的身边的。”
  贺鹤儿疑惑地说:“可你要他到你的身边干什么?”
  凰离笑而不语。
  高蛮君却开口了:“我是上君的巫师,本就该祀奉他的。他在危难之中,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贺鹤儿愕然道:“所以是你去帮助他的越狱的?”
  高蛮君说道:“我也没这个本领,一切都是上君英明。”
  贺鹤儿实在无法想象,像高蛮君这么一个目下无尘的冷艳高贵白莲花,居然对凰离如此虔诚信服,一副甘愿为他付出生命的模样。
  他却不知,高蛮君之所以目下无尘、冷艳高贵,不过是因为他从小就是被供起来的巫师。他看不起众人,只因为他一心一意地信仰着凰离。从小到大,无论是多么美丽的景色,或是多么惑人的男色女色,都比不上这肃穆的神殿和美得有些不神圣的神像。
  高蛮君跪在神像旁,凰离在他旁边如同一尊神像般站着。贺鹤儿觉得自己好像介入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世界里,因此有点退却的意思,但心中盘旋的疑问却令他向前了:“到底……霆露……破恶刃……还有高碧皓的出生,是怎么回事?”
  凰离没有说话。
  贺鹤儿猜测了一下,说道:“莫非……高碧皓是你和高蛮君的孩子?!”
  凰离笑了笑,说:“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利用八卦乱编之魂想的啊……
  “当然是利用科学演绎法想的。”
  凰离又答:“可以这么说吧。”
  “可以这么说?”贺鹤儿愣了愣,“所以你们真的……真的是……那个那个……”
  高蛮君的头颅微微垂下,白发铺满的背脊,低声说:“我怎么敢亵渎上君?这都是为了让上君能够早日重获自由罢了。”
  贺鹤儿说道:“生孩子就能自由呀?这是什么道理呀?”
  凰离说道:“这跟你解释你也不懂。”
  ——看你只是不想解释罢了……
  贺鹤儿呶呶嘴,说:“那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
  凰离说道:“其实,我是想通过你,向同涂狐君说点什么。”
  “有什么话你不能自己跟他说?”我又不是电话。
  凰离说道:“我现在可不太方便到上界去吧。”
  贺鹤儿说道:“我本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怎么,还是畏惧天帝呀?”
  凰离也是个激不得的,只冷哼道:“我何尝需要怕他!到时,我还要对他还以颜色!”
  贺鹤儿说道:“那你尽快,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这事还得你帮忙。”凰离说道,“你可知道……同涂狐君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又是这事?
  贺鹤儿脸色一变,说道:“我怎么知道?”
  凰离说道:“我可知道。”
  贺鹤儿说道:“难道他的父亲不是因为自己够了年纪……?”
  凰离笑道:“当然不是。他的死,是因为天帝的加害。”
  贺鹤儿讶然道:“天帝?”
  “就是他!”
  贺鹤儿却道:“你可别为了拉队友就血口喷人!”
  凰离但说:“我确实希望拉拢同涂狐君到我这一边,但我决非血口喷人。我可不像天帝那样满口谎言。”
  “为什么?天帝为什么要杀老狐狸呀?”贺鹤儿顿了顿,说,“而且,你为什么会知道?”
  “为什么?”凰离笑道,“你以为随着同涂下凡的,只有你的心头血吗?其实里面,有着老狐狸死亡的秘密,才致使同涂下凡后性情大变,变得阴郁难测。”
  贺鹤儿一时怔住了。
  凰离说道:“这就是天帝要意三毒消失的原因。”
  “什么?”贺鹤儿愣了愣,说,“你是说……”
  “意三毒拥有同涂狐君所有阴郁的情绪和记忆,他也知道老狐狸死亡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是个惧祸的,又或许他对老狐狸没有感情,所以懒得惹是生非,便一直没说出来。可天帝并不会因此放过他。”
  贺鹤儿却说:“这就奇也怪了,天帝怎么知道他的存在呢?再说了,意三毒既然谁也没告诉,你又怎么会知道?”
  凰离说道:“因为,凶案发生的时候,我在场。”
  贺鹤儿一时竟无语。
  凰离又说:“天帝为了铲除魔族,杀魔不息,丧心病狂。几乎所有的纯种魔族已经被灭,接着,他开始向混种下手。遗憾的是,他标榜仁义,不能直接对人或者神仙出手,只能罗织罪名,借机铲除他们。”
  “可老狐狸他不是魔呀!”
  凰离道:“他不是,可他的老朋友是风魔。风魔是一股无形之风,难以捉摸,随即聚,随即散,即使自诩第一战神的天帝也无法将他杀死。天帝为了捉他,花了好大的劲儿,在快要成功之时,却因老狐狸的阻挠而功亏一篑。天帝怒而杀之。老狐狸在帮助风魔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所以先将小狐狸同涂放了下凡。”
  “竟是如此……”贺鹤儿不禁震惊:原来之前同涂狐君推测不错,他确实是为了避祸而下凡的。
  凰离又说:“我作为风魔的朋友,对此也感到十分难过。”
  贺鹤儿却道:“那么风魔最后如何了?”
  凰离说道:“难道你没听说,除了规规矩矩的土魔外,所以魔都被屠戮殆尽了么?尽管老狐狸如此牺牲,但风魔最后还是命丧天帝之手了。风魔无子,因此风魔一脉也已断绝。”
  贺鹤儿不禁颇为悲伤:“那么老狐狸的牺牲不也白费了?”
  “但是,也许幸好是风魔死了,天帝下了一口气,才没有向同涂狐君动手。”
  “……”那一开始老狐狸为什么还要为他去死呀!
  凰离说道:“同涂狐君若是知道这个真相,还愿意对天帝俯首吗?”
  贺鹤儿摇摇头,说:“可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还有哪里不对?”
  贺鹤儿说道:“设定是,同涂狐君落泪后就能飞升回去,那么还不是危险地暴露了?老狐狸难道能确保同涂狐君一辈子不落泪吗?”
  凰离冷笑道:“那还不简单!同涂狐君本就是无心的,下凡后更添仇恨阴郁,哪来的感性落泪?而你,作为心头血的宿主,本该在天上的,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只是没想到你这人如此难缠,居然为了一滴血追到下凡。”
  “这哪能算我的错呀?”他要是一早告诉我是救命用的,我能这么狭隘吗?我就当无偿献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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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okay4587 周四 十月 23, 2014 11:35 pm

第63章

  凰离冷哼一声,说道:“你回去青丘,将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同涂狐君吧。同涂狐君对自己父亲、自己下凡应该还是有颇多疑问的。”
  贺鹤儿心里却想:我真的要告诉他吗?若此事是真的,同涂不就是要跟天帝作对吗?那天帝如果真的是道貌岸然武力值巨高的话,同涂岂不是很危险?……这也就是意三毒死不说的原因吗?但是……这也是意三毒死的原因?天帝为了灭口,将意三毒杀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凰离便说:“贺鹤儿,你是不是担心同涂狐君也会遭到毒手?”
  贺鹤儿愣了愣,说:“你怎么这么说?”
  凰离道:“我只是觉得你会这么想而已。你又不是什么热血男儿,顶多就是个追讨血债不成还搭上菊花的。自然没什么节操,也别指望你会声讨天帝了。”
  贺鹤儿不悦地说:“……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不高兴打我呀。”凰离欠揍地说。
  可贺鹤儿又真的不敢揍他,只能象征性地冷哼一声。
  凰离也笑道:“贺鹤儿,难道你没察觉到同涂已经对其父的死因起疑了吗?”
  贺鹤儿想了想,不愿太过示弱,也不愿透露太多情报,便说:“没有啊,不觉得。”
  凰离笑道:“你不必骗我。若果他不是为了查探生父的死因,又怎么会不陪你下凡?”
  贺鹤儿死撑着说:“他下凡几辈子了都,不烦的呀?”
  凰离见他如此,也不强求:“你就嘴硬吧。他有没有起疑,你心中有数。要知道,天帝尽管是上好的武神,却不是什么聪明的杀手,他是不太懂得掩饰真相的。又或者他不屑如此。蛛丝马迹留下不少,同涂狐君有心的话,一定会发现。到时还是必须与之对立。不如尽早筹谋稳妥。”
  贺鹤儿也不想与他争辩,只想尽早抽身,便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你能把我放了吗?”
  凰离挥了挥手,说:“你走吧。”
  贺鹤儿离开的时候,只看了高碧皓一眼。高碧皓也看了他一眼,神色倨傲。高碧皓已经笃定自己会称霸了。那是当然,连神魔都站在他这边,哪有不称霸的道理?贺鹤儿心里却不屑地想:外挂开这么大,小心被封号!
  究竟要不要将凰离的话转告同涂狐君,贺鹤儿纠结了一路。幸好,上天帮他解决了这一个历史性难题——那就是,他根本见不着同涂狐君,那就不用纠结了。不过,这却带给他另外一件需要纠结的事!
  那就是,他也没能去到青丘。
  并不是因为碰上封路暴雪或者是什么交通事故,而是他本人遇上了人生安全的事故——啊,他不禁自问,为什么他老是遇到事故呢?
  他被抓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太弱鸡了,抓他比抓只鸡还容易。这次,抓他的人,是个挂也开很大的家伙——天帝。贺鹤儿真是十分胆颤,若说意三毒被杀是因为要被灭口,那么知道了同样秘密的自己,落到了天帝手上……岂非……
  天帝仍旧在云雾中,他却感觉到天帝的目光是一点也不和蔼的。
  天帝问他:“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说……”贺鹤儿不解地问,“说什么?”
  “总有点什么要说的吧。”天帝的声音刚听着如同梵音,细品却又很清冷无情,“每个人死之前,都有点话要说的吧。”
  贺鹤儿一听,脸都青了:“我……我什么时候要死了?”
  “马上。”天帝答。
  贺鹤儿听了,背脊浮起一层汗:“我……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天帝说:“难道你不是本来就应该死了吗?”
  贺鹤儿便道:“我虽然是死去活来了很多次……”但是哪部小说的主角不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呢?
  天帝说道:“我不管你死了多少次,但保证你不能再活过来了。”
  “我不需要这种保证啊!”贺鹤儿大惊叫道,“天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虽然死去活来,但也是……也是因为时辰未到啊!这都是缘分!缘分!!”
  天帝的声音透着一股寒意:“我要你的心!”
  贺鹤儿惊叫:“那你应该追求我才能得到我的心呀……”
  “………………………………我没那个意思。”
  贺鹤儿想了想,联想起不少狗血的剧情,忙道:“莫非……你是想吃我的心?你是……妖怪!”
  “我没有要吃这种恶心的东西。”
  “……那你要来干什么?摆着吗?”
  “扔了。”
  贺鹤儿顿感不解:“不是吧?你千辛万苦把我抓到这儿来挖心就为了扔掉?”
  “……我并没有‘千辛万苦’。”
  “………………好吧,你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抓来了,可、可你日理万机,那么忙,怎么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杀我呢?能跟我说说意义在哪儿吗?”
  天帝沉默了一阵,说:“你还是马上就去死好了。”
  说着,天帝从云雾中伸出了手来,往贺鹤儿身上招呼。贺鹤儿正要逃跑,却发现四肢已动弹不得,原是被施了咒法。贺鹤儿这下进退不得,犹如砧板上的鱼肉,天帝咔嚓一下,就能把他小小的生命之火给掐没了。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天帝的云雾突然散开,左手的衣袖突然化为血红。那左手掐在了自己的右手上,右手便将左手甩开,要杀贺鹤儿,可才伸出不久,左手又缠上来。结果,天帝就在贺鹤儿面前表现了个把时辰的左右互搏。虽然云雾中看不真切,但贺鹤儿还是感觉到天帝玩左右互搏已经玩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了。贺鹤儿也表示理解:毕竟都上万岁的人了,是没年轻人那么好精力的啦。
  天帝大怒,终于忍不住了,口中念起了一大串的咒语,末了轻叱一声,左手上一道红光脱出。
  却见那红光落在地上,成了人形。贺鹤儿仔细打量一下,竟惊叫出声:“你是……三毒吗?”
  意三毒伏在地上,虽然嘴角吐血,但却脸带笑容:“我……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形体……”
  天帝冷笑道:“想不到你执念如此深重!竟然被刺中还不死。”
  意三毒却也冷笑道:“想不到堂堂天帝的内心却那么黑暗,在刺杀我的时候,竟也被我趁虚而入,逃入了你的心神,你还不知!……不过也好,幸得天帝法力高强,为了甩脱我,不得不为了塑了形体……了了我一个心愿。”
  天帝闻言,脸上也挂不住了,却冷哼一声,道:“你这么重的痴念,我确实奈你不何……只是,我将贺鹤儿杀死掏心后,你的痴念还在也不在!”
  说着,不必再担心会系统被木马入侵而紊乱产生左右互搏错误的天帝大手一挥就直捣黄龙,要在一招之内将贺鹤儿杀死!贺鹤儿仍旧是一动不动的,却见意三毒已扑将上来,犹如电视剧女主一样抱住了贺鹤儿挡住致命一招,一身红衣飞扬,嘴角流血。
  贺鹤儿大惊:“三毒!”
  意三毒抱紧了贺鹤儿,笑道:“我终有了自己的身体……可以用自己的手抱你啦……”说着,意三毒又意犹未尽地往贺鹤儿嘴上亲了一口。
  贺鹤儿的嘴唇只觉是一阵淡淡的血腥味,还没尝清这个吻,却只觉身体往后一倒,已被意三毒推了开去。意三毒红色的衣衫,在云层叠叠的天上十分显眼。他的身体犹如被狂风吹开的云朵一般,撕扯着散逸,痛苦地化成了一滩血红的水,雨一般地打在贺鹤儿身上,随着贺鹤儿失重,跌落凡间。

第64章 结局(下)

有个人,叫风顺水,人如其名,顺风顺水地过了一生。虽然偶有挫折,也略显平庸,可也没什么太大的悲哀。除了脸上颈脖上的朱砂痣比较多之外,他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啦。
  人间遭逢战乱,北王最后统一天下了,爱民若子,风顺水因此才过得不错。
  风顺水也没什么爱好,最大的兴趣就是看志怪小说。最近坊间很流传的一本,说的故事也想到有趣:话说当年天帝因杀戮过多,矫枉过正,除魔之余却生了心魔。而魔帝,同时就是天帝。天帝凭借巨大的意志力,将内心的魔性抽离成人形,以屠魔之刃杀死。尽管如此他却总感觉不安稳。他害怕魔王的魔心会引起他魔性的复苏,便向五魔下手。土魔自愿将心献出,又以绝对防御退居一隅,天帝便转而杀了雷魔与风魔。唯有风魔之心,随着一个生而无心的狐神下凡了。因他生而无心,才能承载风魔之心。而风魔本质是风,本是无形之物,那心亦无形,无迹可寻。唯有那狐神动了凡心,才能感知其所在。
  狐神回归天界,却像天帝一样,心里由执念生了魔性。天帝本想他一回天界就杀了他的,可见他如此,便想实验有没有什么可以根除心魔的办法,因此迟迟没有动手。
  然而,人间却已掀起了灾难。兽魔之子凰离与天赋异禀的巫师生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是魔,却毫无魔力。然而,他却可以作为承载魔气的容器。凰离利用儿子吸收的魔气,挣脱了天界施加的牢笼,意图通过控制人界来抗衡上界。他为了拉拢狐神,谎称狐神之父是为天帝所害。事实上,凰离弑父夺心,却添在天帝账上,为了得到其他魔心,无所不用其极,将狐神之父杀死。狐神之父唯恐儿子会遭受戕害,便将儿子送了下凡。凰离唆使八尾狐下凡将狐神的心夺取,不料变故迭生。最后还是命丧天帝之手。
  后来,那狐神将心给了濒死的情人,让他活命。他的情人因有了魔心,所以能与魔族感应,不受魔族之力所害。怎知,要对他施与毒手的,却是神——天神之尊天帝。
  “然后呢?”风顺水问道。
  坐在床上的男子,黑发白衣,眉目清朗,气如清风,质如明玉,有些清气却不至于太冷。他说:“不知道……”
  风顺水叫道:“书是你写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么没头没尾的,不怕读者上门杀了你?”
  他说道:“我确实不知道后来的事了。”
  风顺水无奈地说:“不都是编的吗?也不编的圆一点的。”
  他仍眨眨眼,挺纯真地看着风顺水。
  风顺水无奈地说:“那天帝怎么样了?他杀了凰离之后呢?”
  他答:“大概还有更多的魔要杀吧。”
  风顺水皱眉道:“不都杀光了吗?”
  他答:“魔就在他的心中,如何杀尽?”
  风顺水只见他又开始文绉绉装学术,也懒得管天帝了,便又问道:“那么那位狐神呢?他怎么样了?”
  他答:“他的情人下凡了,他便跟着下凡了。”
  风顺水笑着说:“哦,那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啰。”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大家一路的支持。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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